第三章 克星
白之月，單間臥室。
厚厚的毛毯在床榻上皺成一團，娜娜莉蜷縮在毛毯里，床單都被被汗水濕透。
在得知伊文和龍王從使徒包圍中全身而退，并且一起回到海博倫星之后，她就一直把自己裹在被褥里；不斷告訴自己一切都是假的——龍王死在特洛波特星，伊文也在遭受之后牽連不幸身隕，沒有人會來追究她的責任。
但是自欺欺人是沒有意義的。
四國簽訂遠東條約，建立跨星系軍事同盟的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遠東星域，甚至白之月內部，都有廣播為她獨家報道這些的消息。
這些天來，她就像在煉獄里掙扎，承受恐懼的不停折磨。
“過了多久了？”
龍妃在心里迷糊地低語著，從毛毯里撐起虛弱的身體，仰起臉來，眼前雖然一片光明，內心的黑暗卻始終揮之不去。
輾轉反側了幾天幾夜，她不太清楚自己到底睡著過沒有，腦袋疼得厲害，眼皮也和石頭一樣沉。
強烈的倦意讓她有點精神恍惚，那種恍惚的昏沉感就像高燒，或是掙扎在生死邊緣的溺水者。可只要一閉上眼睛，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夢魘里，她就會聯想到自己遭受清算的種種畫面。
正因為如此，她寧可讓自己這么渾渾噩噩下去，也不敢真正的休息哪怕一秒。
娜娜莉默默的坐臥在床榻上，雙手抱住自己的膝蓋，任由慘白的燈光直射在臉上，眼眸中噙著恐懼的淚花。
赫爾德大人，救救我吧！
我不想死…你答應過我的，會讓我得到應有的報酬。
我現在不要報酬，求求你帶我離開這里！
咚——咚——咚！
就在龍妃暗中祈禱的過程中，門外響起一陣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迅速靠近房間。緊接著，隔著一扇門扉，機械衛兵發出了令她毛骨悚然聲音：
“吾王有旨，勒令罪女娜娜莉前往中心休息室，即刻出發不得耽誤。”
話音未落，封死的機械門扉猛地向內敞開，機械衛兵高大的身影徑直闖入房間，森冷電子眼瞳第一時間鎖定了娜娜莉的身影。
“我不走！我不走！我就待在這里！”
龍妃渾身一陣哆嗦，連忙重新用毛毯裹住自己的身體，整個人重新蜷縮起來；并且掩耳盜鈴式的捂住耳朵，假裝什么都沒聽到，什么都沒看到，什么都沒有發生…
可是兩名機械士兵并不在乎她的想法，直接走過去掀開毛毯，各抓住一條胳膊，把這個女人從床榻上直接揪了起來。
然后無視她的掙扎，像是拖麻袋一樣，拖著娜娜莉走向中心休息廳。
“放開我！放開我！”
“我是伊文陛下的妹妹，巴卡爾大人的妃子，你們不能這么對我！”
“喂！喂！喂！你們聽到了嗎！？”
在瘋狂掙扎的過程中，龍妃瞳孔劇烈的收縮起來，并且一圈圈的放大收縮，很快被恐懼吞噬的失去了理智，瀕臨崩潰的瘋狂嘶吼起來。
但是一切都無濟于事，她那種軟弱無力的掙扎，對綜合實力超過四級的機械士兵來說，連瘙癢都不算。至于她是誰、她的關系多硬、她的地位有多高，對它們來說更沒有任何意義。
穿過走廊，來到中心的休息廳之后，娜娜莉仿佛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力氣，很快就停止了掙扎，任由機械士兵將她拖了過去。
因為她看到對面一左一右對稱布置的沙發上，分別坐著她最恐懼的兩個身影——伊文和巴卡爾。
“好久不見啊，娜娜莉。”
龍王冷笑側過臉，赤紅的眸子瞥了她一眼，眼中慍怒幾乎能夠點燃空氣：
“在龍之宮殿里，我對你不算怠慢吧？沒想到你竟敢背叛我，還到海博倫星假傳消息…真是不知死活！我是該夸你勇氣可嘉，可是罵你愚蠢透頂呢？”
娜娜莉渾身顫抖的匍匐在地，哆嗦著嘴唇說不出一句話。
