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六章 鳳九
藏身之地被人輕松找到，這讓星海門眾仙人不得不多幾分警惕之心，此時各處已經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臨時趕往下一個藏身地。
“那人說不喜旁人接近，就在咱們安營地之外等候。”
離裳輕聲說著，下巴對著遠處輕輕一抬，王升便見到了那兩道在一處破碎山岳的頂端靜靜站立的身影。
這是兩名女子，遠看身形便能得出如此判斷，但王升的仙識卻完全無法捕捉到這兩人的所在。
果然是高人。
王升與離裳同時飛向此處，離著尚遠，那兩人之中已有一人主動向前。
這是個面容冰寒的女仙，看模樣只是二八芳華，看容貌去只能說是女仙中的平均水準，并無多少出彩之處。
但她此刻故意顯露出的那一縷威壓，讓王升和離裳同時精神一震。
此人的實力遠勝于他們。
但王升立刻有了判斷，這人應當并非大能之流，給自己的威壓，并不如王靈官與青華帝君那般濃烈。
離裳傳聲道：“這就是上次來找你之人。”
王升點頭表示了然，剛要說話，這女仙卻已經出現在了他們面前，抬手攔住了離裳。
“還請媧皇后人與我在此等候，我家主人只想見皮卡丘一人。”
離裳輕輕頷首，卻是十分痛快地答應了下來，與這人一同站在虛空中。
她性格本就是這般，反正不是對手，何必故作姿態。
主人？
王升目光看向了遠處那道身影，心底也是有些驚訝；這莫非，就是鳳黎門背后的大能？
離著越近，王升所見此人身形越是清晰；待王升飛到近前，這人也向前邁出了一步，一縷陽星的光芒剛好從側旁照了過來，將她形貌完全展露在了王升面前。
王母？
紙片人？
不，不對，王升立刻察覺到，這人無論是容貌還是氣質，以及自身所展露出的淡淡道韻，都是那般自然。
渾然一體，沒有任何違和感。
若說是王母娘娘的孿生姐妹，當真不會有人懷疑。
此人身著一件淺紫色的長袍，看長袍式樣應當是男裝；且她將長發束起了流云帶的式樣，面上雖無妝容，但眉角比普通女子稍濃了些。
這又或是瑤云的哪位姐姐？
王升心底泛起了這般想法，但飛到近前時停下身形，對著這人做了個道揖，“晚輩皮卡丘，見過前輩。”
這人拱手還禮，動作并不如女子般嬌柔，但也說不出哪里不對。
“冒昧打擾，道友勿怪。”
她嗓音是說不出的那種韻味，有女子天生的柔潤，但卻十分干脆利落；
哪怕是十分簡單的話語、平淡的口吻，落在人耳中，都讓人心底泛起幾分想去與她更為親近的沖動。
這種感覺…
是了，感染力，這人的嗓音還是氣質，都頗有感染力。
且聽她繼續道：“上次聽我左將軍提起你，便一直想著來此地看看，不曾想當真是這般少年英豪。”
王道長笑容頓時有些尷尬，他都千八百歲的人了，還被稱之為少年。
她含笑問道：“道友可否賞光，與我一同坐坐，閑話一二？”
“前輩開口，晚輩自然不敢拒絕，”王升笑著回了句，這女仙輕輕頷首，轉身對著身后一點，這山岳之上、陽星光芒照耀之地，憑空出現了一座涼亭。
這般手段，讓王升也是瞧得心中一凜。
還有，她剛才說了個‘左將軍’，莫非就是當日降神在鳳黎門紙片人門主身上的大能？
那大能只是她的左將軍，鳳黎門背后的這股勢力…嘶，有點小可怕。
既來之則安之，王升飄入了涼亭中，與此人見禮之后，兩人于石桌兩側對坐。
遠處那女仙折身而回，奉上了茶茗點心，而后又退去了遠處，與離裳并肩而立。
這女仙坐在那只是靜靜打量著王升，清澈的目光中帶著少許的回憶，也有淡淡的玩味。
王升咳了聲，拱手道：“還未請教前輩尊號。”
“鳳九，”她唇間吐出這般名號，反問道：“你真正道號又是哪般？”
“非語，”王升笑著回了句，“化名只是為了行事方便，前輩勿怪。”
“非語，這名字倒是好意境，”鳳九含笑稱贊了句，又端起茶杯，親手為王升倒了半盞茶，像是在話家常一般說著，“這次為了來見你，我也算是不遠萬里，從西天御那邊趕過來的。
瑤云此時為何不在你身邊？”
王升心底略微思量，笑道：“前輩也見到了，此時我這邊境況不穩，就托瑤云去請一兩位高手過來撐撐場面。”
鳳九輕笑了聲，言道：“勢力剛興起時確實有百般麻煩，更何況你修為也需從頭來過，能撐到此時才去找天庭舊部，已是頗為不錯了。”
