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嘉云因為情緒,說話時呼吸起伏劇烈,以至于上好的紅酒馥郁的氣息就淬在她的呼吸里,拂在簡追的臉上。
她一說完想說的話,就松開了他的領子,原本是打算坐回自己的位置的,卻剛準備往后坐,就被簡追伸手勾住了后頸。
自從開始追她開始,簡追就一直很克制,怕她有所抵觸有所反感,所以肢體接觸方面都是非常克制的。而簡追又是太能克制得住的人了。
而這次,是姚嘉云先動的,好像唇上被她咬了一口的刺痛,麻麻癢癢的落進了心里似的。根本無法忽視,連帶著一直以來克制著的壓在心里的想要對她的所有的親昵和接觸,都洶涌了起來。
在簡追的嘴唇落到她嘴唇的前一秒,姚嘉云動作極快的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于是姚嘉云的掌心就感覺到了他嘴唇柔軟的觸感,而她自己的嘴唇則是印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姿勢其實有點滑稽,但好在男俊女靚的,倒也不會顯得有多難堪。
只是距離很近,所以姚嘉云清楚看到了他驀然睜大的眼睛,和目光里那些無措和赧然。雖然依舊因為先前的情緒而還有些生氣呢,此刻卻是有些氣不起來了。
姚嘉云瞪著他,“還不撒手?”
簡追這才收回了扣在她頸后的手,姚嘉云坐回自己的位置,整理了一下頭發。
簡追默默地伸手拿了醒酒器往自己的杯子里倒酒,先前明明一口都不想喝的,此刻卻是恨不得把勃艮第紅酒杯的大肚子都裝滿。
然后端起杯子就往嘴里灌,動作很急切,但那種急切分明不是要掩飾什么難過,或是表達什么憤怒的樣子。
更像是想要掩飾一下自己的赧然,才這么著急忙慌的。
姚嘉云沒說話,雙手十指交扣著撐在桌上托著下巴,看著簡追。
她目不轉睛的看著,好像從來沒看過這樣的簡追。
任何時候他都是很淡然很穩重的,很少有什么慌慌張張的樣子。
不得不說,以前雖然聽過那句置之死地而后生,但沒有過什么直觀的感受。但是最近倒是愈發感受到了。她和簡追之間的感情,似乎就是這樣,置之死地而后生。
兩人當初分手之時,她覺得自己已經死了的那顆心,在她決定放下一切,終于整理好心傷回來之后,和簡追再次重逢后的相處,那顆已經死了的心反倒像是漸漸活過來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這個意思了。
而且這一次以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態度相處。似乎也看到了很多以前兩人在一起那么多年都沒看到過的一面。
簡追看到了她不再像以前那樣,在他面前總是脾氣很好很軟,打扮得很漂亮的完美樣子。看到了更真實的姚嘉云,感覺比以前更可愛。
而姚嘉云也看到了簡追更多不一樣的面。
簡追一氣兒喝了半杯酒,放下杯子之后,問了一句,“那你打算什么時候告訴你爸媽,我們的事情?你總不能一直不說,他們只會記得我當初對你有多壞。”
聽起來竟是有些孩子氣,姚嘉云怔怔地看了他片刻,無奈地笑開了,點頭道,“好好好,告訴告訴,會盡快和他們提的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
簡追仿佛這才滿意了,面部的線條似乎都松了下來似的。
之后兩人之間的氛圍似乎就好了不少,也有了食欲,將餐點吃得七七八八的。
準備從云上酒廊離開的時候,簡追就低聲說了句,“云云,我也知道我有些卑鄙,你不要怪我。”
簡追覺得好像自己到頭來還是在利用她的不忍,到頭來還是她在謙讓似的。
姚嘉云側目睨他一眼,并沒有多說什么。似乎也并沒有因為他口中所說的卑鄙,而有什么不滿的樣子。
有時候,兩人之間就是這么簡單的。我并不介意讓著你,甚至不介意很多事情都讓著你,遷就著你。但你起碼應該知道這是我的退讓遷就和犧牲,而不是理所當然。
是我們之間有感情,是我愿意在這上面讓著你,我在這上面讓著你,你也得在我的一些底線上,遷就我的原則。而不是我所有的遷就和退讓都成了讓你習慣的理所當然。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規定誰就一定要付出的。無非就是我愛你。
所以姚嘉云只看了簡追一眼而已,并沒多說什么,也并沒有什么不滿的樣子。因為只要有簡追這句話,其實就夠了。
她不介意讓著他,但他不能把這當成理所當然。
簡追叫經理過來結賬,姚嘉云幽幽看著簡追,說道,“我來吧,你現在就是個打工的,博天的打工費還沒發吧?別逞能…”
簡追聽了這話挑了挑眉梢,經理走了過來,恭謹地遞上了這些餐點的賬單,酒倒是簡追一早就在這里的存酒,但是就云上酒廊的檔次,餐點的價錢也不是什么親民的數字。
就只見簡追并沒伸手接那賬單,滿臉高冷清貴的漠然,淡淡說道,“放簡逐賬上去。”
經理根本連一秒鐘猶豫都沒有,應道,“好的。”
然后就吃了白食,經理還將他們送到了電梯口去。
一直到進了電梯,電梯門緩緩關上,將經理禮貌的笑臉擋在外頭了,姚嘉云才低低笑了起來,“吃白食還吃得這么理直氣壯啊。”
簡追的嘴唇不著痕跡地彎了彎,平靜道,“和薄揚秦天認識久了,好像臉皮都能變厚一些,也就沒什么不能理直氣壯的。”
“好像是這么個道理。薄狗的臉皮著實是厚…”姚嘉云摸著下巴點了點頭,深以為然的樣子。
然后就吞咽著口水來緩解耳朵的不適,只不過,下一秒,簡追就倏然貼近到她背后。
姚嘉云對著電梯鏡面門,看得清清楚楚。
簡追抬起手來,雙手落在她的耳朵上,溫熱的體溫,柔軟的指尖輕輕按著她的耳朵。
一瞬間好像什么都聽不到了,姚嘉云只聽到自己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