“說吧？你背后的人是誰，她有什么目的。”伊文捧著玻璃杯，輕抿了一口茶水，看也沒有看她一眼。
聽到這句話，娜娜莉連忙掙扎著站起身，充滿希冀的看著他：
“如果我告訴你一切，你就會赦免我嗎？”
“那要看情報的價值。”伊文放下水杯，將其放在身邊的茶幾上。
“是赫爾德！她找了我，聲稱龍之國度即將覆滅，要我幫助她做事，否則我也會遭受牽連。”娜娜莉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一樣，慌忙不迭的說道：
“然后…然后我奉命回歸海博倫星，試探伊文陛下的態度。”
說到這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突然亮起了起來：“對了對了，她還說過——窮盡心力的與命運作對，最終的下場只會更加悲慘…無論是巴卡爾、或者是制造者，他們的結局早已命中注定。”
“看來我早就是她的目標了，這次徹底掀桌果然是明智的選擇。”伊文輕笑著搖搖頭，然后扭頭看了一眼對方：“還有呢？這些情報只能說聊勝于無，距離赦免你的分量，還差的非常遠。”
“還有…還有…”
娜娜莉低下頭，絞盡腦汁的思索起來，但是一直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沒有了嗎？”伊文的聲音冷了下來。
“有的！”
娜娜莉猛地渾身一個激靈，抬起頭望著他，忽然靈光一閃，用最快的語速說道：
“對了！她掌握著一種神奇的秘術，似乎與空間有關系，能夠將分身投影到自己想要抵達的任何位置！就算防御嚴密的白之月，對她來說也是形同虛設。除此以外，她的秘術還能轉移別人，我就是被她轉移回海博倫星的！”
爆龍王的表情一瞬間凝重起來，喃喃的吐出一段音節：
“轉移魔法…”
“那是什么？”伊文警惕起來。
“一種非同尋常的空間技術，它能夠制造平行世界，讓一個區域內出現多個‘你’——也就是將轉移目標的力量分裂成好幾份，強行削弱轉移目標的力量。”
“聽上去讓人難以置信…不過，這所謂的轉移魔法，對使徒級的存在也有用嗎？”伊文追問道。
“通常情況是沒用的…除非使徒處于休眠、能量嚴重不足、重傷虛弱的狀態…或者主動接受轉移。”巴卡爾搖了搖頭，但是表情依然嚴峻，似乎對轉移魔法充滿了忌憚。
“真是個壞消息。”伊文闔上雙眼，沉默了下去。
他能理解對方的感受，在目前這種形式下，使徒與使徒產生碰撞的幾率非常高。
使徒之間一旦全面碰撞，幾乎不可能全身而退，因此很容易給別人可乘之機。雖說使徒之間氣息相連，無法互相傷害，可一旦在衰弱的情況下遭受轉移，實力必然一削再削。
到那時候，幾乎無敵的使徒，非常可能被實力遠不如自己的對手消滅。
這個所謂的轉移魔法，簡直就是為了消滅使徒，專門研究出來的一套秘術。
“這個時候就會體現出軍團的重要性…”伊文睜開雙眼，冷靜的說道：“單打獨斗會露出破綻，但是如果有足夠強大的部下及時護援，就能避免遭受轉移。”
“說的不錯，應該好好培養一批精英部下，至少要有不朽者的強度！”巴卡爾深以為然。
“說起來…這個情報有價值嗎？”伊文看著龍王，眼角的余光掃了一眼娜娜莉。
“嗯…”巴卡爾蹙起眉梢，似乎正在仔細分析。
噗通——！
看到龍王陷入深思，娜娜莉生怕他起殺心，像一個請求寬恕的奴婢一樣，跪在了地上。膝蓋撞擊地面的聲音，讓人聽著都感到痛楚。
她用飄零的音調懇求著：
“哪怕把我關在狹窄的囚籠與老鼠作伴也無所謂，我不想死…只要免去我的死罪，我會用一生的時間為兩位陛下祈禱。”
“哈哈哈！”
龍王大笑伸手摁住額頭，仰面望著天花板，略帶遺憾的說道：
“我原本打算要用火活活燒死你…念你的情報還有點用，就按照你的想法來處理吧。接下來的日子里，到死為止你都會被囚禁在修道院里，日夜抄寫經文。”