“說到此事，”王升正色道，“前輩為何突然將鳳黎門帶走？這可當真讓我有些措手不及。”
“撤走此地的鳳黎門，其實是我親自下的命令，也是詳細思慮過的。”
鳳九雙手十指交叉，放在石桌上，這般動作卻非女仙常做。
而王升也注意到，鳳九兩只手都帶著淺紫色的手套，這手套應該是某種厲害法寶，只是看幾眼，就讓王升感覺心驚肉跳。
“前輩這話，晚輩有些聽不懂。”
“你我今后必有一戰，我為你增設一些麻煩，便是減緩你發展的勢頭，”鳳九含笑說著這些話語，口吻一直頗為平淡，“所以我才會命人撤走鳳黎門，而后你我便可公平競爭。”
王升當真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前輩莫非覺得我是個威脅？若如此，為何不直接對我出手？”
“那樣豈不是太過無趣了嗎？今后的日子。”
鳳九如此反問了句，“實不相瞞，這無盡星空之中，我也只是將你當做了我的對手。”
王升道：“前輩莫非不知，青華帝君已然復蘇？”
“自然知道，但東極帝君一心為天庭復仇，其死之道又太過霸道，我此時難以駕馭，”鳳九道，“他就算轉修了死之道，性情根本也是十分溫和，并非今后的人選。
而且，他似乎應該是站在你這邊的。”
王升心底頓時一凜，“前輩到底是何人？”
“鳳九，”她淡然道，“天宮墜落后的一縷孤魂。”
“晚輩還想問一句，前輩您與王母娘娘的關系是…”
“我與她頗為親近，”鳳九輕輕一嘆，“如今用她的面貌示人，也是得了她允許的。
只可惜，她一心求道，寂滅虛無，也只有這般面貌留給了我罷了。”
王升拱手道：“前輩既是天庭仙神，與晚輩何來競爭？”
“我并非是要再立天庭，”鳳九淡然道，“我只是想效仿當年仙帝，再次一統仙圣界，如此罷了。
你此時應當還不知道許多事，但今后便會慢慢知曉。
如今的天庭氣運一份在你身上，一份散在眾多天庭殘部身上，一份在仙圣界，我此前用了些手段，也得了一小份。
今后你與我要爭奪的，便是這些天庭殘部，與仙圣界的大義之所。”
“前輩可是來指點我的？”
“有些許這方面的想法，”鳳九含笑道，“我想與你下一盤棋，便以仙圣界為棋盤。
我自西天域聚勢，你在東天域興起，他日，你我會戰仙圣界，逐鹿仙帝旗，不論成敗、笑看生死，俯仰萬古強蠻，豈非美事一件？”
瘋子吧…這是一個。
就這幾句話，仿佛已經征服了全宇宙一樣！
王升苦笑著搖搖頭，“前輩您是不是太高看了晚輩。”
“你能做到，也唯有你可做到，”鳳九端著茶杯，對王升道，“不過，我也不會特意停下發展勢力等你，你可要加緊步伐才是。
你家鄉不是有句話，一步錯，滿盤皆輸。”
王升目光一凝，淡然道：“前輩去過晚輩家鄉？”
“確切來說，我在那也生活過一段歲月，”鳳九笑道，“之前來尋你無果，過去閑逛時，發現那里變得頗為有趣。
原來無靈氣之下，也能催生出截然不同的文明路數。
媧皇所創人族，當真是人世間最奇妙的生靈。”
王升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額頭沁出了兩滴冷汗，卻是倍感壓力。
這段話信息量有點大，眼前這鳳九已是一層迷霧套一層迷霧，就如深淵一般，看似在與自己談笑風生，卻時刻能將自己直接吞沒。
“我并沒有威脅你什么，”鳳九正色道，“非語，你應當不知何為孤寂。
對我而言，你便是解藥。
哪怕明日你敗于我手中，失卻了三界這盤棋，你若不愿赴死，我也可讓你逍遙于世，與我引為知己。”
王升豁然起身，雙目蘊著星光，仿佛要將眼前這人看透。
“前輩，與仙帝又有什么關系。”
鳳九含笑搖頭，言道：“你放心就是，我與仙帝并沒有什么關聯，只不過我知道的稍微多了些。
罷了，看你這般模樣，也是不想喝茶了。”
鳳九站起身來，對著王升拱手道：“他日再相見，盼與君逐鹿仙圣之地。”
王升還要說話，眼前的人影、涼亭突然變得模糊了起來。
與此同時，離裳身旁的人影也開始‘瓦解’，與此地涼亭和這名為鳳九、頂著王母容貌之人，一同化作了一縷縷彩色的煙霧。
煙霧轟然坍塌，在虛空中消失不見。
那鳳九的嗓音又在王升耳旁響起：
“你今后是你贏了，卻也不必留我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