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0 攻與防

　　東方城池職業在電子革命后，都對領域傳承進行了調整。不過各方對電子時代理解的不同，是有多種發展方向的。

　　姬煉的領域，是一個長半徑兩千米、短半徑三百米的橢圓形領域。這個橢圓形的區域可以隨著身體的轉動而轉動。

　　姬煉的這一支長城演化的路數是偏防御。姬家長城雖然不善于超遠程攻擊，但在兩千米的領域對準前方方向時候，擅于五十公里范圍內對導彈和遙控飛機進行電子干擾。

　　除了電子干擾防空，自然還有動能彈防空。當姬家的長城操作的載具是龍衛兵時，所攜帶的火箭彈能對十公里范圍的空域進行防御，若是匹配載重量更大的地面機械化部隊時，能進行更大范圍的空中防護。

　　與融家的長城相比，姬煉家的長城更像盾艦系統。

這種防守思維的長城，蓬海在四百年前的時候，有過輝煌的戰績　　當年蓬海和荊川兩國交戰，荊川在淮水以南布置了超遠程導彈發射陣地，預備對蓬海防線進行超遠程攻擊。

　　當時遠程導彈還是液態燃料導彈，發射準備需要的時間約四個小時，這主要是灌入燃料。姬家的長城姬無恙在看到陣地后，立刻親率機械化部隊突入到荊川一百二十公里附近。

　　這支機械化部隊有著卡車載的火箭炮。一路上面對眾多荊川飛艇的突襲，這位長城導引車載火箭炮，將四十公里范圍的空域內一切敵空軍與來襲飛彈全部擊毀。

　　最終荊川方面的長城融燃玉，面對對方突進而來的鋼鐵洪流被迫提前發射了遠程導彈。但是在剛剛起飛六十公里的時候，這些射程五百公里的遠程導彈，也全部被姬無恙在空中攔截。

　　故在東大陸，姬家的長城和融家的長城，一個是盾，一個是箭矢。姬家憑借此戰，被劃上能擋住融家長城的標志。

　　而也是現在田旺請來姬煉的原因，他認為老牌長城姬煉，拿下年少且經驗少的蘇鴷是輕而易舉的事。

　　但是且不說兩種長城優劣，在蘇鴷看來，電子科技、化工科技、金屬冶煉技術已經大大的發展了。導彈和空軍讓進攻的形態變得更加犀利。

　　尤其是渭水和漢水兩大戰役對科技的刺激，蘇鴷現在懷疑，蓬海這幫躺在安樂鄉的長城能否跟上時代？

　　現在，蘇鴷在仔細觀察了姬煉的領域后，準備親自套路，不，是用心操作這場戰斗。

　　由于要塞遠程火力覆蓋的范圍是九公里，所以蘇鴷就在這九公里圓圈范圍外頻繁孤身出入——我進來了，我出去了，我又進來了，我又出去了。天空中的無人機由融絕宕導引，但是并沒有第一時間發動進攻。而是待命狀態。

　　姬煉的橢圓梭形領域，猶如地磁混亂時亂轉的指南針，隨著蘇鴷四處挪動而亂轉。

　　蘇鴷上一世可是從無到有研究領域，對姬家的長城能夠觸類旁通進行預測：他們橢圓形之所以能偏向于攔截，是依賴正面領域增強到兩千米，但是兩側領域只有三百米半徑，觀察力偏弱。

