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行想了想,“這個‘春’字倒是很好,一種新的生機。天青釉玉壺春瓶,這個色和型的搭配······嗯,不錯!”
“您不會早就想做這個了吧?”唐易笑問。
“其實我是沒定好做梅瓶還是玉壺春,你這么一說,我突然覺得玉壺春更適合這個天青釉,就這么定了!”
唐易點了支煙,對小顧說道:“小顧,你這是天大運氣,剛拜師不久,就能趕上跟著學習這樣的東西。不過,這件事兒非同尋常,你年紀小,我還是得再提醒你一遍,嘴巴一定要緊,一絲風也不能透出去。”
“放心吧,唐哥!再說了,我也沒人可說啊。”
“做這件東西,少則一個月,多則三個月。不要說小顧了,就是我,都激動得不行!”鬼叔在一旁說道。
陸知行看了看小顧,“小顧有制胚的底子,但是紫砂畢竟算陶器,所以對于調釉上釉,對于掌控窯溫,基本上都要從零學起。還有畫工,他有點兒底子,但是瓷器作畫和紙上不同。這柴窯的東西,是能增長見識,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平時的苦功。”
小顧連忙說道,“師父,天下無難事,只要肯登攀,您放心吧!”
“你錯了。”陸知行搖搖頭,“這藝術類的東西,光下苦功是沒用的,最重要的,就是天分!我看中的,不是你能吃苦,而是你的天分!有了天分,苦才能不白吃;沒有天分,吃再多苦,也是庸才一個。”
鬼叔苦笑一聲,“就和我一樣,再怎么努力,做出的東西,也就是糊弄糊弄一般的專家。”
“老鬼你不要妄自菲薄,你對溫度的掌控,是極具天分的!”陸知行接口道。
唐易笑了笑,心里盤算了一下,這件“柴窯”玉壺春瓶,既然至少一個月才能做出來,那就別在瓷都久留了,小顧在這邊也上了路,也就放心了。
休息了一晚,唐易第二天就乘機返回了山州。
這一路上馬不停蹄,是有點兒累了,回家之后,頭一天唐易沒去店里,晚上還和林娉婷看了一場電影,散場后遛彎的時候,順帶把潭州的事兒說了說。
因為沒提和氏璧傳國玉璽的事兒,所以這事兒一說,就成了基本告一段落了。林娉婷挺高興,加上很久沒見面了,兩人膩到很晚才分頭回家。
這和氏璧傳國玉璽的線索,瞞著這個,瞞著那個,只有文佳可以傾訴,但眼下還沒什么具體的眉目,這事兒又十分重大,搞的唐易心里一直有些凌亂。回了山州,回了家,算是暫時舒緩了一些。
第二天,唐易和老爸一起去了公司。別說,毛逐做生意還真行,翡翠的銷售渠道和知名度已經打響了,形成了一批高端客戶群。古玩類文玩類的生意也越來越穩定。
這一類生意,名聲是很重要的,寧可買貴,不能買假。甚至有不少人專門到閣寶多,提出大致方向,預先定好東西,只要有貨,接著就來拿。
唐易又去了店里,老譚一看唐易來了,“正好,我本想等中午人少去看貨呢,你來了我可以提前去了,正好你好久沒坐鎮了,熱乎熱乎店吧!”
唐易大笑起來,“這是被窩么?還熱乎熱乎?”
老譚一邊往外走,一邊笑道,“古玩行,他就這樣!你生意做得再大,還是和老鋪子感情最深!”
老譚剛走沒幾分鐘,店里就來客人了,大康立即上去招呼起來,“老板來了?有心里想好的玩意兒么?”
唐易一看,嘿!這有日子沒見大康了,現在真是有模有樣了!
大康正招呼這個客人,接著又有客人上門了。
這個客人是個男的,得有五六十歲了,頭發不多,還有些亂,上身穿著一件灰色的長袖襯衫,洗得有些發白。袖子挽到了胳膊肘。
這大熱天的,穿長袖的人真是不多了,即便有,那也是為了正裝的行頭,講究個派頭。但這人當然不是,這汗,已經把前胸和后背都溻了一塊,加上面黃肌瘦,顯得有些落拓。
店里開著空調,這客人一進來,狀態明顯感覺一爽,唐易拿起一瓶礦泉水,“大叔,來,先喝點兒水,這大熱天的!”
客人一愣,但還是接過了礦泉水,擰開,咕咚咚就喝了一大口,看來真是渴了。
“老板,你年紀輕輕,真是個好人!我到別的店里,凈看伙計的白眼了!”客人喝完水,感慨了一句。
這開古玩店的,不說個個都是人精,但是觀察客人,眼目行事,那基本上沒有弱的。一進店,看打扮,看氣質,看眼神,你是真買主,還是逛燈(注:行話,只看不買的人)的,你是有東西出手,還是來打探風聲的,基本上一會兒工夫就能瞅出來。
這位客人這副樣子,很容易讓人狗眼看人低,講究點兒的,不冷不熱來上一句,“想要什么啊?”。不講究的,估計也就是一個白眼,愛答不理,等著他自己離開。
唐易其實不像個生意人,生意人沒他這么“傻”的,光往外搭錢搭出去就不知道多少了。拋開這個不說,唐易更不會以貌取人。
“大叔,這大熱天的,你是想買東西,還是有東西要出手?”唐易接著問道。
“唉!”客人嘆了一口氣,愁云立即籠罩了臉龐。“不著急,來,大叔,這邊坐著說!”唐易立即把客人招呼道了八仙桌旁。
坐下之后,客人緩了緩,終于開口道,“我是咱們山州下面北河縣的,在文化局下屬的一個書法用品店工作。我呢,身體不好,長年吃藥,有些藥是醫保報不了的。但是這書法用品店是自負盈虧,這兩年形勢很差,這已經大半年沒發工資了。”
“我找了經理好幾次。最后經理說,念我是店里的元老級員工,這樣,倉庫里有一些早年間收來的書法字帖還有老書什么的,讓我拉走,當廢紙賣了,賣多少,算頂多少工資。”
“我去倉庫里看了看,看起來也就是幾百斤。這賣廢紙能賣幾個錢?不過我看得仔細,好像有些東西不像是現代的東西,還有一些線裝書,看不出年份。我就琢磨著,是不是能當古董賣啊?這樣或許還能多賣倆錢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