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字是啥意思?”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女孩給飛顱解釋道。
“好有學問啊,你應該去見我的主人。”
“為什么啊?”
“我家主人求賢求得如饑似渴。”
“反正很饑渴。”
“你去了就知道。”
“不對啊,你姓苗,又不姓桃。”
“有姓桃的嗎?”
“桃太郎嘛。”
“原來小姐姐是日本人,那邊也有個日本人,你們應該多親近一下。”
“好啊,我一個人去扶風城,心里正沒底呢,好不容易結識了大師,又被你叫走了。”
“我去幫你叫他。”飛顱說著,想要彈起來,可是脊骨被卡在椅子的洞上,這一跳就帶著椅子高高躍起,再落地的時候,咔嚓一聲,椅子碎了。
“完了,出人命了!”
“快跑!”
“只是把椅子,你們兩個干嘛!”
苗華看著飛顱急匆匆逃走,鉆進船艙里不見了,很想放聲大笑。不過眼見一個面帶桃紅的年輕男子走過來,她就矜持地靠在椅子上,雙腿并起,抱著杯子。
太乙加了把椅子,坐到楚城跟前,楚城問:“大師,你們聊什么呢?”
太乙問:“你是飛顱主人,亡靈法師會不知道亡靈干嘛?”
楚城臉紅,飛顱廢話太多,除了戰斗的時候,他都是把飛顱的信息屏蔽掉的。否則每天接受這些,會讓人發瘋。
太乙不依不饒地問:“飛顱的東西,都是你傳授的吧?”
楚城的臉更紅了,他當初制造飛顱,是有很多想法的,灌輸了銀河宇宙的很多信息,原本以為能制造出一個陪他聊天的施法者,誰知道會這樣啊。
飛顱的失敗,證明了填鴨式教育不可能培養出人才。
制造亡靈翼龍的時候,他就謹慎多了,果然亡靈翼龍擁有智慧,是個不錯的施法者。唯一的問題就是有些高冷,不愛說話。楚城不在乎,飛顱一個頂十個,所以制造巨猿行者的時候他也沒亂添加東西。
巨猿行者也不愛說話,但是脾氣暴躁,得壓制境界才控制得住。
太乙質問楚城,總算沒有人問那邊說了什么。太乙就對大家道:“那女人有問題,我也算不清楚她的來路,總之不能讓她加入。大兇,大兇之兆!”
“是真的?”楚城看著太乙,琢磨著不是小和尚的托詞吧。
“出家人不打誑語。”
“出家人還不吃肉呢,這讓我怎么信得過大師的話。”
太乙道:“她能和我聊的那么好,你不覺得奇怪么?”
“不奇怪。”
“然后她和飛顱聊的也很開心,現在看起來,天草滄源和她也聊的不錯。”
楚城的目光望過去,果然,天草滄源和那個小姐姐說在一處,頗有他鄉遇故知的樣子。就聽太乙道:“男爵,我聽你們方才在談論關于人性的話題,很哲學啊。我和你說,帶上這個女人的話,一切都不是問題了。”
“為什么?”
“你們都是很仁慈的人,包括天草。”
楚城懂了,那女人是個魔鬼。他相信太乙的判斷,只是方才還以為太乙在轉移話題。天草或許是個神經病,不把人命當回事,但是天草也不會因為殺人而快樂。大多數時候,天草還是喜歡活著的東西。
只有在搞研究的時候,天草才有瘋狂的一面。
另外楚城覺得太乙說的對,能和飛顱聊得很開心的人,一定要警惕。這種人楚城本來覺得不應該存在,自己有時候都想把飛顱毀掉算了。
楚城就在灰燼王座徽章里面,給天草滄源留言,讓他不許答應任何事情,聊天歸聊天,那女人有問題。天草滄源是個有價值的神經病,楚城這條留言他在視界看到,也沒動聲色,繼續和苗華聊著,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事關隊伍安全,他不會太任性。
因為隊伍有危險的話,他可能會被優先犧牲掉。
普通精神病最大的問題是沒有自知之明,而天草滄源有,所以他就顯得與眾不同,能被楚城接納。
太乙盤腿坐在椅子上,也不抽煙了,也不喝酒了,端端正正的,看上去十分可愛。
“你們說的,關于屠殺的問題,其實不叫個事兒。”
“大師有何高見?”朱沉不是中都人,就算是中都的人,也不會每個人都認識太乙。對這個傳奇,他還是有點保留意見的。
“佛觀一缽水,八萬四千蟲。你們都覺得佛門的人矯情,喝口水還得超度一下,我們看你們,一樣這么想。相愛相殺的才是眾生,修行沒到一定的層次,大家都是蟲子。為什么要警惕殺人狂呢?因為殺人狂沒有共情心,會對社會造成破壞。這又是另外一個問題,你們會破壞神州秩序嗎?”
