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11 痕跡長留

雙星紀元5年11月29日　　北螟星，這是一個直徑八百公里的矮行星，如同蜂窩煤一樣的地表上，坐落著芳明星的太空基地。這個基地在五百年前就被芳明星建立了，白鈦星入侵后，由于軌道與兩顆星球的距離時長變化，所以這顆星球反復易手十次。中途還被太空逃兵組成的星際海盜們盤踞了七十年時間。

　　不過，當下已經是和平時代，混亂的星際戰爭時代即將過去，這不在星球表面上，許多坑坑洼洼，正如同墻壁粉刷一樣，被基建工程車填平。

　　目前在這個恒星引力范圍內，所有的外行星都開始由人工智能建設。

　　此時在地表劃定的場地中，兩批蟲群正在星球上進行神奇寶貝決斗式的攻伐。

　　在蟲群上方，一個飛碟在上方漂浮，中央的玻璃罩內，一雙猶如神的眼睛，俯視這下方蟲群對抗。

　　這雙眼睛是一位7歲小蘿莉，此時在飛行器內隨著閘門打開，這里的重力微乎其微，啟示南飄了下來，蘿莉目光立刻轉為天正爛漫，乍是可愛的，捏著自己的手指。

　　而啟示南剛剛看到北照心趴在玻璃地板唆使實驗室的蟲子打架，皺了皺眉頭，頗有母親風范的斥責道：“功課完成了嗎。”

　　被母親訓斥，剛剛還凌駕眾生范的北照心本能怯生生抬頭看著母親，點頭說道：“做，做做完了”——這不是裝的，這是真的害怕。北照心（曾經的絕螢）對此解釋為血脈壓制。

　　好吧，這其實是依賴，害怕失去愛的心理依賴。畢竟在此之前，她從未感覺過愛。在為此癡迷。

　　啟示南看著北照心膽怯樣子，不由母性升騰，揉了揉的北照心，說道：“你都快8歲了，是大孩子了，不要在沉迷于玩蟲子中。”

　　北照心低頭，啟示南露出微笑安慰道：“明天，我們離開這里，去見你父親。”

　　北照心語氣好奇道：“父親？”啟示南看著自己女兒，用確定的態度點了點頭：“是的，去見你父親，記住一定要對你爸爸問好。”

　　北照心略帶賭氣道：“我不想見他。”

　　啟示南則是看了看腳下的星球，緩緩的宣布道：“以后，我們不會再來這里了。”

　　北照心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但是她看到了啟示南的面龐，一切咽了下去。

　　啟示南，北何璐，鐵龍脊，這些金粉世家的愛恨情仇，終于在時代進行曲中落下帷幕。什么家族仇恨，什么愛恨情仇，都已經成為了沙灘上的死貝。

　　啟示南自去年起也不再對女兒的特異能力帶著功利心態，開始恢復一個普通母親的本位。

　　然而作為蟲群意識降臨的意識體，北照心莫名的感覺到迷茫。

　　這就不得不說還原性大氣下碳基生命體。他們和氧化性大氣下碳基生命體在最初的基礎上有明顯的差異，但最終某些目標上殊途同歸。

　　氧化性大氣下是進化出標準足夠高能承載復雜思維的個體，然后個體們發展出先進的交流能力，組成社會。這個社會形成復雜的道德約束，最終在發展中形成智慧共識。

　　而還原性大氣，碳基生命不是這樣，從最簡單的生命體時代開始，就已經并聯成一個可以承載統一信息概念的整體。

　　他們一開始就有簡單的共識。

　　但是隨著脫離主意識體的個體意識越來越復雜，共識跟著進化。

意場文明最早期的生命體，其結構和地球上某些尾索動物、水母動物一樣，串在一起的，組成整體，分化出冠，觸手　　不過，雖然物種由于誕生環境不同，進化基礎不同，但是到了相同環境下，進化又開始趨同。

在星辰時代　　人類的天體級智慧集群和意場文明的思維族系相比似乎有沒有絕對的界限。

　　意場文明的起源意識雖然只有一個，但是表現方式，卻因為載體不同，有千千萬萬的表現。

　　完整的意場文明，所有的記憶，所有的思維是非常龐大，可能遍布無數恒星系。

　　但是在碳基生命結構上，自己的意識不可能在其中，因為碳基生物所在的世界，根本沒有載體能夠承載這么大的信息量。

　　為了交流，她向來是選擇的某個文明，有代表資格的意識體進行融合。

　　隨著意識體的思維原意志消散，那么就徹底意志支撐這個思維，做更全面的表達。

　　但是在這個過程中，有更強的意志不斷地從外部影響著意場意識寄生的思維中呢？

　　回到北照心這里，現在的她很是懵，失去目標的迷茫：“似乎，現在，自己來這是干嘛的？”

