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村莊

　　百鬼夜行衣，終究是地球宇宙研究出來的東西，楚城就用前世獲得的秘法，加以煉制，果然大功告成。

　　飛顱咻的一聲，脊骨卷起，三個頭顱翻轉，用他那碩大的眼睛看著楚城。

　　“我很好，暫時安全了。”楚城說完，示意兩個人回歸。

　　楚湘看到哥哥終于讓自己自己回亡者殿堂，知道他不是安慰自己，多少放下心來。飛顱不情愿，可也沒辦法，只能默默地回了亡靈空間。

　　主人不許自己說話，真是浪費了這么多的嘴巴。

　　我又不用吃東西，這嘴巴不拿來說話，難道拿來咬人？

　　楚城跳下大樹，繼續向北走。

　　他耽誤了不止兩天，金全中的隊伍，肯定已經散了，也沒什么好去救的。就是可惜了李滇的那套鎧甲。

　　不過楚城不想糾纏這些，認識了王青龍和白夜行，算是兩個好隊友。

　　蘇己是試驗品，背后有著強大的約束，眼下肯定不能和自己一起去眾神大陸。

　　走到天明，楚城都感覺強悍的身體有些疲乏，他就找個空地坐下來，取了點白玉膏吞服下去。這東西能解決營養問題，可是胃部并沒有滿足感。楚城也沒心情打獵，他琢磨著，自己是不是應該弄一匹骷髏戰馬，用來趕路。

　　但是用骷髏戰馬速度快了，血肉魔眼探路就消耗大了，最好是煉制一頭地獄冥鴉。

　　只是為了煉制百鬼夜行衣，楚城的資源耗費的差不多了。黎明之淚六階的用光，亡靈材質更是消耗一空，只剩下骨粉。就算這樣，百鬼夜行衣上還留了一處空白，符文經甲上并沒有煉制經文。

　　骷髏戰馬還能湊合，亡靈法師不用騎戰一樣可以戰斗。

　　但是地獄冥鴉，那可是偵查生物，生存能力差的話，損耗可比血肉魔眼大多了。血肉魔眼只耗費骨粉，地獄冥鴉要不少高級材料，煉制起來也不容易。

　　普通冥鴉的話，溝通消耗的精神力太多。

　　百鬼夜行衣不算套裝，然而也有著外袍內甲的結構，腳上還有一對黃泉履。

　　黃泉履能提速，每秒消耗1點鬼氣。楚城不是鬼修，只是亡靈法師，用魔力代替鬼氣的話，消耗是五到十倍左右。而百鬼夜行衣本身只提供500點鬼氣，恢復速度也不快。短時間內的戰斗倒是可以用一下，拿來趕路就太扯淡了。

　　蓋亞的職業，沒有那么嚴格的限制，只是跨職業使用技能，消耗讓人難以承受。

　　算了，省著點吧，隨著第二世界展開，新手期的福利會越來越低。在太陽王的遺跡里獲得的財富，消耗的極快，想要補充回來，就沒那么容易了。

　　楚城喝了點水，做了兩個小時的冥想，這才上路。

　　蓋亞歷十二月初，進入這個世界第五十天的時候，楚城總算看到了一座村莊。

　　太陽大陸北部和眾神大陸比起來，就是貧瘠之地，然而終究要比灰燼大陸好得多。灰燼大陸是冥神戰敗之地，到現在為止，還有無數亡靈鬼物在游蕩。那里也沒什么像樣的國家，灰燼大陸的人，被稱為罪人。

　　而太陽大陸，距離神戰太過遙遠，北部地區已經恢復了生機。

　　剛下完一場雨，天是青色的，空氣濕冷。遠處的炊煙都顯得濃重，帶一點嗆人的味道。這是冬季，農田里還綠油油的，種著一種類似土豆的東西，蓋亞的人叫它黑薯。蓋亞有神，但是生產力并不發達，豐饒神職至今無神繼承，萬神殿里只有個農業女神，神力影響范圍也沒擴張到太陽大陸來。

　　太陽大陸，還殘存著很多的巫師。

　　楚城看著連田埂都沒有的土地，亂七八糟的黑薯，嘆息一聲。

　　兩個世界的碰撞，注定是要以戰爭來結束的。諸神不希望人類太過聰明，而生產力太發達的人類，肯定對一切都是那么好奇，甚至會去研究神。

　　地球宇宙和蓋亞的碰撞，形成了三塊新的大陸——

　　華夏區控制的神州大陸，歐洲區控制的魔獸大陸，還有美洲區控制的黃金大陸。

　　除了這三塊大陸，還有無數的大小島嶼。

　　從地球宇宙來的人類，強大的科技手段在蓋亞的法則下被削弱，或者失效。但是在高科技世界來的人，又怎么可能去全心全意地侍奉神靈呢？

　　就算是信神，也要信自己造出來的。

　　楚城對地球聯合政府并無好感，可是神州淪陷的話，他這個亡靈法師日子會更加難過。蓋亞降臨，就把他天然地綁在了聯合政府一方。

　　楚城低頭看看自己的衣飾，深灰色的長袍并不算太顯眼，有點半新不舊的感覺。

　　他頭上沒裝備，用布帶把頭發扎起來，臉上雖然沒胡子，但是風塵仆仆的感覺，會顯得年紀更大一點。長袍內的經甲倒是材質看得出華麗，不過露出個領子來，也不算扎眼。楚城想了想，取了法杖灰燼出來，握在手中。