　　而蘇鴷研究中還發現，四百年前姬家那場戰例中，姬無恙攔下的空中打擊，都是零零散散的。

　　所以呢，蘇鴷準備將姬煉勾出來，進行一輪超飽和教育。

　　當然這個戰術的前提，蘇鴷做一些誘導和欺騙行為，讓姬煉忽略天空的危險。

　　在要塞內，姬煉已經穿好了龍衛兵戰甲。田旺隱形的催促和捧殺下，讓他和親衛不得不立即對蘇鴷囂張挑釁展開回應。

　　而現在戰甲發動機啟動的時候，冒出的黑煙讓姬煉皺了皺眉頭。不過，姬煉和他的衛隊暫時把這個小問題放下來。

　　當蘇鴷擔憂他們不出來時，姬煉其實早就做好了要拿下蘇鴷的決心。

　　看到蘇鴷孤身一人，在己方要塞邊緣‘皮’。姬煉心里冷嘲蘇鴷在戰場上不知輕重，有著一等一的領域，卻如同孩童般肆意妄為。

　　他抬頭看了看周邊一百公里范圍的空域，輕輕地搖了搖頭，對蘇鴷在天空中弄出這么多無人機編隊給予很低的評價。

　　飛翼無人機結構雖然是隱身的，但是在天空中盤旋時間久了，姬煉雖然沒法準確鎖定，但是還是能意識到周圍空域是有飛機的。

　　姬煉并沒有如蘇鴷所擔憂的那樣對天空有所防范，相反，他對蘇鴷調這么多無人機的行為給予‘華而不實’評價。

　　原因有兩點。

　　第一，現在承載空襲任務的主流載具都是遙控飛艇。飛艇技術含量低，而且載重量大，可以承擔滑翔彈頭投擲。——至于飛機這種東西，蓬海世族的印象還是玩具。完全不知道，現在融家的技術已經能夠研發滿載可達五噸的重型飛機。

　　第二，就是和飛艇那個蓬松的大結構相比，飛機結構緊湊，看起來渺小。姬煉看慣了飛艇后，總有一種慣性概念，認為飛機也要那么大才能執行重轟炸任務。這是慣性印象，雖然仔細思考會發現不靠譜，但是就是下意識的。類似于第一眼看上去，會認為紅色物體要比白色的溫暖。

　　而且這次參戰的還是飛翼隱身結構飛機，其低橫截面帶來觀察誤差，讓姬煉誤認為，這是輕型飛機。

　　而隨后蘇鴷的一些舉動，讓姬煉認為“天空不是主要威脅”的錯誤思維被進一步被奠定了。

當姬煉正準備帶著龍衛兵去追擊蘇鴷的時候。蘇鴷看姬煉老不出來，有點急了，所以將最后一張牌打出來　　一百公里的海面上。

　　一艘艘驅逐艦甲板模塊上，一個個方塊板打開，內部導彈被彈射了出來。先是啟動了火箭發動機在海面上飛行數百米，在十五秒后火箭發動機熄火，沖壓發動機啟動，在導航系統的指引下，開始執行橫跨一百公里的精確打擊。

　　當雪茄模樣的火箭越過海岸線，從翠嶼港上空中掠過，穿過大廈之間時，遇到山頭還繞了一個彎。

　　沿途觀察到這一幕的人紛紛抬起頭，看著這個在四百米上空平飛的東西呼嘯而過，隨后面面相覷。

　　這是材料工藝和電子設備進步的結晶。

　　過去的遠程導彈，是打一個拋物線的彈道飛彈，而沖壓發動機能讓巡航飛彈擁有媲美彈道飛彈的射程。

　　當然最最重要的是，這玩意不需要領域隨時校對信息進行遙控了，而是內部系統按照地形匹配機制自動航行的。

　　這已經不是導引彈頭了，而是正兒八經的巡航導彈。——當然價格嘛？各種傳感器，還有復雜的電子系統，相當于一個低檔次戰服的價格。

　　以至于趙宣檄審批這個項目的時候，對融絕宕都忍不住說了一句“在作戰的時候，你們還是盡可能打遙控彈頭比較好。”

　　這些艦載巡航飛彈越過城市、河流、山丘，精準地命中了要塞附近的碉堡、武器庫、水電站等十四個目標。

　　戰斗部足足四百公斤的彈頭在亞音速的慣性下，宛如燒刀子切奶油般灌入建筑內部，然后化學能爆發，瞬間將目標建筑撕碎。火光籠罩了三十米。而爆炸罡風直接將建筑物推平了，一百米范圍內只剩下墻根。幾秒鐘后百米高的蘑菇云騰起。——注：總覺得制導系統不夠好的蘇鴷，在設計上采用了毛式風格，那就是加大裝藥。

　　正準備出門的姬煉，聽到了四周宛如過年的聲聲爆破，表情頓了頓，一陣青一陣紅。

　　他盯著蘇鴷的方向，冷然地說了幾句：“好，好。”

　　姬煉的憤怒，是蘇鴷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弄導彈襲擊。而他領域竟然沒有及時觀察到。

