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他的懺悔
“赤穹你在這里做什么？”
正在這危機關頭，一道溫柔的聲音傳來。
赤穹的身子頓了頓，還沒朝著那人望去，就聞到了空氣中飄來若有似無的桃花香。
他的嘴角輕勾，裝作滿不在意的開口道。“閑來散步罷了。”
“他們在四處尋你，一早就不見人影了，原來是來了這里啊。”話語間，夢曉的身影已經走到了赤穹的跟前，他的面上一派柔和。
“哼，別裝作跟我很熟絡的樣子，夭夭一日不醒，我便一日不會原諒你。”赤穹收回手指，目光不算和善的看了一眼夢曉，而后邁開步子與他擦身而過，看也不想多看他一眼。
夢曉對于赤穹的話并不在意，他始終帶著笑容。
“小東西出來吧。”夢曉準確無誤的剝開那一株海草，他的眸光柔和的看著那藍色的小水母，語氣依然溫和。
嵐嵐顫抖的身子，在看到夢曉的那一瞬間，突然就不那么害怕了，她小心翼翼的看著那一雙溫柔的眸子，聞著若有似無的桃花香，她心情舒緩了些許。
不過，有一抹更加奇怪的感覺從她的心底涌了上來，那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似乎是害怕，又似乎是恨。
嵐嵐身子想要躲避，卻被夢曉伸出了手，一把將他捧在了手心，他呵護著小東西，語氣萬般的柔和：“聽說你叫嵐嵐，是季玄笙和倉顏的寵物，你怎么跑了出來？”
“······”嵐嵐被夢曉捧在手心，無無處可逃，她睜大圓溜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夢曉。
她的胸口，傳來了一絲又一絲的疼痛。
那么清晰，似乎在提醒著她什么。
“我帶你回去吧。”夢曉說完，打了一個響指，一個羽毛珍珠小窩出現在他的手心，他將嵐嵐小心翼翼的放在小窩里邊，邁開步子走了出去。
其實夢曉不過出來四處走走，順便尋覓赤穹。
畢竟他和五公主有一段情，其他人怕出了什么事情，于是紛紛出來尋找他。
在龍宮這段時間，赤穹還是盡量減少單獨行動，免得到時候真的鬧出什么事情，弄得過于難堪了。
而他看到赤穹的時候，也看到了那一抹藍色的身影。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他竟然選擇出聲幫了這只小小的水母。
明明不過和她幾面之緣，卻對于她的信息了如指掌。
本欲掙脫的嵐嵐不知道為什么，心里的疼痛之中還帶著些許依戀。
這樣矛盾的心情，嵐嵐從有記憶以來，這是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
“聽季玄笙提及，給你取名嵐嵐，是因為取瀾夭諧音。”夢曉也不管嵐嵐是不是聽得懂，不過自顧自的喃喃自語，他的眼里滿是柔光。
“你知道嗎，在我的心里，瀾夭是十分重要的存在。”他繼續道，這時候風起，吹著他墨色的長發，他的嘴角泛著笑意。
“這么一個放在我心上的女子，我應該疼惜她，憐愛她，用這一輩子去呵護她。”夢曉仿佛將嵐嵐當做了一個傾訴對象，他一股腦的將心中的所想說了出來。
嵐嵐本來十分煩躁的心情，一點點慢慢的放松了下來，她小臉蛋緊緊貼著夢曉的手掌，感受著他的溫度，細細聆聽著。
“可是，我卻傷害了她，眼睜睜的看著她從我的身邊脫離，我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她現在躺在那里，昏迷不醒，就是我當年犯下的錯。”夢曉的語氣很輕，他談吐間風兒夾雜著他的香氣，朝著嵐嵐拂來。
“我沒有辦法，我只能讓她恨我，讓她離開我，我才能著手去做我的事情，還我母妃的清白，將當年逼她至死的眾神一一給予他們應有的懲罰。”正在這個時候，夢曉行到一顆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梨花樹下。
那樹上梨花滿開，飄飄灑灑，一些梨花的碎屑飄落，落在夢曉的發間，落在他粉色的袍子上。
嵐嵐睜開圓溜溜的大眼睛，注視著夢曉溫柔似水的臉，那桃花眼里面的情意仿佛就要溢出來，他粉色的唇瓣笑的很是明媚。
