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林云根在,葉楠能出什么危險!這個念頭剛在江一青腦海里起,莫名想到葉楠被許七綁到南寧。
好吧,林云根確實不怎么靠譜。
林云根撇著嘴,打著茶杯的杯檐道:“去見小白蛇吧,真是女大不中留。”
“云根叔叔、流螢我出去轉轉。”葉楠看向門外的許七,頭也不回道。她接過許七遞來的手,小心的回握著。
剛才林云根的話,葉楠是想要反駁的。昨夜,流螢也未回。可能是兩人被應引煩了一晚,真是可憐。葉楠扶著樓梯,一階階的往下走。剛踏出綠煙樓,陽光就灑了下來。
許七見葉楠松開他的手,不緊不慢的跟在葉楠的身旁。陽光很明媚,將葉楠臉上的透明的絨毛都照的清楚。甬路并不長,三兩步就到頭。
月亮門外是一片湖,湖面有座涼亭。離開應府的路,他還記得。
“許七。”葉楠轉過身背對著光,眉眼彎彎的沖著許七喊道。忽然被提明的許七,錯愕了的看著葉楠愣出神。
淡紫的裙衫,在光的映襯的有些耀眼。似是春天剛開的花,小心的綻放。裙擺因她倒退的動作,起起伏伏。許七敢向天發誓,這世間再無任何能及得上葉楠眉眼的光芒。
許七上前兩步與葉楠并著肩,遲鈍的應聲道:“嗯。”
“你不擔心嗎?師父他們都很擔心,連昨日的應引都一副心事重重。”葉楠雙手背在后,一蹦一跳的踩著草坪問。雖林云根、流螢不說,她也能明確的感受到一股陰郁飄在他們頭上,遲遲不散。她坐在湖面,盤著腿認真道:“我師父很厲害,可他被應引擾了一晚,想必也不是什么簡單的事。我猜,或多或少牽扯的不少。至于哪方面,我就不得而知了。”
“是很厲害。你師父是我見過修頂高的精靈,比起九首蛇來差了些。我對即將要發生的事,并不在乎。因為當下,我很滿足。未來,離我太遠了。”許七坐于葉楠身側,折斷一株草轉頭回望著葉楠道。說完往后一躺,仰望著天獨自傻樂。
葉楠從地上撿起被許七扔下的斷草,一折再折。在她的心里還是很贊同許七的觀點,未來像是水中月。能把握的,只有當下。
她低頭注視著許七的雙眸,唇邊泛起笑意道:“之前你問的問題,一直想告訴你答案。可惜總是遇不上合適的時機,如今正好。”
“有關方曉宇嗎?”許七被葉楠的一臉正色嚇到,忙翻身坐起正襟危坐道。
葉楠點了點頭,握起許七的手。指尖的溫柔互相纏繞,飄進兩人的眉眼。葉楠聞著清涼的摻著草香撲來,回憶過往道:“我雖不明你為何會對他有敵意,但他是個很好的人。我的整個童年都有他的身影,幾乎是對彼此毫無秘密。可是許七,他是我的伙伴、密友,生命中不可缺少的板塊,卻從未讓我心動過。你該嫉妒一個虛假的人,更不該冤枉他。”
“或許他曾喜歡過你,為你癡迷過,唯你不知情。冤枉與否并不重要,你的心明白你們之間的關系便好。”許七面上不在意,甚至于說起來風輕云淡。心口卻反復念叨:伙伴、密友,生命中不可缺少的板塊。
對方曉宇而言,葉楠定然也是如此重要。怎可能隨意的推到虛假的頭上?葉楠仿若聽到笑話般,抖著肩笑個不停。喜歡就夠扯了,何況是癡迷。她的笑倒是比起那一通解釋要有用,起碼許七看出葉楠的態度。至于方曉宇是否真喜歡、癡迷過,已不重要。
等到葉楠笑盡興了,抬手幫許七把沾染在許七發絲上的雜草拿掉。
葉楠忍俊不禁的輕笑道:“我是不愿在此事上多做解釋,但你別編的太離譜。”
“以后不會了。”許七低頭在葉楠的眉梢上吻了吻,低聲回道。他承認,他是多心了。
葉楠摟著許七的脖頸,眉目含笑的望著經過的人。再被人指指點點,她也不在乎。
她想這樣做,就這樣做了。即便是被人扣上廉恥的帽子,她也不為之所動。她近乎貪婪的許七的氣息,純白衣衫上的味道讓她不抗拒。仿佛匯聚了清晨的露珠、初生的陽光、清涼的風。
葉楠以為許七是一個世界,花草樹木皆有。高束的墨發被風吹到她的臉上,隨即離開。她松開許七的脖頸,湊近在許七的面上聞了聞,眼眸里映著許七的錯愕笑道:“你身上有不可抗拒的力量。”