　　她是金甲蟲帝國女王來找宙游再戰，她是意場文明的意志代表來尋找宙游再度討論生命發展路線的對錯。

　　但是現在呢？就在十六光秒外，人類的艦隊正在朝著蟲群星球方向進發。這是最無上的時代，人思的結晶科技凌駕于意場文明現在傳來的生物蟲群技術，而此時文明的意志也更是盛于北照心這個思維體內所承載的意志。

　　蟲群即將消失，而她——北照心，現在面對這文明發展的向上涌潮，順昌逆亡。

　　年幼北照心現在有兩個選擇。

　　第一，碌碌無為的度過一生，在這個世界自然消亡，作為意場文明的意志代表避開這鋒芒，就當沒有來過。這當然不可能，北照心思維記憶還是活躍的，不可能這么頹廢，喪氣。

　　第二，則是融入這個時代，開始在人類發展體制下，加入這科技躍遷的步伐。然而這么做，代表她將被動接受另一個文明的影響，思維中向往的偉大和希望，意識會被感染成這個文明的樣子，不再屬于原文明。

　　六十七光秒外，

　　芳明星，白鈦聯合遠征軍中，宙游虛立在太空。此時身體周邊有納米云組成的氣泡包裹。

　　在目視著此時遠征目標——意場文明初步投入的星球。

　　面臨這個“生機勃勃”的星球。

　　宙游對文明道路有了新的所感。

　　宙游：“任何生命智慧形式，都是全力以赴的生存行為的結果。而戰爭是一個這個論證生存的過程。戰爭從來不是以毀滅對方為終極目標，而是以自我存續。這是生命的生存哲學。

　　戰爭是一系列麻煩的開端，只有生存才能讓智慧著手解決麻煩。所以——沒有“毀滅你，與我何干”而是‘不和我有干系，我為什么要處心積慮的毀滅你’。”

　　面對意場文明現在盤踞的星球，宙游依舊“迂腐”的發出了“交流的信息”，要求相互之間公布現在自己所使用流行技術后，背后的物理理論。（技術和理論是兩碼事，理論公布可以促進競爭，而技術直接山寨，則是斷絕研發能力。）

　　燃輪雙星文明提出的要求只有一個，要求這個蟲群的文明躍遷的至此技術背后的理論。

　　面對未知的理論應用，文明應當不惜一切代價進行交流，可以姿態調低。但如果即便如此，依然斷絕交流。那么戰爭是遲早事情，需要做好戰爭的準備。

　　這不，當意場文明一直一言不發，拒絕任何交流時。

　　燃輪的外事部對的盤踞在該星球上的疑似蟲群科技的文明發布了：“疆域星（意場文明現在盤踞的星球）自古以來就是…”的宣戰通告。

　　在蟲群盤踞的星球附近，人類的戰艦和武器系統，星縱云橫般的排列，猶如一張天羅地網籠罩這星球。

　　龐大的太空戰艦發射了一道道綠光，灑向面前蟲群盤踞的星球，這些綠光是納米顆粒機器人，在蟲群盤踞的星球上，壽命只有幾個小時。而這種納米機器人有趨溫性質。

　　任何大規模活動，都會產生略高于其他地區的溫度（城市熱島效應），這是復雜工業生產活動中，機械能，電能，在運轉中，熵增成內能的必然。目前意場文明派來的這只蟲群沒有技術，也不可能有技術來隱藏星球建設的熱量散發。

　　如果真的有技術能夠隱藏一整個星球有序建設過程中，能量自然熵增，那么意場文明在這里思維決策集團，可以直接朝著芳明星玩元素震蕩打擊了。哪用得著，在這裝縮頭烏龜。而燃輪這個納米機器人示蹤劑也不是超高的黑科技，也就是把一顆行星基建產量，開爆工業產量，直接拿工業規模打這場戰爭。

　　這類納米機器人在這個星球表面上在一定溫度下會以不同的速率分解，而不同速率分解會散失不同波段的電磁波。這就如同一個示蹤劑的功能。

　　自此疆域星表面那些能源使用的中心，被看的一清二楚。

　　遠征軍的打擊系統上，73220個目標已經被標定，其中983個，是需要百萬噸核武重點打擊的目標。

　　四十分鐘后，戰爭開始了。

　　太空艦隊展開了艦炮，而原本隱蔽狀態的衛星，也立刻宛如鮮花盛開一樣，展開了數百米的銀色金屬箔借口，對星球表面展開探測網，這些太空武器系統越過蟲群打擊范圍，逼向了的蟲群盤踞的星球，而蟲群大氣層內徘徊待命的一個個作戰機械，也立刻如同應激反應一樣，開始了反擊。

