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8年9月1日(孫思瓊隕落十五天后)。
神臨板塊與羅天板塊的北方交界處,一批七千噸的漆黑戰艦正在沿著水上交通路線,朝著食人海域開過去,光滑的黑色外殼,令航行在河水上的戰艦就如同一只優雅的黑天鵝。同時,三聯裝的電磁導彈發射器,散發著可怕的殺氣。
這類戰艦,是鐵龍脊軍團的標配攻擊戰艦。自動化程度極高,一艘戰艦只需要四個人(二戰坦克車組也就這點人)。現在這批戰艦公然北上,是穿插向羅天板塊對神臨板塊交接的區域,其目的是威脅神臨的后路?
不,鐵龍脊是來碰瓷的。算準了羅天板塊的軍事實力已經被右翼那幫馬糞帶到了浩洋板塊這個陷坑中,故過來碰一碰。
現在神臨板塊在北方僅僅只剩下幾個據點,鐵龍脊已經騰出大把手,所以就算羅天不吃這一套,他也要來趁火打劫。現在這碰瓷,只不過是讓羅天集團更加難堪。
艦隊在河道上航行了幾個小時后,河流對岸的羅天集團僅僅派遣了偵察機。從頭頂上呼嘯而過,但并沒有攻擊。顯然——在此艱難時局中是相當克制的。
但是鐵龍脊畢竟是來碰瓷的。
在艦隊航行到神臨板塊另一位集團元帥地盤的時候,突然間,船舷前方出現了水花爆炸的水柱,隨著轟的一聲,這艘戰艦被炸開了一個二十米的裂口,戰艦很快就進水過多,干脆利落地傾覆沉沒。
其余的戰艦發送“受到敵襲”的廣播警告,然后快速(井然有序)撤離了,這特么一看就是第二場自導自演沒事找事的事件。(第一場是北賈)
神臨板塊的元老們,在第一時間就宣言,己方邀請的多方調查組已經試圖進入事故現場。
可是,什么是碰瓷?碰瓷會講理?講證據嗎?
當天下午,鐵龍脊就單方面宣布了調查結果。宣稱是神臨和羅天蓄謀對己方戰艦進行了偷襲。
額,這借口,似乎有點熟悉。
這年頭,不都是,你做了初一,我就能做十五嗎?
鐵龍脊的轟炸機集群起飛,開始了橫跨六千公里的大轟炸。
在大地上,烏云壓城,在天空中,轟炸機集群在雷電云中若隱若現。這些飛行器數量足夠多,多到了不怕攔截的程度。當然,雷暴云層本身就是非常良好的隱蔽。
當然,在更高的空域中,(鐵龍脊一方)數千架高速戰機正在待命,預備截擊聯邦前來攔截的戰斗集群。
螺旋槳(渦槳)轟炸機從已經廢棄了十年的城市上空掠過。大廈上殘存的玻璃片因此而嗡嗡震顫,部分灰塵從幾百米的高空中下墜,砸到了地面上。這些重型螺旋槳轟炸機,在智能ai的控制下,投下了大量的溫壓炸彈,一股股蘑菇云在地面上騰起。
數萬架螺旋槳戰機在云層中依靠大地磁場粗略的導航,在積雨云中跟著大暴雨一起,地毯式地投下一枚枚常規武器。這雖然不是核彈,但是整個大地上,十公里的地面上頓時如同千萬煤氣罐爆炸一樣,騰起了恐怖的火焰和煙塵。破壞力勝過核武。
地面的防空火力,運氣好,能夠打下來一兩架飛機,讓飛機冒著黑煙從積雨云中墜落。
當然就算是墜落飛機,也如同紅警中的基洛夫,也是能砸出傷害的嘛!大型螺旋槳戰機,帶著四十噸彈藥,隕落,瞬間就變成了一朵蘑菇云。然而,鐵龍脊這邊的生產線,每分鐘能生產四十架。
一波由數百架轟炸機組成的集群,將彈頭全部投下來,不下于十萬噸核彈的洗地程度。數十平方公里內火焰能騰起五十多米,道路,橋梁,河道大壩等全部化為齏粉,地面宛如煉獄。
這種轟炸,比起核轟炸的優勢來說,就是可以疊火力,不用考慮精度。
