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郡城,城東是山,城西是澤,城北是通衢大道,城南則是通衢…嗯,小道。
許廣陵他們就是從南方過來的。
在許廣陵的示意下,他們重新從南側向東側走,然后在東側的正大門進了城。
進城后,還是找地方住。
別的不說,許同輝和田浩兩人背著那么大的包裹讓人一看就是外地人,而且還是剛來的。——這樣的人最好欺負了。
如果他們晚上還是這模樣,弄不好就會鬧出點事來。
當然,也可能安南郡城治安很好,不過能少一事則少一事。
他們暫時還是找了家客棧落腳,檔次不高,但也是套房,一番小休整后就又進了城中。
這個城池對他們來說,是完全陌生的,不止是田浩沒經驗,許同輝一樣沒經驗,兩人一副活生生地劉佬佬進了大觀園樣。
許廣陵也不以為意,人都是這樣的,其實只要他們在這城里住了一晚,哪怕什么都沒做,什么經驗值都沒長,第二天,也都不會是這模樣了。
身在異鄉為異客。
一天為異,二天為新,三天么,就半舊不新,心理上會把自己當成半個本地人了。
他們在客棧一連住了好幾天。
第一第二天,差不多是大體上走遍了整個城,搞清楚了這個城池總體的方位布局。
第三天,找落腳的房子。
買是買不起的。
前世,唐朝的時候,關于白居易的逸事里就有“京城居,大不易”的說法,大抵人聚居的地方,土地總是有限量的稀有物。
二十一世紀的時候好歹有了高樓的出現,使得土地的單位容積數倍以至于數十、數百倍地擴大,而在這里,最高也就四層的建筑,那是郡守府。
其它正常來說,也就是一層到二層的建筑。
許廣陵他們在安南郡城的外城,也就是這個城池內里的差不多最外側,找了個小院,暫租半年,也就是五個月。
一月十二兩銀子。
這就是六十兩,一點沒少。
不止此,還付給了中介一筆,五一抽成,也就是十二兩銀子。
如果他們將來想續租,還必須要到中介這里辦理續租手續,到時,同樣是五一抽成!續租五個月,十二兩銀子,續租十個月,二十四兩銀子。
哪怕只續租一個月,也要再付給中介二兩銀子加四百錢。
這自然是黑得不行,但這也算是這里的江湖生態。
而城里的中介這個行業,多半也是屬于城中哪個勢力又或多股勢力的,弄不好郡守府就有份。——真要說起來,這其實是方法粗暴但效果又極好的“人口普查”。
搬進小院,接下來又是一番置物。
長期居住,許多方面自然是不能將就而必須要有,就算配置檔次低的,那也還是必須要有。
哪怕許同輝一省再省,都開始斤斤計較了,他們也還是又花了快三十兩銀子。
從家族帶出來的二百兩,至此,已經掉出一百兩而只有八十兩出頭了。而日后在這里,每天的吃喝花用,都要錢!
許同輝愁得都快要揪頭發了,也不知道會不會黑發變白,按說他和許廣陵這一世的父親差不多的年紀。——自然不算是少年了,但在這邊人的觀念中,嗯,還年輕得很!
前世古代,杜甫有“人生七十古來稀”,而在這里,在很多人的觀念里,多半是“四十五十猶年少”。
“許叔,你明天出門打探下,去東山打獵需不需要走什么手續。”這一天晚飯后,許廣陵對許同輝道。
“東山,打獵?”許同輝一愣。
“對啊,你不是愁銀兩快要花光了么,我們也得找點營生啊。”許廣陵笑說道,“許叔,你好歹也是通脈了,打個獵,沒問題吧?”
這還是田浩第一次知道這位許大人的層次。
通脈,這果然是大人物啊!
“沒問題,一點問題都沒有!”許同輝把胸膛拍得咚咚響。
但是,又要置物了!
許同輝心里一陣哀嘆,而等到他第二天去城里走了一遭,回來的時候就更是哀嘆了。
“少爺,去這里的東山打獵還確實需要手續,而且要到郡守府去辦理,我已經打聽清楚了,這里有三座山脈開放打獵,分別是東一山,東二山,東三山。”
“三山都設有巡查大營,由郡守府和城中的各大世家據說還有什么其它的勢力統管。”
“少爺,情況很復雜,我們要不要…”
他的意思是要不要取消這個計劃。
聽到有各大勢力組成的巡查營,許同輝還沒干啥呢,就像是犯了事一樣,膽戰心驚。
也由不得他不膽戰心驚,這樣的地方,弄不好就有吃黑的,而且還是好多家勢力在那里,實在太亂太復雜也太危險了!
“沒事,我們是正正經經老老實實地打獵,也不搞什么花頭,不需要考慮太多。”許廣陵說著,“對了,許叔,你再出去打探一下,獵人是不是也可以采挖藥草?”
這里的藥草業,極發達!
哪怕是青水城中,郡守府和三大世家也各自有著相關店鋪。
許同輝回來后,帶來了一個不算好也不算壞的消息。
一般獵人,還真不能隨意采挖藥草!
獵人打獵,要辦“出獵證”,這出獵證只能從東山帶出獵物,而且這獵物還要經過巡查營的檢查。
想采挖藥草,還要再辦理一個“藥師證”。
情況確實是有點復雜,真正的散修,估計是寸步難行。
從打獵和采挖藥草的這種監管中,許廣陵隱隱感受到了一些東西。——連這種邊邊角角的方面都監管如此,真正涉及到修士的,比如修煉的功法訣要,又或者靈材之類的等等,恐怕就更不是散修可以隨意窺探的了。
“行,藥師證我們先不管,我們明天去東山,先純粹打個獵。”許廣陵說著,“老田,準備一下,你也去。”
“是,少爺!”田浩愣了一下,然后沒有半點遲疑地說道。
倒是許同輝聽了這話,為之一驚,“少爺,你也去?”
“嗯。”許廣陵微微點頭。
“不行,太危險了,少爺你不能去!我和田浩去就可以了!”許同輝態度極其鮮明地反對。
“我在的地方,沒有危險。”許廣陵淡淡說道。
許同輝一愣,看著許廣陵的眼睛,然后點頭,“好!少爺,你可以去,但是一定要小心!”
田浩在一邊奇怪地看著兩人的互動。
他不理解。
應該說,對少爺的一切,他都不理解,從他跟隨的第一天起。
而跟隨少爺差不多也有一個月的時間了,田浩不但沒能理解什么,反而是越來越不理解,就像此刻,為什么少爺只是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許大人就完全改變了意見?
這沒道理!
“我在的地方,沒有危險。”
晚上睡覺的時候,田浩腦子里猶在盤旋著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