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子彈全無用
周應龍把心一橫，放這些警察過去開開眼，也免得真把自己當騙子。
事后會不會留下什么心理陰影，他可不承擔任何責任…
心里默默的倒數十個數，院子里頓時傳來了一聲聲糟雜的呼喊。
“付、付隊，這是什么？”
“臥槽，真的有兇鬼！”
“都別亂！按之前訓練過的來，啟動緊急狀態！各單位射擊準備，沒我命令不準開槍！”
“付隊，咱們是不是該先找局長報告這事？”
“執法記錄儀拍沒拍，快拍下來！”
付警官大喊了聲：“紀律！紀律都忘了嗎！都別亂！先別開槍！那邊還有個道士！”
大門處，周應龍瞪了眼身前這兩個正面面相覷的武警隊員，稍微一掙，直接把兩人彈開。
周應龍轉身撈起寶劍，徑直沖進了宅子；那兩名武警隊員連忙跟了上去，一時間有些猶豫要不要把周應龍撲倒在地。
李始善扭頭吼了一嗓子：“李文李武帶你們老婆孩子離開！今天晚上要是我過不去這個坎！家產按我遺囑定的分，該捐的捐！”
言罷，這老爺子走路生風，急急忙忙沖回自己宅院。
后面二兒子李偉武沖過來一把抓住了李始善的胳膊，“爸你干嘛去？”
“今晚這兇鬼是來找你爸我的！如果事不可為，我這把老骨頭死了能平這兇鬼的怨，那總比讓別人白白搭上性命強！松開你！”
“爸！”
“滾！帶你老婆孩子滾遠點！老子今晚就是交代了，留給你的錢夠你花一輩子了！”
李始善挺著粗紅的脖子吼著，直接把二兒子的手掌甩開，捂著心口，踉踉蹌蹌的走向了那排武警的背影。
那邊，這隊年輕的武警，此刻已經強行鎮定了下來。
他們離著王升與兇魂激戰之地有三十多米遠，幾把手槍的殺傷力有限，但那十多把半自動步槍卻可以保證射擊精度。
但此時，讓他們無法立刻開槍的，并非是那頭兇魂有些恐怖的身形，而是在兇魂身周不斷游走的王升。
有個小伙子喃喃道：“付隊，道士里真有武林高手啊？”
那位警官大叔搖搖頭，手顫的給自己點了一顆煙，從警二十多年，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形，說不慌那是假的。
道士和惡鬼兇魂在廝殺，這種影視作品里才會出現的畫面，現在就在他眼前活生生的發生著。
付姓警官名叫付皚，在這個小城市的警隊中混了二十多年，勉強混到了現在的地步。
這兩年，付皚隱隱也感覺到世道的一些變化。
當外面各種‘怪獸’、‘鬧鬼’、‘遇神仙’的新聞滿天飛時，負責網絡治安的‘同僚’們各種加班加點，上面只要求他們屏蔽類似信息，控制信息流向。
而付皚他們也不斷出警找那些擴散‘謠言’的普通市民，進行說服教育什么的。
沒過幾個月，這類新聞越來越多，局內的幾個領導開始三天兩頭往省里開會；
那兩三個月，從上面下達的文件，比前幾年加起來都多了幾倍不止。
仿佛有什么大事要發生，且肯定會發生一樣。
很快，他們警隊內部編制也發生了一系列變化，像他這樣的老干警，權限得到了很大的提升，臨時處置權被反復強調，更要重新考核身體素質，逼的他不得不加強身體鍛煉。
一年前，大批本該在一線部隊服役的年輕人，也被安排回各地進入武警部隊。
付皚了解過，只要靠山靠河的城市，都有大量的新武警駐扎；
全國各地的干警、片警甚至交警，都被要求進行體能訓練和搏擊訓練，新的調度制度和調度總臺也很快出現，基本是全警種同步協調。
甚至一些編制內的環衛工都有了臨時快速報警裝置，摁下一個按鈕，大批執法人員就會攜帶武器登場…
而這些新增的武警部隊，訓練內容也和此前地方武警的訓練內容大相徑庭，更重臨場反應、射擊精度以及心理素質的培養。
除此之外，還有各種新出臺的規定，比如每次出警都必須真槍實彈，遇到打架斗毆的情況要先請求支援，避免個人英雄主義等等。
甚至有了一些奇怪的明文規定——
遇到持兵器的兇徒、難以常理理解的生物，特別是拿著古劍、古刀，穿著一身古服的家伙，以及各種變異的野獸、家畜，如果對方有威脅別人生命安全的舉動和傾向，他們甚至可以不用請示，直接對該目標開槍。
要說兩年前，警察執法別說不請示就直接開槍了，誰敢隨便拿槍指人？那是重大錯誤，可不是簡單檢討就能過的，要挨處分。
現如今，遇到持兇器的歹徒不使用槍械進行威懾，那也是犯錯誤，要批評且再培訓的。
與此有關的風言風語，付皚其實聽了不少，但根本不會相信這些…直到今天他親眼見到這頭兇鬼，以及和兇鬼激戰的年輕道士。
這兩年的各種變化，瞬間就解釋通了。