　　自負家族傳承的姬煉認為蘇鴷是利用了自己的大意，干擾自己注意力，才偷襲得逞的。

　　他關注的重點在于‘融家進攻型長城，此時在羞辱姬家防御型長城傳承’。他完全沒有意識到，這種導彈上有多少新技術。

　　他完全不知道，蘇鴷剛剛根本沒費多少功夫來導引飛彈。十四枚飛彈在航行的過程中，大部分操作是自動化的。

　　當然，最關鍵的一點，這種飛彈襲擊，讓他確定蘇鴷現在的攻擊方式是依賴這種巡航飛彈，而更加無視了天空盤旋的‘輕型飛機’。

　　在巡航飛彈打擊的六分鐘后。

　　正在調控天上飛機的蘇鴷，終于等到了要塞上龍衛兵集群從陣地中出來，蘇鴷用一束領域掃過去，還不敢用太強，害怕展現出能干擾姬煉領域的強度，把他嚇回去。

　　在確定了姬煉真的跑出來后，蘇鴷松了一口氣，對融絕宕呼叫道：“魚兒上鉤了。”

　　同樣靠在龍衛兵機甲內融絕宕，展開領域束然后看著目鏡上的信息，對蘇鴷說道：“小心一點，把他們拖遠一點，別浪。”

　　五分鐘后。

　　融絕宕看到屏幕上，代表蘇鴷機甲的一個藍點和代表姬煉家族機甲的二十一個紅點，在要塞東北方向疾馳。

　　而漸漸地融絕宕發現，藍點雖然在走s路線，而紅點集群一直在走直線，但是速度始終飚不上來。也就是說——蘇鴷在這場追逃戰中游刃有余。

　　這讓融絕宕這位技術控忍不住自言自語道：“姬家的龍衛兵技術，怎么，怎么，還不如四百年前的水平？”

　　四百多年來，姬家的機甲沒有技術變革。一直是家族工匠把持。工匠們按照古法技藝操作，自然是別提什么創新。

　　但是現在這個情況，鍋不能全丟給姬家的工匠。姬家的工匠雖然不革新，但是機甲各個零件質量還是不錯的。

　　現在出現了性能低劣，主要是龍衛兵機甲的燃油和潤滑油不達標。而主管后勤的是田家的人，很顯然這些世家子尸位素餐很顯然沒有盡到責任。

　　這些劣質燃油讓作戰機甲在戰時出現燃燒不充分，部分部件在運行時積碳，故障率大增，甚至跑著跑著熄火都是有可能的。

　　融絕宕和蘇鴷現在還真沒想到，蓬海的軍備崩壞，到達了這一步，連龍衛兵的武備系統上都能出現朽壞。

　　蘇鴷猜測身后的追兵是不是發現了什么，亦或是在賣破綻，故意藏拙，不把速度加到滿。

　　這讓蘇鴷心中不禁有些急，擔憂是不是他們看透了什么。

　　年輕讓蘇鴷有些焦躁，蘇鴷決定當追兵拖出距離要塞十公里的時候提前行動。

　　融絕宕在了解蘇鴷決定后，立刻勸問：“不是說好，在十六公里外行動嗎，你為什么要亂來呢？”

　　蘇鴷瞅了瞅后面，甩開了一排排火箭的打擊。回應道：“我感覺，他們的機甲速度好像變慢了。萬一，萬一，他們慫了怎么辦？我好不容易引出來的。”

　　融絕宕屏幕上迅速輸入一串代碼，深吸一口氣說道：“那么，執行四號備用方案，同時攻擊長城和要塞，以長城為重點攻擊。對要塞的攻擊為佯攻，干擾他們的援兵。”——這個方案在融絕宕眼中成功率稍微降低，但是能確保蘇鴷安全。

　　蘇鴷點頭道：“就這樣。”

　　融絕宕看到蘇鴷依舊信心滿滿的樣子，疑問道：“分了三分之一火力干擾要塞，你確定還有把握拿下那個長城？”

　　在龍衛兵座艙內的蘇鴷再次觀察了一下身后姬煉的領域形態，點頭道：“嗯，夠了，只要確保七枚彈頭能在五秒鐘內同時攻擊，三枚對準（姬煉戰隊）前后，四枚對準側面，他的兩側觀察應該很薄弱。我有很大的把握能夠成功。”