核彈的磁脈沖能破壞一切電磁設備,包括另一枚核彈。這使得一個地區五分鐘之內,是不可能挨同一顆核彈的,而一顆核彈沒有精確炸毀目標,那么第二顆戰術核彈再鎖定就很麻煩 當下是工業擴散時代,隨便一個軍閥勢力,都會在地下修建大規模混凝土隧道,核武的攻擊力被大大削弱了。
所以大威力破壞武器,又變成了常規的武器,對一個山體投擲幾千噸鉆地炸藥,足以將整個山體爆破掉。
而鐵龍脊的地面部隊在這種轟炸掩護下快速推進。聯邦的核轟炸都未能阻止鐵龍脊的大沖擊戰術。
孫思瓊、鐵龍脊這類聯邦一等一的將帥,雖然從未承認從燃輪的幾次戰斗獲取啟發,但是在戰術上都開始注重火力和兵團的銜接。
鐵龍脊這幾十年來多次軍事演習的方向就是——在調動海量火力的同時,非常大膽且具有技術地將兵團跟著火力坐標前挪進行推進。
在這個方向上,鐵龍脊比聯邦其他的將領要高一個層次——當然與宙行和宙游這類跨時代的指揮官是不可比的,宙游也不會在芳明星上顯圣,只會在白鈦星這種近乎全亡者化的星球上肆無忌憚。
鐵龍脊是整個芳明星上一等名將中的極品,是沒錯了。
聯邦在東線調集了四倍的兵力。結果,鐵龍脊在他們的核轟炸下,抓住了他們的空隙,直接穿過了核爆區域,完成穿插。
21號,北極軍團已經成功殲滅了神臨板塊最后四大集團軍中的兩個,并且將羅天派來的六個將軍的援軍全部擊敗。
芳明星政壇極大地震撼!鐵龍脊用事實說明,這種大戰役,聯邦近五十年的將帥都不是自己一合之敵。
燃輪以前的戰役由于科技拖后腿,是無法調度集結過多的兵力,現在有發動進攻的力量,卻嚴守規則。故在世人眼里,能津津樂道的芳明星地表名將都在聯邦。
眼下的局勢對北掠明來說已是至暗時刻!就連北家家族內,也開始質疑他“為什么毀掉孫思瓊”。
但是北掠明手上沒有牌了嗎?這位政客還是有牌的。
神臨板塊南部還有一個勢力。——心靈之火兵團,北掠明一直是在投資這里的。只是,當年神臨讓荷山去登陸白鈦,北掠明沒有強力表態阻止,荷山現在是否還會愿意站在自己這邊呢?
其實荷山現在也在猶豫。
雷霆裂谷,這里是在鈦鋼大碎裂行動中,板塊斷裂時候形成的巖漿帶。
荷山在此地建立基地,是乘了燃輪工業技術擴散的大潮,完成了基礎的工業化,在地下一千米處是一排排重量八千噸的大型蒸汽輪在轉動,這種大地脈輪,每次轉動一圈,都將驚人的電磁能量帶到地表,為這兩百萬平方公里的區域提供電能。斷裂帶已經不再釋放二級以上的地震能量。所以復雜蒸汽管道在深度五千米處的管道群內不斷延伸,幫心靈之火萃取地脈能量。
這一座座沿著裂紋而建造的城市,頂起永恒的防護罩,在防護罩內,是金屬分明的大廈和燈火。
這里——與五十年前聯邦直屬的次級區域差不多繁華了。而荷山此時也能體驗高能納米制造的基地,增生龍心,裝備上和聯邦的正規軍也差不多。也籠絡了一批高位職業者,身體內植入了將軍法脈。
聯邦的主流貴族社會還未承認,但荷山的確是有指揮官和執政官的實質了。
所以——
當下荷山需要一個轉正正規地方執政勢力的名分。
在中央電子大廳中,一位位“少粹派”將領們的投影在現場肅立。嗯,現在都已經是青年了。
這群心靈之火集團掌權者的最前排中央位置,荷山抬頭看著羅天板塊最新給出的征召命令,以及開出的種種條件。
在少粹派的將領們看來,現在阻擋如日中天的鐵龍脊,是非常困難的選擇。
但荷山,現在并不是在糾結這一點。
荷山:“我不懼鐵龍脊。相同的技術科技下,我方戰術的確可以在南線來回打幾場!但問題是,這場戰斗燃輪的態度是什么?”
