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青一直認為,他的楠兒應該和更適合她的人在一起。屆時,誰也不用說什么,他們自然相合。他不喜去掌控葉楠的一生,給葉楠金山銀山,讓葉楠過著奢靡的生活。揮霍到極致,不等于快樂到極致。心若是空的,擁有什么都是空。
林云根討不討厭沒關系,旁人亦是,唯有楠兒覺得喜歡就好。林云根說的累了,躺在桌上睡了過去。
倒是許七撐著腦袋,看著發酒瘋的林云根。他們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在乎葉楠,更對葉楠好。他說的好可不是物質上的,更多是精神方面。
人的一生本就存在許許多多的不確定,如若沒有強大的精神支撐,怕是早早的順應不著調的世俗或是自刎而亡。
許七納悶的看著江一青,好奇道:“為何你與我師父不同?難不成因為我是妖,而非人?”
“呵呵,并非如此。我們兩經歷與修行不一,性格自然不一。況且你的壽命無盡,而楠兒卻唯有短短不到百年。我自然想讓她過的更舒服,更快的懂得生命與命運的法則。”江一青說到最后,眼底泛紅。他是舍不得的,可不能因為他的舍不得而打破原來的規律。
許七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拿過林云根的酒壺灌了口自己。一直以為許伊與江一青的道行錯差無幾,但今日一談才知天差地別。能從岱輿離開的精怪,他所知的未有幾個。言談上,更能察覺到江一青境界上的高度。
他想,是否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九首蛇才放權給白箏等人。或許,在九首蛇眼里天下就是花叢中爭艷的花。不管狂風暴雨,春夏秋冬來襲,花死了,來年會有新的花代替。世事的道理,亦是。
明明很克制自己了,還是覺得腦袋暈暈沉沉。
竟是醉了嗎?
江一青拿出龜管家給的醒酒藥,給兩人給塞了顆。起身躺倒榻上,緩緩的入睡。
坐在窗臺上的流螢,將三人的話盡收耳里。風吹過她的面龐,陽光灑落在她身上。時光仿佛靜止在她的眉眼,一切都定格了。明明暗暗的光,是太陽落山的信號。
天地間很快漆黑成一片,星辰挨個冒出。流螢放眼望去,微黃的燈籠徑直的往前排列,腳下人聲依舊未停。
世間美好的東西很多,人來人往的他們,定然是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美好。沒法子,人總是無法拒絕美好,她亦是。
流螢翻身下了窗戶,躺倒葉楠的身旁。黑暗總歸是能讓人放下防備,讓人退卻所有全心的投入夢鄉。一夜好夢的葉楠,是跟著光一起的醒來。她伸著懶腰從榻上坐起,抱著枕頭迷迷糊糊的看著窗外。這一覺,睡的真的好舒服。
葉楠扶他榻而起,柔著眼走到窗前。她探著腦袋望著樓下,這些個人起的都好早。流姨也是,早早的坐在的桌前。相比之下,她倒顯得懶散。
“咚,咚,咚——”“客官,送熱水。”敲門聲連帶著小二哥話傳來。
葉楠轉過身靠著窗,看著流螢打開門接過熱水壺。她伸著懶腰,慵懶道:“流姨怎不多睡會?”
“不困,洗把臉去你吃飯那里吃點東西。你云根叔叔要帶你去玩,可別耽誤時辰。”流螢把毛巾扔在水盆里,倒著熱水笑道。
葉楠立刻來了精神,草草的洗漱完就推著流螢往隔壁走。她連敲三聲門后,門才被打開。房里有股淺淡的香味,她不知該如何準確形容這一味道。香味比起孫掌柜的雪更純粹些,惹得她也發饞。葉楠繞開桌前大睡的許七與林云根,拿過酒壺搖了搖,失望的放回原地。
居然是空的!
她用手戳著躺在桌上的林云根,輕笑道:“云根叔叔,你不是待我出去玩嗎?怎么還不醒?”
“昨天酒喝的太多,可能得再等會。”江一青把酒壺放到桌下,笑著解釋道。
林云根與許七的酒品不差,醉了倒頭就睡。就是昨日林云根哭的有些兇,是令他沒想到。
葉楠撐著腦袋,看著像個稻草人的林云根。她覺得林云根好可愛,像個會動的草人似的。上次在嵐陽醉酒,未曾細看。如今一見,才算是過了煙癮。
最先醒來的是許七,他喝的較少未像林云根一樣現原型。一抬頭就看到葉楠,還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他揉了揉發酸的脖子,再次確認后才道:“楠兒。”
“你們昨日喝了多少酒?竟都醉成這般?”葉楠拿出手帕蓋在林云根身上,拿著茶杯遮住下半臉道。她想問酒好不好喝,還有沒有剩。偷瞄了眼江一青和流螢,葉楠還是將話默默咽下。
許七搖了搖頭,雙手按了按額頭道:“幾杯。”
“那云根叔叔與你酒量可真差。師父,云根叔叔多久才能酒醒?”葉楠才不信許七的話,哪有幾杯就能醉的人。況且他們還不是人!她摸了摸干癟的肚子,巴巴的望著江一青。
江一青拿過已冷卻的水盆,沾水彈到林云根的臉上,反復三四回。林云根才猛的坐起,瞪著始作俑者江一青。正準備大發雷霆看到流螢,乖乖把話收回。他拿起身上的手帕,好奇道:“哪里來的這么迷你的毯子?”