　　法師冒險者，在任何地方，都會獲得一定的尊重。

　　沒別的原因，只是因為法師都很危險。

　　楚城沿著小路往村莊深處走，迎面一個婦人，身后背著個筐，看到楚城，她十分拘謹地低下頭，主動把路讓開，像是生怕觸碰到法師。早晨的天氣還冷著呢，她就赤足站在路下的泥地里。

　　楚城看到她的余光，畏懼、麻木，倒映著靈魂的影子。

　　“村子里什么地方可以買馬。”楚城的聲音并不冷，至少比婦人腳下的泥水溫暖得多。那婦人卻在發抖，臉上茫然。

　　楚城等了一會兒，才開始皺眉。

　　婦人害怕，鼓起勇氣問：“什么是馬？”

　　楚城愣了一下，才意識到對方濃重的口音。通用語雖然在兩個大陸流行，可底層的人又哪有什么老師教給他們標準發音呢。

　　馬這個詞，有著太多的格式，楚城要快馬，不是駑馬，婦人就更聽不懂了。

　　楚城嘆了口氣，道：“沒事了，去吧。”

　　說完，他不管那婦人，邁步向著村子里最大的房子走過去。

　　房子是石頭搭建的，一面墻煙熏火燎，看上去臟兮兮的。窗下放著塊木板，上面蓋著黃布，黃布下，是人形的尸體。

　　楚城是亡靈法師，略微探查就知道，人死了沒多久，身上也沒致命傷，像是病死的。

　　“有人在嗎？”楚城站在門口，聲音拔高，恰好能送進房子里去。身為魔法師，對普通人保持莊嚴很有必要。你要是和對方心中的形象不符，要么被當成騙子，要么對方就是誤會你要干什么可怕的事情。

　　門被推開，一個枯瘦的老頭兒扶著門框，站在門里看著楚城。

　　這老頭兒沉著臉，已經沒了什么哀傷，只是顯得特別疲憊。

　　“我是路過的法師，想買馬。”楚城這次言簡意賅，也不想和對方多交流了。這里可能有些偏僻，人看上去都不怎么會交流。

　　“法師老爺。”老頭兒聲音沙啞，叫了一聲，就邁出門檻，跪在楚城面前。

　　“你干什么！”

　　老頭抬頭，干癟的臉看著楚城，渾濁的雙眼忽然就煥發出了生機，他伸手要抓楚城的腿，不等楚城躲避，又自己縮了回去。

　　“法師老爺，救救我們！”

　　楚城心說晦氣，蓋亞又不是真的游戲，這老頭也不是新手村村長在發布任務。我就是想買一匹馬代步，怎么就惹事上身了呢？

　　他不想幫原住民是一方面，另外他還擔心羅家有什么別的手段來對付自己。

　　耽擱在這里挺危險的，盡快去港口，到了眾神大陸，羅家的手也沒可能伸過去。

　　楚城低著頭，他背后就是升起的太陽，把他的身影籠罩了一層金黃色的光暈。老頭的眼睛被刺痛得要流淚了，可還是不挪開目光。

　　“我很年輕，幫不了你，甚至會害了你。”

　　“您是法師，法師無所不能，對吧？”

　　楚城看著老頭兒，和方才那個婦人不同，生命所剩無幾的男人，眼底燃燒著希望。

　　楚城的心被觸動了，這里很像開普勒62，死氣沉沉，沒有希望。

　　偏僻的村莊，貴族們都懶得過來收稅。

　　“是什么東西？”

　　“哥！”楚湘在亡者殿堂之中，緊張地關注著，她和楚城一樣的想法，盡快離開這里。之前的麻煩她還記得，差點要了哥哥的命。

　　“是什么東西。”楚城原地不動，低頭看著老頭兒。

　　“是邪神，他殺了我兒子。”

　　楚城又皺了皺眉，邪神？只要和神靈沾邊的，別管是什么等級，都很危險。

　　邪神，大多數不是真正的神靈，而是神性生物。即使如此，楚城也是頭皮發緊，他才二階，這事情就難辦了。

　　轉身就走？也不是不行，但是他在以后的歲月里，會經常想起老頭兒的眼睛。

　　那希望之火，在他面前熄滅的樣子。

　　他會不開心，并且無法挽回。

　　過去的事情，那就過去了。如果重來一回，他很想回答母親的話——我會照顧楚湘，不讓她受苦。

　　“進屋說。”楚城抬頭看了眼天，空蕩蕩的，別說鳥，連個蟲子都沒有。

　　他這才發現，這個村莊很邪性，太安靜了。往遠處看的話，也只有一家的房子上面飄著炊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