　　融絕宕看了看屏幕上蘇鴷提出的操作指標，忍不住問道：“蘇鴷，你的領域是不是就是專門為這種飽和攻擊，所設計的指標？”

　　面對融絕宕詢問，蘇鴷歪頭說道：“難道，這不是戰爭的趨勢嗎？”

一分鐘后，隨著無線電指令的下達　　天空中的飛翼無人機開始分組為兩個部分，一個部分開始朝著要塞進行轟炸，而另一個部分則是對姬煉的兵團執行火力覆蓋。兩個任務攜帶的彈頭是不一樣的。

　　飛翼戰機在三十公里外投彈的過程，處于追擊狀態中的姬煉并未在第一時間察覺。而是在彈頭飛至自己戰隊九公里附近，這位長城才愕然發現了前方和后方飛來的航彈。

　　而姬煉通過滑翔彈頭軌跡的來向，這才恍然自己的‘大意’，但是他不禁也產生了很多困惑。

　　姬煉：“可是，明明他剛剛在指揮飛彈，又怎么指揮空中發起復雜進攻的呢？難道是兩位長城，這附近四十公里沒有第二位長城啊？”

　　沒工夫給姬煉疑惑了，突入到他戰隊附近的飛彈不是前后夾擊，而是八方來風。

　　也就是在姬煉正專注于前方由己方發射的攔截火箭導引工作時，他隊伍亡魂大冒地發現，側面出現了滑翔彈頭靠近。

　　姬煉發現側面的航彈時候，只來得及腦袋嗡的一聲，然后就呆滯地看著天空中出現了仙女散花般的火焰，以及一旁猛然將機甲拉高為他擋鋼彈的親衛。

　　航彈于姬煉四百米的上空，分裂出了大量的子母彈頭。鎢鋼彈芯子彈頭，猶如鋼鐵冰雹一樣覆蓋了整個龍衛兵戰隊。

　　在鋼雹轟出的大片揚塵花朵中，整隊的龍衛兵機甲在金屬撞擊的火花中，失去平衡摔了，有的是直接側翻滾動甩出大量翅膀斷裂的殘片，有的是倒栽蔥滾動地面擦出了一條長十余米的塵埃長龍，然后冒出燃燒的火光。

　　而蘇鴷強大的領域場掃向了戰爭迷霧籠罩的打擊區域，僅在零點一秒，就鎖定了姬煉因為受傷而孱弱的領域。當然，就是姬煉沒有受傷處于全盛狀態，蘇鴷的多束領域，分出三分之一也能輕而易舉壓制他。

　　而蘇鴷確定姬煉翻車無誤后，駕駛著機甲在子母彈炸出的塵埃圈外繞了一個大圈，趁著時間還來得及，對著遠方要塞上空的飛彈進行了導引。

而在十公里外的要塞區　　田旺匆忙地指揮著各處防御陣地上的速射炮，對天空掃射。然而疏散火力沒有攔截下落地的彈頭。

　　彈頭在五十米的高空中，散落出多個小桶。小桶在悶響中爆開后，噴射出大量霧狀油氣，猶如甜甜圈放大一樣擴散。

　　而隨著兩秒后，朦朧中的一個輕微閃光，油霧被轟然點開。明亮的火焰風暴在要塞區域內騰起。

　　原本在空地上開火的吉普車，直接被沖擊波掀翻，在地面上碰撞的過程中，宛如破爛的易拉罐。在翻滾中，鋼鐵發出了噼里啪啦的扭曲聲，滾了幾圈后就癟了下去。

　　而要塞內，沒按規章制度堆積的油桶，木頭彈藥箱等可燃物為云爆彈的傷害增加了幾分威力。

　　轟爆后的要塞區被火風暴肆虐著，樹木房屋跳躍金色的火苗，著火的士兵慘叫著從火墻中爬出來，在地上打滾，有點良心的士兵在救助這些火焰中的傷兵，但是更多的士兵則是躲避黑煙，慌亂地逃亡。

　　從高空俯視，整個要塞區中央變成了絕地。蘇鴷和融絕宕對要塞的佯攻干擾，結果變成了重創其軍事職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