“云根叔叔,那是我的手帕。云根叔叔,你餓不餓?渴不渴?頭暈不暈?”葉楠把手帕收回袖子,看著跳下桌子的林云根幻回人形。一臉的憔悴,眼眸通紅一片惹得葉楠心疼不已。剛才肚子里誹謗的話,全都煙消云散。
流螢臉色跟著變得凝重下來,目光在江一青與林云根身上來回打量。看的林云根冷汗直冒,悄悄的對江一青使著眼色,討好的沖流螢笑。
林云根摸著流螢的腦袋,笑道:“還是楠兒知道心疼我。”
“不是要去看集會嗎?我們去樓下吃點東西,直接去集會。”江一青把水盆放回原位,推門對幾人說著。
葉楠跟在流螢的身后,對在樓下吃飯的事都有陰影。萬一又遇上死人,真就太晦氣。還得去趟衙門,等上幾個時辰。
可惜的是,這次別說是死人,就是連人都沒幾個。一樓空蕩蕩一片,除了柜臺的伙計別無一人。
江一青走到柜臺,還未開口文明情況對方倒先一步解釋。“實在抱歉,大廚伙計都出去,飯菜不能供應上。今日是我們愛情節,大家都去蘭封公主廟玩。若是客官有興趣的話,可去公主廟,那里有食物供給。”
江一青轉頭看向四人,無奈的聳了聳肩道:“看來大家只能餓著肚子先去公主廟。”
“我識路,帶你們去。”林云根沖四人一笑,走到最前道。沒想到真給趕上了。
邁過客棧的門檻,發現大街都空了。來往的人實在是少得可憐,難不成都去所謂的公主廟?公主廟該不會指的是傳聞中的公主吧?從世俗的角度來說這個公主并未做多大的好事,投毒害的青州國人不得不安生。怎還會被有湖以她命名,來節日都是?
葉楠看著林云根的背影,漸漸把思緒收回。她想起林云根酒醒時通紅的眼睛,雖然現在好的太多,幾乎察覺不出任何痕跡,但葉楠還是覺得心里難過。葉楠松開流螢的手腕,小跑到林云根身旁關切道:“云根叔叔,你當真無事?”
“…,自然。我豈能騙你不成,昨晚喝的太多眼腫了而已。你別想太多。楠兒我跟你說,公主廟很熱鬧的。”林云根老臉一紅,頭一次在葉楠說這種謊,真是不太習慣。他巴不得立刻到了公主廟,用一份熱鬧來轉移葉楠的注意。
跟在兩人身后的江一青,聽著兩人的對話默默勾起唇角。公主廟如何,怕是林云根一點也不在乎。他放慢腳步與流螢肩并肩,低聲道:“云根昨日的話,你都聽到了?”
“嗯。”流螢的話,讓林云根的后背挺的倍直。
林云根拉著葉楠的手腕,極快的向公主廟的方向走。他生怕流螢攔住他,質問昨日說的話。醉酒的人,從不講道理。流螢妹妹應該知曉,定然不會跟他計較。林云根其實對昨日酒后之言,無多印象。江一青一提,他下意識的認為是說了流螢的壞話。
林云根轉頭看著葉楠正認真的看著他,不由的笑道:“怎么?我臉上有東西嗎?怎么盯著我看?”
“沒有,只是想確認云根叔叔是否無事。云根叔叔,青州國公主來對蘭封就如此意義重大嗎?他們還特為此設節日。”葉楠收回目光,專心看路。她眼神的余光看到許七,本能的選擇忽略。
林云根看著人山人海的前方,額首道:“你進去看看就明了。”
“好。但我很餓,想先吃點東西。”葉楠摸了摸肚子,不好意思的笑道。她走上最后一階樓梯,看到兩側擺滿了點心,小吃。不再與林云根閑聊,整個注意力都在食物上。
葉楠捏過盤里的一塊點心,覺得味道不錯,又多吃了幾塊。她一轉身撞到許七的懷里,扶著額忙道歉道:“抱歉,你沒事吧?”
“沒,那邊有位子,我想帶你過去吃。”許七手放在葉楠的額頭,幫葉楠輕輕的揉著。說完握著葉楠的手腕,朝搭著長長的棚子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