就連楚城都在搖頭,破壞神州秩序,那才會死更多的人。
太乙的話很跳脫,但是大家都聽的明明白白的,不愧是靈隱寺高僧大德。
“還有,男爵啊,你都當亡靈法師了,計較這個干嗎?”
“就像醫生更愛洗手吧。”
“所以你們都別找理由,覺得不舒服就對了,該干還得干。解決辦法是沒有的,憑什么你們把人家殺光了,還能找到心理安慰的法子?”
“你這和尚不慈悲。”朱沉對太乙道。
“因為我不是佛祖啊!聽過鸚鵡的笑話沒有?”
“是哪個啊?”楚城很配合地搭腔,畢竟太乙是皇帝姜源給他選的人,估計這次有大用處。
“我就來個精簡版的,一只鸚鵡和一頭豬坐飛機。鸚鵡對空姐說,給爺來杯水!豬看了也學鸚鵡對空姐說,給爺來杯水!結果鸚鵡和豬都被扔出了飛機,在空中鸚鵡對豬說:傻了吧,爺會飛。”
“笑點何在?”朱沉問。
“佛祖慈悲,割肉飼鷹,那是因為佛祖割掉多少肉都能長回來。鸚鵡調戲空姐,那是因為不怕被扔出去,人家有翅膀。我很明白自己不是佛祖,做不到大慈大悲。而你沒意識到自己是一頭豬,不會飛。”
“聽起來有點哲理,可我為什么覺得你是在罵人?”朱沉摸著自己的肚子對太乙道。
“良藥苦口,忠言逆耳啊,朱公子。”太乙合十,神情莊重。
“我最恨的就是這句話了,藥為啥不做的甜一點,話為啥不能順耳一點?”
“這個問題和冒險無關,你想知道答案的話,得收錢。”
“算了,我可不想捐一座廟出去。”朱沉斷然拒絕。他剛賠了一筆錢,船底下的大洞想要完全修好,那得回干船塢。
“就是,大師,啥都要錢太俗氣了。”王羅生也對香火錢的問題十分在意。每次去廟里都要破費,跟和尚打交道最難了。
太乙正色道:“知識是用來武裝頭腦的,這句話大家沒意見吧?”
在座的人沒有一個杠精,當然不會反對太乙的說法。
“想要武裝頭腦,不充錢怎么變強?”
楚城笑道:“大師充了多少啊?”
太乙頓時面帶苦色,道:“我把自己都充進去了,你說呢?”
“怪不得和尚都自稱貧僧!”
“還是和小姐姐聊天有意思。”太乙把腿放下來,在桌子上取了果汁,插了吸管來喝。
“所以大師不如飛顱,飛顱和誰聊天都覺得有意思。”楚城笑道。
“你覺得有意思嗎?”太乙沒好氣地道。
“只要不和我聊天,就很有意思。”楚城坦然承認,他留著飛顱除了因為飛顱有古怪的詛咒術之外,這個亡靈還有普通的聊天技能,隨時釋放攻擊。現在飛顱又有了個新功能,誰能和飛顱聊得來,那肯定是個有問題的人。
這相當于圣騎士的偵測邪惡一樣,無比靈光。
就連天草滄源都和飛顱聊不來,可見那邊的小姐姐有多么邪惡了。
“你是南方人,怎么跑到北方生活了?”天草滄源已經和苗華聊了不少,他發現就算再沒營養的話題,苗華都很有興趣。
“想換一種生活。”
“在哪兒不是都一樣?”
“親人沒了,在原來的地方每天都會不開心。”
“抱歉。”
“別和外國人似的說話,這有什么好抱歉的,又不是你殺的。”苗華笑著和天草滄源說這話,仿佛想要忘記,又忘不了,那眼睛里面的東西,讓人憐惜。
天草滄源卻只感覺到危險,他知道自己缺乏同情心,可是這一刻,他有點難過。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親,一個不會照顧小孩的男人,只會做簡單的飯菜,不會開車,少言寡語。為了讓他能讀最好的學校,那個男人付出了一切。父親死后,天草滄源才開始能賺到足夠的錢,但是疾病已經把父親帶走了。
天草滄源不愛自己的父親,從來都不,可是現在,他想要哭。
之前,是誰奪走了自己的感情?
這感覺不對勁,想到楚城給他的消息,天草滄源取出一塊手帕,擦著濕潤的眼角,道:“他是怎么死的?”
“我也想知道,生命這么長,總會找到原因的,是不是?”
“找到了又能怎樣?”
“當然是送兇手下地獄了,我自己打造的地獄。”苗華笑起來,笑得無比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