“是嗎?我看你是熏心,意圖對我不軌。”許七勾起的唇角微張,好笑的推開葉楠的腦袋打趣道。他在葉楠倒地的瞬間,拉過葉楠的手。仰頭看向頭頂的天,遞給葉楠的手道:“留孟鎮無多可玩,怕是這幾日只能呆在應府。”
“無妨。我來時見識過了,再見也無多可看。”葉楠接過許七遞來的手,起身整了整裙衫,不以為然道。她的唇角都是陽光的味道,讓許七的心情也染上陽光。
他們并未回綠煙樓,并肩在湖邊走走。通往應府外的路,選擇性的忽視。另條路往深了的走,冷清如百年無人居住。不見任何的聲響,除卻兩人的腳步聲,偏是風景獨好。
花圃內郁郁蔥蔥,毫無點綴。葉楠聽到一聲悶哼,登時愣在原地。她小心的探著腦袋順聲望去,身旁的許七捂著葉楠的眼消失在甬路。
黑暗中的葉楠戰戰兢兢的不敢動彈絲毫,一盞茶的功夫腳才著地。遮住她眼睛的大手收了去,大片的光亮猛然襲來。
葉楠抬手擋了擋光,蹙眉道:“這是何地?”“綠煙樓。楠兒,你師父他們讓我們回去。”
許七握過葉楠的手,拉著葉楠往廂房走去。溫柔眉眼完全看不出剛才陰沉,他是不會讓葉楠看到那一幕。
應引怎能在應府處理偏激的精怪!在葉楠邁過門檻,他的手跟著松開。
“楠兒回來了,我去找人送些飯菜來。”林云根看到葉楠猜到一定是餓了,繞過許七去找廂房外的婢女。
葉楠點了點頭隨許七入座,心道:怎不見師父與流螢?大廳內只坐著他們二人,干巴巴的等待著林云根。葉楠久坐難免乏累,趴在桌上困頓道:“怎還回來。”
“困了?”許七伸手挑開葉楠臉上的碎發,將其別在耳后。溫柔的語氣,讓葉楠更快的進入夢鄉。他收回手好笑的起身,抱起睡熟的葉楠送入房中。
至于一去不復返的林云根,許七正忙著去尋。他踩過房梁上的磚瓦,來到消失前的地方。縱身一躍,落到林前的小屋。一股濃郁汁液味,源源不斷的從屋內穿出。
許七敢肯定里面關著不少同類,以他的修為難以闖進。身后的腳步不緊不慢,轉身看到提著酒壺的林云根。他挑著眉與林云根對視,眼神無聲的質問。
林云根坦蕩慣了,被一個后輩揪住尾巴,倒先不好意思。他走到許七身旁,尷尬的笑道:“你怎跑來?是楠兒托你來尋找我的?”
“她等不到你,困了。”許七再次聽到木屋傳來悶哼聲,臉上偽裝的客氣變得嚴肅起來。他眼里的笑快速收攏,與林云根齊齊望向木屋。他們都未想到,聲會在此時傳出。
面面相覷的兩人,默契的一前一后朝木屋走去。
林云根抬手敲了敲房門,半響不見開門,攤開手一把推開門。
屋內空蕩的唯有兩把太師椅,石板上落著幾根雜草。椅上綁著一個三尺來高的男童,腰身被金黃色的繩索纏繞。臉青綠青綠,若置身于草叢,怕是不會有人發現。瞳孔空洞的望著前方,臉上滿是細長的刺。他聽到聲響在椅上左右椅,腳卻始終碰不到地。拿著皮鞭的應引,順聲望去。
還未開口,便聽林云根冷聲道:“沒聽我敲門嗎?”
“云根來了。”應引自動忽略林云根身后的許七,賠笑道。音剛落,皮鞭從他的手中消失。未看到江一青與流螢,應引很是納悶。
林云根倒不記恨,領著許七進了屋內。他把椅子往右一拉,隨手把酒壺塞給應引看向捆綁的精怪。
小家伙身上衣衫爛了不少,綠色的血逐漸流出,發出汁液的清香。
林云根橫了眼扒開酒壺的應引,拿過腰間的扇子問:“怎么回事?小家伙修為不過百年,如此對待是否太過殘忍?”
“呵,你倒心善。如今不成氣的精怪多了去,無人管顧到處鬧事。我若不好好教訓一番,問出個所以然來,怕是難以服眾。”應引灌了兩口酒,胳膊搭在林云根的肩上,蹙眉看著椅上的小精怪。
它們再弱小,也比人類強大很多。且是成群結隊,有組織、預謀的行動。冷眼旁觀的許七默不作聲,他自是聽出應引的畫外音。映射的無非是九首蛇的坐視不管,害的同族自相殘殺。
許七對前輩們仍心存敬意,卻也為精怪一族的未來而忐忑不安。
他們為何走到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