　　嗯，用應激反應這個詞，說明這種反應是非常低級。

　　蟲群的反應級別在星球上，是一塊一塊的，每一塊都沒有在短時間內協調好，而宙游的太空進攻，與其相比，那簡直就如同貓咪捉蛇，進化的代差。

　　宙游掌握的太空艦隊火力和蟲群相比只有二十分之一。然而由于在短時間內做出的攻擊異常復雜。就如同體重非常小的食肉動物，獵殺大型食肉動物時，先是左右繞圈子反復觀察，然后等到時機恰當直接跳躍，撲擊，牙齒準確咬住喉嚨，精準和迅猛。

1：咬穿　　宙游艦隊的艦炮首先瞄準了，星球的三千六百個區域，

　　艦隊在一分鐘內在星球表面蟲云密布的地區，進行聚焦式瞄準。密集的炮火，在突然展開數百米鏡片的衛星導引下進行了精準的炮擊。

　　在那些衛星還沒有被激光摧毀前，直接開了一個五十公里的直徑的缺口。

2：撕裂　　艦炮打擊的二十分鐘后，一個個大型作戰基地直接凌空降落，準確的降落咋這些缺口內。而降臨在這個缺口的同時，則迅速展開了電磁訊號檢查系統，太空中一枚枚反輻射導彈，在這些作戰記得導引下精準的命中了，六百公里范圍內一切蟲群控制中樞。也就是懸浮在大氣層上發送電磁波的母蟲，六百公里范圍內的蟲群瞬間變成了，潰散的沙子，失去了訊號組織的它們，在天空中亂飛。

　　這個缺口因此直接變成了六百公里，

3：遏喉而在七分鐘后　　大量的超高音速導彈，也從這六百公里無防御的區域進入，開啟了滑翔運動，這些超高音速滑翔器一共有兩萬枚，在十分鐘內，如同自來水防水一樣，從這缺口涌入星球表面表面，構成一個高速低空運動的通訊偵查網絡。比起衛星網絡，這種超高速的網絡，壽命只有六個小時，但是非常穩定且抗損毀。

　　4：撲壓。

　　一枚枚核彈開始如約而至，朝著地面上轟炸，這些核彈有著強大的電磁脈沖，一個區域任何電子設備的都會被損毀。

　　但是高空中組網的衛星，在核爆波及區域被影響后，不到一分鐘，就有其他區域的高速滑翔偵察機，從彎曲大地的另一端飛過來，來彌補這個陣位的缺陷。

　　所以核彈直接炸懵逼了蟲群，宙游依舊牢牢的掌控天空信息權。

　　5：窒息。

戰爭的三十分鐘后　　地面核爆沖擊波還在擴散時，降臨軍團抵達了。全球首波打擊集團一共也就十萬作戰機械，相對于星表面數以百億的蟲群，簡直就是池塘里面撒一勺鹽。

　　但這個登陸部隊，全部降落在了先前標注的關鍵節點。

　　蟲群整個星球的軍團失去指揮，在接下來一天的時間中，沒有有效調度。宙游的機械軍團在各個降臨點上在對蟲群一直是絕對優勢。

　　在此階段，宙游也直接從艦隊降入了大氣層上界，宛如一個跟斗云十萬八千里。依托復雜的戰時衛星網指揮。

　　第四十五分鐘。

　　第一個地表蟲群核心完成突破，蟲群的主基地要么被爆破，要么被植入芯片占領，一切都那么勢如破竹。

　　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在星球儀的地圖上，表面一片一片暗影區域，被徹底照亮，

　　不到三個小時，一顆星球被平定。宙游終于達到了上一世未能達到的指揮官境界——英雄位。

　　北何璐看著大屏幕上，星球表面一個個亮起的綠點，這些綠點是代表著地表建立的通訊，偵查點。以及近地軌道上快速環繞星球的金色光點。

　　北何璐目光僵硬，且充滿了苦澀，相對于其他人的震撼，他數十年前從一開始就與宙游打交道，在一開始就對宙游的神秘來歷有所好奇。現在已經略微確定了宙游的來歷。

　　芳明和白鈦畢竟有很多“被眾神注視”的傳說。

　　北何璐心里默念道：“出生，邊緣區普通的中產家庭？咳——”

　　在北何璐看來，宙游的星辰姿態露出的太晚了，然而，宙游何嘗沒有彰顯呢？說到底還是他太遲鈍了。

　　六個小時后。

　　當疆域星上核子硝煙已經不再變濃，北何璐接到了太空客船上的自己妻子發來的通訊。兩人再度相見，眼神確定了對方是共處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