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裴震的怒吼,裴卿卿就要弱很多了。
光是聽著,就不免叫人揪心,字里行間都透著一股濃濃的悲切。
面對裴卿卿似是而非的質問,裴震狐疑的愣了一下,隨后反應過來,就又是一聲斥呵,“還不將她給我帶回去!”
這話,是在對裴正浩說的。
即便是黑漆漆的夜色下,也能看出裴震陰沉的臉色。
“三妹,我勸你還是別白費心思了!你以為你這么說就能救得了你嗎?!”
即便不去看,也知道裴正浩是個怎樣鄙夷不屑的嘴臉。
一把,就拉扯在裴卿卿的手臂上。
力道之大,捏的裴卿卿眉心一皺。
眼角余光瞥見了前方拐角處有一星半點的燭火,裴卿卿清冽的眸光微閃,同時用力的甩開裴正浩的拉扯,“別碰我,我自己會走!”
就這樣,裴卿卿逃跑失敗,被帶回了裴家。
重新歸于安靜之后,拐角處走出來一個中年男人。
男人嘴里嘖嘖稱奇,拿著個燈籠和打更用的道具,正是打更的更夫。
他剛走到這兒,就聽見前面有聲音,所以就小心翼翼的躲起來偷偷瞧了一下。
沒成想,看到了裴家家主聯合裴家二少爺欺壓庶女?!
那裴家二少爺,是出了名的好色成性,平時欺善怕惡,不務正業,典型一個游手好閑的二流子。
沒想到啊,居然連自家庶妹都不放過。
“嘖嘖,畜生都不如啊…”更夫搖頭嘆息一聲,便繼續打更去了。
裴卿卿這么一鬧,整個裴家都驚醒了。
點燃了燭火,照的亮堂堂的。
裴震和裴正浩,還有曲氏和裴蓉華,都聞風趕了過來。
一個個的,都面色陰沉的以眼神‘圍攻’裴卿卿。
活像是批斗大會一樣。
最后,還是裴震猛的一拍桌,率先開始了批斗,“逆女,你知錯不改,非但不知反思,還敢翻墻逃走,你不配做我裴家的三小姐!”
裴震的怒呵,可以說是怒不可揭了。
可裴卿卿卻笑了,不配做裴家的三小姐?
這話說的,父親自己不覺得可笑嗎?
裴家什么時候把她當成三小姐看待過?
就連一個下人,都比她過得好。
她算什么三小姐?
這個三小姐,不當也罷,她還不稀罕呢。
還說什么知錯不改?
“不知父親要我反思些什么?父親又何曾會聽我的解釋?事實如何,難道父親心里不是最清楚的嗎?”
呵,反思?
要她反思把飛鸞青玉交出來嗎?
“如若父親覺得我不配做裴家的三小姐,那這三小姐,我不做便是。”裴卿卿說的毫不猶豫。
“好好好!你翅膀硬了,長能耐了是吧?好啊!將飛鸞青玉交出來,屬于裴家的東西,你不得帶走一分,馬上給我滾出裴家!”
顯然裴震是被徹底氣急了,氣的怒目圓睜的瞪著裴卿卿,都要趕裴卿卿滾出裴家了!
“說到底,父親不就是為了飛鸞青玉嗎?”裴卿卿面色冷涼的譏笑一聲。
在裴家,裴震就是一家之主,沒在怕的。
自然也不會怕裴卿卿,理直氣壯的怒呵道,“不要叫我父親!從今天起,你裴卿卿與我裴家再無任何干系!我沒有你這個忤逆不孝的女兒!飛鸞青玉本就是我裴家的東西,交出來,我留你一個體面離開裴家,否則,休怪我不念舊情!”
體面?什么是體面?把她趕出家門是體面?
不念舊情什么的,就更加可笑了。
父親對她,有過舊情嗎?有什么值得念的嗎?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還有什么好說的?裴卿卿勾唇淺笑,一字一頓道,“想要飛鸞青玉,絕無可能。”
她猜到,接下來就是要硬搶了。
“給我將這個逆女綁起來!我看她還能反了天了!”
正如裴卿卿所料,裴震就要來硬的了。
綁了她,看她還能怎么翻天?
這說話也不嫌自打嘴巴的,剛剛還在說沒有她這個女兒的,她不再是裴的三小姐了,這會兒又是逆女了?
有裴震下令,裴正浩那也不是閑著干看著的。
他今天的作用,就是‘緝拿’裴卿卿!
分分鐘就有家奴拿來的麻繩,裴正浩就要綁了裴卿卿。
“別過來。”裴卿卿隨手就從頭上取下一根簪子,抵在自己的脖子上,眸光冷厲的望著裴震,“裴大人,我若死在裴家,我保證,明日裴家在京師,便再無立足之地。”
她的舉動,倒是讓裴正浩停下了動作。
她稱裴大人,而非父親,其中含義,已是不言而喻。
裴震冷哼一聲,拍桌道,“你以為以死相逼,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樣嗎?”
在裴震看來,裴卿卿是現在才知道怕了!
高高在上的目光瞅著裴卿卿,剛才不是很硬氣嗎?這會兒就跳不起來了吧?!
裴家其他人也在幸災樂禍的瞅著裴卿卿。
死到臨頭才知道怕,賤人就是賤人,骨子里都是低賤的!
“裴大人誤會我的意思了。”盡管脖子上抵著尖細的簪子,可裴卿卿半點都不慌,她當然不會傻的傷了自己,只不過是制衡裴震,拖延時間的一個手段罷了。
鎮定自若的輕聲道,“如果我死在這兒,明天所有人都會知道,裴家…不,是父親和二哥,逼死了我這個女兒,想必裴大人比我更清楚什么叫人言可畏,到時候一傳十,十傳百,再由哪個不長眼的傳到陛下耳朵里,以陛下對裴家的記恨,裴大人覺得裴家在京師還有立足之地嗎?”
“是要裴家的前程似錦,還是要我一個微不足道的庶女之命,孰輕孰重,裴大人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她費力的翻墻爬出來,可不是為了逃跑的。
只有有人瞧見了裴家是如何對待她的,就不怕傳揚不開。
如果她今天真死在這兒,明天,整個京師的人都會知道,親身父親聯合一個惡霸兒子逼死了女兒。
就算她是庶出,可庶女也是女兒。
人性中,天生就有一種同情物的東西。
面對比自己可憐,比自己弱小的人事物,都會產生同情心理。
到時候,只要有一個人同情她的,就會有一個人戳裴家的脊梁骨。
有兩個人同情她的,就會有一雙人戳裴家的脊梁骨。
她倒要看看,是她的命重要?還是裴家的前程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