在外人看來,現在整個心靈之火軍團已經處于發達地區序列中,軍事能夠自主。但是荷山自己知道,整個心靈之火對燃輪的依賴有多大!
心靈之火,現在控制的是五百米以上的地皮,整個地下區域還都是依賴燃輪的技術人員來穩定設施。
別的不說,那個八千噸的地下蒸汽輪的鍛造,就不是少粹派能搞得定的,必須要燃輪原地建廠進行加工。
在浩洋板塊問題上,燃輪近乎公開地否定了羅天的問題,那么現在自己要站在羅天這一邊!會導致什么樣的后果呢。
“嘟嘟嘟”一段加密通訊響了,一旁的女衛兵來到荷山邊耳語了一番。荷山一愣,立刻整理好衣服,進入了私人通訊室。
通訊室內。
荷山看到通訊倉界面上的熟人,又瞅了瞅其顯示的所在方位,不禁問道:“你不是在鐵龍脊那邊嗎,怎么了?”
六百七十公里外,一只正在向著南邊移動的機械化兵團中,巍山啟微笑地說道:“如果我說,我叛變了,你會怎么樣?”
荷山錘了一下桌子,說道:“我會張大嘴,說道——”眼珠子一轉道:“真特么有你的。”
巍山啟笑著將自己區域的軍事部隊情報發送給荷山,笑著說道:“這是鐵龍脊預備對浩洋板塊支援的志愿軍團。都是機械人偶。”
荷山:“哦,是準備介入浩洋板塊,”他瞅了一眼地圖,這是從東邊牽制住羅天板塊,很有道理。
不過沒道理的是——荷山:“這對于你們來說,是軍事機密吧,為什么——”
巍山啟豎起大拇指指向自己道:“老子我不想替他干活了。”
荷山:“呃…”
巍山啟目光嘲諷:“他野心越來越大,所以我想讓他吃個虧,這個——我覺得機械人偶應該有自己的意識,所以,我已經刪除了他們芯片上的控制系統。
接下來,這些機械人偶去羅天板塊雖然還是會加入浩洋板塊陣營進行戰斗,但是是為自己而戰,而不是為他的野心而戰。”
說到這,巍山啟看了一下自己面前電子通訊序列中那個叫做宙躍的純碳基化‘機械人偶’,心里默念道:“開明,回饋給你了”
荷山聽明白了,巍山啟這家伙直接借“外出支援”的名義,將鐵龍脊麾下一只能打的部隊弄獨立了。
荷山略微擔憂的追問道:“你怎么辦?”
巍山啟:“我——”拖長音調,看著荷山。
荷山深呼一口氣,鄭重說道:“巍山啟,我們是朋友是吧!”
巍山啟嘴角微笑,點頭道:“是的,我們是朋友。”
十分鐘后。
荷山走出了通訊室。他默不作聲地揮手召過來自己的秘密部隊,發給坐標,命令其去北方接人。
隨后,他走到了中央發言臺上。看著諸多面朝自己的下屬,中氣十足地說道:“諸位,起事以來,我們有成功,也有挫折。我們意氣揮戈過,也迫于時勢過,但是,我們最初的心是什么呢?人當有少年!少年拔劍斬不平!”
荷山打開了資料圖,鐵龍脊在北部戰爭中對一個個城市機械人偶直屬控制率。(由于生產活動,不可能永遠直控所有機械人偶,必須要下方給下面部門權限)
荷山對著面前的將軍們嚴肅地道:“這個世界上,自從機械人偶技術出現后,就有種種道理開始解釋,機械人偶產業的合理性。”
話鋒一轉:“是的,按照這些道理,機械人偶產業是對的,是應該的。但是,這就如同對一坨屎,分析了各種有機物、脂肪,有了大量的理由證明吃下去會吸收多少多少營養,但實質上很簡單,從起始來看,吃屎(機械人偶)就是錯的。”
臺下,一位位人員內心轟鳴,不禁想起少年時,那朝不保夕的不平。一股氣開始在大廳中凝聚。
荷山揮手:“向著北邊打,不是為了從聯邦那獲取什么,也不是為了地盤,諸位,現在利用這個機會,爭我們十年前未爭的這一口氣!對著世界,說我們十年前說不出來的那句話!”
氣氛,爆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