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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竹林小路

  祁晚說的很隱晦,流螢卻是明了。以往聽聞牡丹國以牡丹節盛名,偏在改國號時與牡丹節一同消失。想必,一切都是祁晚的注意。那時候的祁晚應是最肆意,最快活。

  流螢想到林云根的離開,怕是不愿見到自己的故鄉變得面目全非。可惜,事與愿違,林云根還是回到了祁晚。她收起思緒,失笑著安慰道:“倒苦了你。”

  “妹妹真是會說話。一開口,我竟不知你在損我,還是夸我。”祁晚注意到流螢的眼色,笑道。她打聽林云根之余,聞越國深處,隱修的精怪不再少數。沒曾想,有幸見到幾位。

  隨行的幾人,各懷心思。誰也不知祁晚究竟要帶他們做什么,只得硬著頭皮往前。

  林云根是不愿的,誰知會看到多少奇怪人或物。他白遭流螢妹妹一頓白眼,心情登時抑郁。當年,他并非因祁晚報仇而走。而是初入塵世,唯想游遍山水。心性如此,哪來的理由。

  他暗搓搓的加快腳步,跟在祁晚身后,免得再受冤枉。眼里的余光卻時不時的看向祁晚,小心翼翼至極。

  前方祁晚為流螢解惑,順道引路。三樓舞樂不止,中央映著他們的身影。活像是鏡子般,完全復制。白霧從腳下一直蔓延,讓人一時分不出是真是假。

  一切都在祁晚的揮袖間,全權消失。祁晚邁過門檻,待到其他人隨她進入才扭動墻上的機關。腳下的地板毫無預兆的往上升,嚇得葉楠緊拽著許七衣袖,勉強穩住重心。

  祁晚抬眼望著桐陽的概貌,云霧里的青山。

  腳下的地不再上升,視線逐漸開闊。一面墻完全鏤空,唯有闌干相護。房梁雕刻有精美的花蕊,墻壁則干凈要命。葉楠望著屏風,青山上一片春色。牡丹花上,懸著的藤枝似把傘。

  地面上鋪滿地毯,毯上的畫面委實美好。誰人看了,也不愿抬腳去踩。

  祁晚手扶闌干,低頭俯瞰而下。她久望而不能回神,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她的天下。所謂牢籠,亦是如此。所執著、依戀的,終會成為它的俘虜。論自由,祁晚想,唯有林云根做得到。成為自己的奴隸,該是世上最幸福之事吧。討好的、歡喜的只自己一人。

  流螢退回江一青身旁,留祁晚一人獨望腳下之景。高處不勝寒,她還是不作陪的好。

  江一青輕拍了拍流螢的肩,附耳笑道:“怕何?”

  “怕心情不佳。”流螢低眉落至地毯,抬眼推開江一青。她一眼看到闌干旁的祁晚,不知該同情還是該羨慕。轉而瞥見林云根踩過地毯,坐到桌前。斟滿酒杯,三兩杯的下了肚。

  仿若剛才鏡中的林云根便是此時的林云根,貪歡貪醉。最好一樽酒灌得日月顛倒,讓林云根如何也不分清。林云根才樂得,才自在。

  旁觀的葉楠,靠墻悠閑的看。她身上沾染了林云根的肆意灑脫,對祁晚的獨望不甚了解。倒很懂林云根的今朝醉,可能,她內心深處就是這樣一個人。葉楠直起身來,走上前去陪同林云根。

  葉楠喝了兩杯酒,望著遠處的天。她不得不承認,祁晚是個很懂享受的人。

  哦,好像肖伯伯也是。他們雖身在市井,住的卻是山林中。見的山,看的湖,嘗的花草,觀的歌舞。哦,這樣的人生,該是多少人所羨慕和喜愛的。權勢,金銀固然好。

  可再好,哪有身心自由來的自在。

  江一青奪過葉楠手中酒杯,橫了眼林云根冷聲道:“上回一醉不醒,又想重蹈覆轍嗎?”

  “你且放心,便是喝個七天七夜,亦醉不得。”祁晚轉過身,笑著對江一青解釋道。江一青這才放心,將酒杯放回桌上,慚愧的沖祁晚拱手道:“我家姑娘還小,不懂得適度而為。”

  “無礙。”祁晚坐到林云根旁,撐手笑道。她的眼眸里映著林云根的窘迫,甚至有些不安。祁晚覺得很好笑,也很愿意看林云根這幅模樣。但她知,便是窘迫、羞慚不過片刻。

  待到離祁,林云根仍舊是游山玩水的自在人。

  流螢見幾人面色不一,舉起舉杯為江一青斟上一杯。她俯身落座,揉了揉葉楠的腦袋,低笑道:“上回你一醉不行,著實嚇壞你師父。再好酒也莫貪杯,要學著點到為止。”

