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往,事實是就在片刻之前,為師會毫不猶豫地認為他們是造化所鐘之輩。
”章老緩緩說道,“但這時,為師卻不敢這么肯定了。或許真實的情況,恰恰相反也說不定。”
“拙言,生在你身上的情況,讓為師推翻了過往的很多判斷。”
許廣陵憨笑,不知該說什么。
他的這笑卻又把章老給逗笑了,老人再次搖搖頭,道:“說你天才吧,看你現在笑得這傻樣,說你傻吧,你卻又比誰都天才。天才到為師兩個素來自命不凡的老家伙,在你這個小家伙面前也都抬不起頭來。”
“老師言重了。”許廣陵神情鄭重了一點,“章老您是弟子的老師,陳老是弟子的半師,其實也是老師,在你們面前,弟子永遠都是弟子。”
“弟子未必不如師,師未必賢于弟子啊。”陳老先生再次伸出手來拍了拍許廣陵的肩膀,“好了,小子,你不用再說什么了。老夫平生沒有服氣過任何人,包括你面前的這個姓章老頭,但是今天必須對一句,老夫服氣!”
“接下來,老夫和你老師一樣,最想看到的事就一個,那就是小許你什么時候才能五心俱通。就如你老師剛才所說的那樣,你另外一邊的手足心竅必然地很快就通,但頂竅么,嘿嘿,老夫確實很好奇。”
“對了,拙言,為師才想起來,你飯還沒有吃。”章老回頭看了看不遠處的飯桌,“這時也涼了,拙言,你再加個火,為師兩人也都還沒吃好呢。”
是沒吃好。
兩位老先生剛才是只撿粉條吃的,而事實上許廣陵由于不知道兩位老先生的愛好,所以盛的時候幾樣東西差不多是等分地盛在碗中的…
而至于他自己,剛才根本就沒機會拿起筷子。
所以此時自然也沒什么好說的,許廣陵過去打開煤氣灶,對,章老就是用的煤氣灶,把鍋里的湯又給熱了一下。
然后重新盛了三碗出來。
許廣陵帶的材料不少,所以之前做的是有點多的。
主要是他不知兩位老人晚上吃多少,反正做少了不妥,做多了卻肯定是無妨的。
三人再次于桌上坐下。
“老師,這個粉條是我親手做的,用的就是紅薯、野山藥、園參這三樣材料,再沒有其它任何東西。”許廣陵主動地把話題拉回到粉條上,他不可能讓兩位老人再次地問他。
而接下來,具體是怎么做的,許廣陵簡短但是詳實地介紹了。
但是至于這個配方的來由,許廣陵卻只得說著不是謊話的謊話:“這個配方是弟子去云南旅游之后,偶然的意外之下得到的。本來弟子也沒以為它會和普通粉條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就是隨便自己做著點來吃的。”
許廣陵交待了配方來由,但其實這個交待和沒有交待也沒什么兩樣。
不過兩位老人都沒有進一步追問,事實上也不需要追問。既然這粉條確實是由三樣材料做成,那其中可研究的地方就太多了,章老先生已經決定,在今后要重啟對這三樣材料的單體及綜合分析了。
“老師,這個粉條對您有沒有用?”許廣陵問道。
“具體有沒有用,以及會有多大用,暫時還不好說。”章老道,“過幾天再看吧,拙言,你明天把這粉條再帶點過來。”
對自己的弟子,在這種小事情上,章老先生自然不會假客氣什么的。
“我都拿過來。”許廣陵道,“老師,最近的一段時間,晚上就由弟子為您和陳老兩人掌廚吧。”
這次章老沒有再反對,或許是見到做這個東西確實也不費多少時間,但是還是強調了一句:“也行,那拙言你晚上稍微早點過來就行了,也不要費心其它的什么菜式,就今天的這個就行,還有,菜也不要你自己去買,這等小事我這里隨便叫個人就可以了,以后你空手過來就行。”
許廣陵也點點頭,在這等小事上,同樣未反對老師的安排。
接下來,三人開吃。
許廣陵是真餓了,估計是剛才的運動消耗有點大,以至于這下子足足吃了三碗,才感覺差不多,事實上稍微加把勁第四碗他還能吃下去!但在三碗不足四碗則有余的情況下,許廣陵自然是不可能再添上第四碗的。
而兩位老人么,也一人吃了兩碗。
鍋里還剩下一些,但也不多了。
見許廣陵要洗碗收拾什么的,陳老先生直接扯著他往外拽,“這等雜事小許你不用管了,讓章老頭來收拾,他收拾這個比你拿手!”
還沒等許廣陵說什么呢,章老先生也道:“拙言,你和老陳過去吧。”
“好的,老師。”既然章老也都這么吩咐了,許廣陵自然是照辦,主要是他若不走的話,那可就算是對陳老先生不太尊重了,這也不大好。
陳老先生拽許廣陵出去什么事呢?
其實也沒什么事,就是拉著他散步。
不過,這么說也不對,因為散步也是有玄機的,“小許,你注意我的落腳和步伐,按照這個走。”
許廣陵于是就再次開啟學習模式。
此時,天色將暗,但依稀還是看得清楚,主要也是陳老先生把動作放得很慢,慢鏡頭一般,好多個慢鏡頭之后,才恢復了正常的度。
在正常的度之下,老先生現在除了是在兜一個大圈子之外,落腳看不出有什么異常,和一般人走路似乎沒啥兩樣,但剛才慢鏡頭的時候,許廣陵已經觀察清楚了,所以一會兒之后,他就跟在陳老先生身后,大約兩步之外的地方,亦步亦趨,和老先生一起走著大圈子。
一開始的時候,心神大半用在落腳及抬腳的細節把握上,許廣陵還沒感覺有什么異常。
但大半圈之后,待許廣陵熟悉了動作,能做到較為自然地貫徹要點之后,他很快地就覺,隨著走動,一抬腳,一落腳,步伐交替間,身體內部的氣血,也在如同潮水一般,被帶動著,一漾一漾的。
又連續走了五六圈,陳老先生才停了下來,但一時之間卻并未轉身。
許廣陵自然也是跟著停,而他也如陳老先生一般,靜站在地,緩呼緩吸著,平復著身體內部剛才一直在蕩漾不休的氣血。
“小許,這個步子,叫做‘開天步。’”
約摸三分鐘之后,陳老先生轉過身來,待許廣陵從微闔著目睜開眼后,如此這般地說道。
感謝“老是起名重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