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羨沒說話,顯然是默認了她的猜測,來人正是裴震。
裴震來了有一會兒了,只是夫人和侯爺去了霍將軍府未回,所以裴震就在府中等了有兩炷香的時辰了。
“夫人若不想見他,就由本候去見。”裴卿卿不說話,白子墨便替她拿主意。
她若是不想見裴震,就由他去打發裴震。
這點事兒還用不著他夫人猶豫的。
白子墨說著,便牽起她的手,一同進了府。
裴卿卿想了想,抓著男人的手,拉著他道,“還是我去見吧。”
裴家如今咸魚翻身,她倒要看看,裴震來是來干什么的?
來耀武揚威呢?還是來炫耀呢?
不過,這兩者好像也沒什么區別。
又或者,裴震還想威脅她什么呢?
裴卿卿輕哼一聲,嘴角勾起淡淡的譏諷。
她說去見,那就她去,白子墨都依著她,“好,那夫人自己小心。”
聽著白子墨叮囑的話,裴卿卿好笑一聲,“這是在我們侯府,夫君還有什么不放心的,他哪能把我怎么樣啊,夫君大可不必擔心,應付一個裴震,我還是可以的。”
她說的,是實話。
應付一個裴震,她自認還會沒問題的。
何況這是在侯府,裴震還能把她怎么樣不成?
沒什么可擔心的。
然后白子墨揉了揉她的腦袋,就往另一個方向走了,裴震就留給她打發。
阿羨倒是留下來跟在裴卿卿身后。
雖說裴震不敢做什么,但以防萬一,阿羨還是跟在裴卿卿身邊比較好,多少給裴震一個震懾!讓他不敢亂來。
萬一夫人受委屈,阿羨還能幫她出口氣!
阿羨妥妥的就是個保鏢跟隨裴卿卿一同去見裴震。
裴震就等在前廳里,好歹是裴家家主,現在又是相爺,自然不能像對裴蓉華一樣,把他擱在偏廳。
否則就是侯府有失禮數了。
等裴卿卿來到前廳的時候,裴震正做著喝茶呢。
果然,這人吶,升官發財之后,就是不一樣了,連派頭都足了。
瞧瞧裴震那一身的行頭,瞧著可真是威風哪。
裴震也不瞎,裴卿卿來了之后,裴震自然在第一時間看到了她。
裴卿卿剛打量了裴震一眼,裴震就笑呵呵的朝她走了過來,“卿兒,你可算回來了,為父等了你許久!”
茶水都喝過兩杯了。
裴震瞧著,就跟個慈父沒區別,笑的那叫一個和藹,不知道的,怕會還以為她和裴震,是感情多好的父女呢。
這個時候還惺惺作態,有必要嗎?
裴卿卿輕笑一聲,透著淡淡的譏諷,“為父?裴大人是說自己是我的父親嗎?”
她的父親,裴震還敢當嗎?
裴卿卿譏諷的聲音透著清冷,裴震臉上的笑意當場就僵了一下。
很顯然是沒料到裴卿卿會這么接話!
裴震僵硬的老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卿兒,為父…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的父親,是當今陛下…可你與我,畢竟做了十多年的父女,我一直都把你當成自己的親生孩子看待的呀!”
裴震說的,那叫一個言辭懇切。
他當然不敢說自己是裴卿卿的父親。
現在很多人都知道,裴卿卿是皇女,是陛下的女兒,他方才…只是一時口誤罷了!
然而對裴卿卿來說,就算裴震說的再怎么誠懇,她也都一個字都不信。
她的父親是誰,也不需要裴震來說。
啊不,她忘了,她的身世能公之于眾,不就是拜裴震所賜嗎?
現在還要來惺惺作態是嗎?
十多年的父女?好一個十多年的父女啊。
她竟不知裴震何時把她當做自己的親生孩子看待過?
如果說剛才,裴卿卿還只是淡淡的譏諷,那么現在,看著裴震的眼神,那是赤.裸.裸的嘲諷,“我竟不知,裴大人幾時將我當做自己的親生孩子看待過?啊不,或許現在,我應該叫一聲裴相爺是嗎?”
“裴相爺不如自己說說,哪里將我當做親生孩子看待過?是在陛下惱怒裴家時,裴相爺逼我代嫁,還是在曲氏陷害我時,裴相爺與之出謀劃策?又或是在裴相爺獲罪下獄時,出賣我而換取裴相爺的平安?”
字字句句,無不都是在打裴震的臉。
并且打的非常響亮!
裴震一張老臉,直接僵硬成石頭了,還是青黑色的石頭。
愣是呆住了,看著裴卿卿,好半天的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每一句話,都是一句嘲諷的質問。
可以說是赤.裸.裸的撕開了裴震虛偽的惺惺作態。
裴卿卿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窖里撈出來的。
清冷的眼神,仿佛戳穿了裴震的內心深處。
老臉又羞又怒,僵硬的惱羞成怒。
他就像被裴卿卿扒光了衣服一樣,把他最丑陋的罪惡,赤.裸.裸的暴露在陽光下,裴震感覺自己老臉上火辣辣的,難堪的不行!
但裴卿卿的眼神又太過清冷,冷的他都不敢與她對視…
裴卿卿像是看穿了自己的內心一樣。
裴震嘴皮子哆嗦了一下,到嘴邊的話卻半天都吐不出來…
看著裴卿卿,像是徹底不認識她了一樣。
以往,就算裴卿卿怨恨他,但多少會被他留住顏面,不會讓他這般難堪。
以至于裴震覺得,裴卿卿心里,多少還是把他看做父親的。
可是今天,裴卿卿徹底掀翻了他心里的那一點…怎么說呢?僥幸?又或是有恃無恐的心理。
裴卿卿,這是要與他徹底撕破臉了啊?!
裴震不僅嘴皮子在哆嗦,就連腿腳都有些發軟,像是被裴卿卿一番冷酷的質問說懵了。
十多年的父女,口口聲聲說把她當做自己的孩子的看待?呵,裴震不覺得虛偽,裴卿卿都替他覺得虛偽。
因為十多年的父女,所以就在曲氏陷害她的時候,非但沒有絲毫的憐憫之心,反而還幫著曲氏害她?
因為十多年的父女,所以在自己的利益面前,毫不猶豫的出賣她?
這樣的父女,要來有何用?
只會讓她覺得惡心!
若是今日,裴震沒有這般的惺惺作態,而是直接說明來意,或許她還不會這么直接就撕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