  “師父。”葉楠聞言一愣,抬頭望向江一青,喃喃道。嵐陽國醉酒,并非她多貪杯。是她見云根叔叔正傷心,不得不作陪。自嵐陽一別,她便與諸事保持一定的距離。

  真的很怕不能認識到事情本身,就成為為它瘋魔的人。這樣,很可怕。

  其實,她早將江一青當做她爹,嫡親嫡親的那種。可便是得此親爹,被眼光掃過,也得戰戰兢兢。葉楠以為她的膽子在江一青收養的幾日,全都折騰干凈了。

  “你們竟帶人四處奔走,倒真是有意思。不怕小姑娘經不起折騰,早早歇下?”祁晚順著流螢目光望去,前些日子沒注意。今日一瞧,才驚覺到葉楠的存在。

  這點,許七也很好奇。當初江一青幾人來劫獄,令他著實想不通。精怪與人,怎可能會相識?!直至現在,他都覺得不可思議。久而久之,會被他們的磁場所感染。

  江一青與林云根低聲細談,沒曾注意祁晚的話。流螢轉頭看向葉楠,也沒想到會有今日。她揉著葉楠的腦袋,笑道:“緣分使然,順意而為。”

  “呵,百年一戲,倒有幾分意思。”祁晚拿過酒杯,嗅了嗅酒香道。

  祁晚真真高看了人,百年一戲,也得有百年可活才算。世人五十便搖搖欲墜,疾病叢生。挨到六十者,鮮少。許七默默的看向葉楠,又連喝幾杯。有始有終,也算是幸運。

  葉楠倒不放在心上,直言道:“余生若隨我意,一日也可。若拘謹束縛,三萬年也枉然。”

  “小姑娘倒看的開。”祁晚聞言輕笑,不再此話題上糾結。

  糾結的是流螢,她不如江一青的順其自然,也不像林云根的灑脫隨性。既是惋惜又是遺憾,可她也不能隨便的打破規則。它們都太懂自然的法則,也敬畏自然。

  江一青見林云根懶懶的望著杯中酒,笑著打趣道:“你何時被人呵斥?”

  “說我甘心為下等,尊嚴喂了狼狗。若非我看楠兒在車內,非要好好教訓他們一頓不可。”林云根想到偶遇宋清的場景,頓覺憋屈。他竟被幾個人攔住,還被罵罵咧咧的訓導一番。

  真是可笑至極,幸好無鳥獸經過,否則他真是沒臉面。

  江一青低低的笑著,不忍細想道:“推脫了就是,你還他們相談甚久。”

  “好啊,你既未睡,為何不幫我解圍?哎,沒想到你竟是這種冷血無情之人。楠兒你看看,你看看你師父。心思何其歹毒,以后千萬別輕信于他。”林云根放下酒杯,越想越難過。他拍了拍葉楠的手背,指著江一青道。句句屬肺腑之言,說的那叫一個情真意切。

  葉楠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看的林云根有些懵,到底是信還是不信。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江一青看到了。林云根仰頭大笑,在葉楠面前如此失態,怕江一青以后再難樹立威信。

  等再過些時日,楠兒忘卻以往的大道理,就會變得像從前一般。

  江一青隨林云根而笑,不似林云根放聲大笑,只是勾了勾唇角。他笑的是祁晚的“百年一戲”,它們不該太過輕視歲月的力量。時至今日,他仍對生命懷有敬畏之心。

  天緩緩落幕,太陽眼見被吞入地平線。霞光散漫天際,最后只剩一抹黑。樓上的燈籠紛紛亮起,亮堂一片。可畢竟是高處不勝寒,他們受得住,葉楠也未必受得住。

  江一青擔憂葉楠的身子,起身提議道:“天色不早,我們該回去歇息。”

  “也是。不出兩日你們便要離開祁晚,真是舍不得。”祁晚起身伸手作請道。待到他們站到原來的位置,她才扭動機關。地板下墜的很是緩慢,隱約看到遠處萬家燈光逐一消散。

  葉楠迷瞪著眼,揪著流螢的袖子。隨著幾人從三樓往下,一階階樓梯像是來時般,樓層中的美人與金銀依舊在。她對兩者皆是不感興趣,只愿早些回到偏殿。躺回軟塌,睡個自在。

  一晃神,竟覺竹林小路,亦漫長的很。

  江一青留神葉楠,放慢腳步走到葉楠身旁,拍了拍自己的肩示意。他蹲下身背起葉楠跟在幾人身后,耳邊是葉楠淺薄的呼吸聲。離開永安時,他也是這樣背著葉楠步步往外走。

  林云根見江一青跟上來,瞄了眼熟睡的葉楠,好笑的搖了搖頭。

  流螢與祁晚似是有很多話,一路上說個不停。倒是他們這些個爺們,默不作聲。莫不是受祁國風水影響,個個賢惠溫柔的不像話。兩個女人,倒相逢甚歡,交談不止。

  竹林前的墻未合,女官徐希提著燈籠仍在等他們。她沖祁晚行過禮,便在前方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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