說完這句話，巴卡爾將目光投向伊文，征求他的意見：
“我這么處理，應該沒問題吧？”
“這個叛徒死不足惜…不過她既然是龍王的妃子，一切就按你的意思辦。”伊文輕輕搖頭，表示這件事是龍王的家事，一切按他的意思辦就行。
“感謝兩位陛下！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們的仁慈與寬容。”娜娜莉連忙匍匐在地，連連叩首，喜極而泣。
命人將娜娜莉帶走之后，伊文捧起重新斟滿的水杯，向巴卡爾頜首示意：
“會議上的事，還要感謝龍王。”伊文是指結締遠東條約時，主導國權利的分配。
縱然差點被第一使徒爆星，但是龍之國度的實力還是在海博倫星之上，理論上來說‘盟主’應該落在龍王頭上。但是巴卡爾卻是鼎力支持伊文，將聯合司令部指揮權交給他，確實是有報救命之恩的意思。
“沒什么，這是我欠你的。”龍王不以為意。
“帝國永遠是龍族最親密的盟友，這一點不會因為任何事改變。”說完這句話，伊文將茶水一飲而盡，然后從沙發上站起身：
“走吧！娜娜莉的事情處理完了…我們要去合作總部，跟希洛克他們談談經濟一體化的事。”
一一一一一一 從結締軍事同盟之后，對四方勢力來說更重要的事，就是進行經濟層面的融合。
在四方勢力中，塔爾坦人沒有經濟的概念，他們之所以被稱為星際游牧，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們缺什么就會去搶。而他們掠奪的所有物資中，能源比重幾乎占據九成，因為使徒安圖恩的胃口實在太大——為了滿足它的胃口，塔爾坦星人可以說吃夠了苦頭，也就在占領能源中心的那段時間才稍微消停了一點。
正因為如此，他們的要求也很簡單：一定要確保使徒安圖恩吃飽。
面對這種單純是物質層面的要求，伊文自然會盡全力的滿足——畢竟控制了安圖恩的胃，也就等于控制了塔爾坦星人。
正因為如此，他打算在星系的西部邊界建設一座能源中心，將使徒安圖恩置在那里，威懾一直蠢蠢欲動‘聯邦三狗’。
至于龍之國度和無形世界，一個重工業極度強大甚至能自產神源機，一個材料工業極其先進，能夠提煉和加工神源金屬。結合帝國龐大的產能，剛好能夠形成產業互補，三方合作利大于弊。
因此無論是希洛克和巴卡爾，都不會拒絕經濟層面的融合，甚至不需要伊文讓渡太多的利益。
伊文這邊也是異常淡定，美尼斯帝國這邊虧多少都沒問題，只要龍之國度和無形世界的技術流向機械帝國，那么最大的獲益者其實就是他。
畢竟龍之國度和無形世界的規模始終有限，但是機械帝國的規模無限——以伊文目前的實力來說，在能量寶石的加持下，他能夠批量制造接近于傳承級的機械神族。
換而言之，就單兵素質而言，機械帝國相較于任何勢力都占據絕對優勢！
卡什尼聯邦雖然能無限的釋放作戰機器人，但是那些機器人戰斗力實在有限，遇上機械神族只會被以一當百的吊著打。傳承級戰力單位比機械帝國多也沒用，因為機械神族數量超過他們萬倍；而且產量也高得多，戰斗力又沒有絕對性的代差，因此完全能夠推平一切。
事到如今，卡什尼聯邦所擁有的優勢，只有數百年積累的尖端科技，以及使徒級戰力。
經濟一體化的會議上，伊文基于規模的優勢和信心，以共享智慧之樹和王之書庫的知識為代價，要求龍之國度和無形世界共享全部的技術經驗。
由于這個果子實在太甜，因此意料之中的沒人拒絕。
這樣一來，帝國就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得到最先進的神源機制造技術。
天才一秒：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