接到調度臺的調度電話時，付皚以為是發生了兇殺案，他在這個小城混了半輩子，就沒遇到過幾件這種‘重案’。
剛好他今天在李家附近的武警駐地值班，立刻就帶上一隊十多個剛調來的小伙子沖了過來。
見到提劍的周應龍時，付皚下意識以為，這是有江湖騙子瞧上了李家的家財。
然而等這個年輕道士顯露威勢、震飛兩名身強力壯的武警隊員時，付皚心里其實就是咯噔一下子。
而等他們沖進李家宅院，在通亮的燈光中看到了那只三米多高的兇魂…
短短半分鐘內，世界觀崩塌的并不只是這些年輕的隊員，甚至，付皚的世界觀塌陷的更為徹底。
但付皚的年紀和經歷擺在這，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并強迫自己減少疑問，立刻分析此時的情形。
付皚突然發現，原本訓練課程中新增的內容，此時剛好能夠用上…
“都注意！跟這頭怪物保持安全距離！分析這頭怪物的行動能力和攻擊模式！”
“隊長，怎么分、分析…”
“用腦子！”
付皚挺著脖子吼了一聲，目光閃動，立刻道：“我先跟那邊的道士交涉一下，別愣著，快拿擴音器過來！”
“付隊，給！”
一把奪過旁邊隊員遞過來的喇叭，但付皚幾次張口，每次都感覺自己氣勢弱了幾分。
最終，在李始善趕過來之后，付皚總算對激戰之地開始喊話：
“那邊的道長，請配合我們！我們是人民警察，將對這頭怪物進行射擊！請您配合我們，避免誤傷！”
剛才對周應龍時，還一口一個‘道士’，一句一聲‘江湖騙子’，現在見到了惡鬼本鬼，對王升喊話時，都不由自主的口氣溫和了許多。
“好，看我手勢。”
王升的回答簡單又明了，清潤的嗓音在各人耳旁響起。
莫名的，這十多個年輕的武警少了幾分不安，有幾個小伙子拿槍的手也漸漸不抖了。
這是什么？傳聲？
付皚心底一陣犯嘀咕，不知道今天遇到了這事，對自己退休前的從警生活，到底會產生何種影響。
且看兇魂處。
王升劍招突變，腳下幾次變換位置，躲開兇魂兩次撲抓之后移形換位到了兇魂身后，一腳踹向兇魂后腦。
這兇魂反應絕對不慢，猛地轉過上半身，掄起的胳膊撞在王升的腳底板。
王升腳尖在兩根鋒刺之間的血紅硬皮上輕輕一點，直接借這股巨力而起，身形飄入半空。
而后長劍翻轉，對著兇魂額頭點出一道無形劍氣。
劍氣呼嘯之聲劃過夜空，付皚和王升幾乎異口同聲：
“開槍！”
“開槍吧，瞄準怪物肚子中間打。”
只是這大叔的嗓音因為激動而多了幾分顫音，而王升的話語依然淡定平和，還提醒武警隊員哪里是優先射擊區域。
砰砰砰！
十幾桿步槍齊射，糟雜的槍聲響徹夜空，落在地上的彈殼不斷跳動。
這場面，雖然沒有電影特效那么震撼，也讓趕過來的周應龍看的一陣熱血上涌。
年輕武警們的槍法還是相當不錯的，那頭兇魂的體積也足夠龐大，基本能做到彈無虛發。
一顆顆步槍子彈打出去，兇魂被打的不斷倒退，身上暴起一處處濃綠色的煙霧。
王升持劍落在一旁，并沒有半分松懈，只是在緊盯著兇魂的狀況。
果然，步槍子彈并沒有真的打進去。
兇魂對這種純粹的物理攻勢有很大的免疫力，但這頭兇魂之中有個活人，無法像其他幽魂那樣讓自身完全虛化。
如果瞄準兇魂的身體居中位置，其實有將對方直接擊斃的可能性。
——這也是王升為什么會讓警察對著兇魂肚子開槍的主要原因。
槍聲在夜空中喧囂了一陣。
等帶頭的警官大叔抬手喊停，那頭兇魂半跪在那，渾身上下翻涌的濃綠煙霧在迅速凝實。
一顆子彈頭落在地面被踏碎的石板上。
叮叮…
一顆顆子彈從兇魂身上滑落，而兇魂緩緩抬起頭，周遭被子彈打散的濃煙在迅速凝聚，那雙銅鈴大的血紅雙目中燃燒著青色火焰。
這場面，讓武警們瞠目結舌。
“死！都去死！”
兇魂對著武警隊發出一聲如同野獸般的咆哮，本來半跪的它猛地發力，鼓脹的身軀一躍而起，直接跳過了十多米的距離，如炮彈一般對這邊砸了過來！
“退！”
付皚大喊一聲，立刻扣動手槍扳機，一群武警隊員頓時面色蒼白無比，勉強保持陣型，一個個迅速后撤。
“別開槍了，你們快退走吧，”王升的聲音再次從他們耳旁響起，“不要再吸引它注意力！”
言罷，王升仰頭將手中的兩顆丹藥塞入口中，稍作咀嚼便直接吞咽了下去。
還以為能省點功夫，然而現在的武警還沒裝配‘符水槍’，普通槍械對這種程度的惡魂實在殺傷力有限。
（PS：感謝‘虛無丶命無’，‘OnlyAzure’兩位大佬萬賞！加更記上了，已欠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