她聽到夢曉的這一席話，心里只覺得暖暖的。
她看著那顆漂亮的梨花樹，總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
盛開的那么美好，仿佛承載著諸多記憶。
“我不能因為自己的事情，讓她陷入苦難，我不想讓她為了我與眾神為敵。那時候的我，不知道計劃能不能夠成功，讓她離開我，是我唯一的選擇，也是護住她唯一的辦法。”
夢曉垂下眼眸，看著手心里那個帶著溫度的小東西，她那大眼睛里是他的臉，還有他身旁的那一顆梨花樹。
一朵梨花飄下，落入了嵐嵐的睫羽之上。
夢曉抬起指尖，將梨花輕輕的拂開。
那你，為什么不問問她，愿不愿意與你共同進退呢？
嵐嵐的心底，突然傳來了這樣的一個聲音。
這聲音不受她的控制。
她張了張口，想要問出這句話，卻發現自己竟然已經無法再講話了。
“嵐嵐，我想給你看一個東西。”夢曉眼底劃過一絲光芒，他對上嵐嵐有些疑惑的雙目，開口解釋道：“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感覺你有幾分熟悉感，所以才跟你說了這么多。”
“你，想看嗎？”
夢曉的聲音很輕，他在詢問著嵐嵐的意思。
嵐嵐雖然無法開口，但是她的身體還能動，她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眼睛一瞬不瞬的注視著夢曉的臉。
“好。”夢曉指尖緩緩抬起，他解開胸口的袍子，露出粉色袍子里嫩粉的里衣，他再伸手探入，將鎖骨掀開。
隨著他的指尖一點一點向下滑，精壯的胸膛露了出來。
在他心臟的位置，鳳凰印記赫然其中，有些發熱發光。
“你知道這是什么嗎？”夢曉溫柔的說著，他為嵐嵐慢慢答疑解惑，“這是我們神界的一個禮儀，可以成婚之時選擇是否留下烙印，倘若做了對不起心愛之人的事情，便會受到這印記生生世世的折磨，除非她選擇了原諒，我選擇留下。”
嵐嵐的雙瞳里，一點點慢慢染上星光。
“那時候的我已經知道，一切都回不了頭了。這個印記在她離開我的每一天，日日夜夜都在發熱發燙，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我，我傷的她有多深，她有多恨我。”夢曉說道這里的時候，他的眼底緩緩染上了一層薄霧。
那霧氣將他溫柔掩蓋住，隨后霧氣開始凝結，在眼眶處匯聚。
“可是，正因為這樣啊，才能支撐我完成所有的計劃，告訴我，我應該還活著。”夢曉說完這句話，他的淚水終于控制不住的奪眶而出。
那顆晶瑩剔透的淚珠緩緩的落下，最后落在了嵐嵐的身上。
滴答一聲。
嵐嵐只覺得身體一股涼意，可心里卻萬分的溫暖。
她嘗試著再一次張開了唇瓣，“夢曉，我愛你。”
嵐嵐也不知道為什么她會講出這么一句話，她只是覺得這一句話她必須要告訴他，也不管他能不能聽懂。
夢曉突然聽到嵐嵐的聲音，他的眼里劃過一絲不可思議，而后破涕為笑，溫柔泛濫，“我就知道，果然是你。”
“我的，神后。”
夢曉說完，他將手掌緩緩的抬起，靠近唇瓣，闔上眼眸。
他卷翹的睫羽微微顫抖著，他輕輕的貼近，在嵐嵐的額頭上落下溫柔的一吻。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嵐嵐的嬌小的身體一點一點化作了星光，消失在夢曉的手心中。
除去嵐嵐留下的余溫，便再也沒有那個藍色的小水母了。
夢曉感受到胸口位置的灼傷感，隨著嵐嵐的消失也一同消失了。
他不過是賭了一次，沒想到賭對了。
夢曉抬頭看著滿頭的梨花盛開，唇瓣微微開啟，“謝謝你，出現了。”
梨花樹在風中輕輕的搖曳著，也慢慢地消失了。
夢曉看著這四周再一次恢復到龍宮的模樣，他將手中的巢變做一只紙鶴，對著紙鶴輕聲交代了幾句。
交代完畢過后，夢曉拍了拍紙鶴的羽翼，柔聲道：“去吧，去找倉顏吧。”
這紙鶴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嘗試性的揮動了兩下翅膀，徹底飛出夢曉的掌心，朝著龍宮最為熱鬧的中心處而去。
夢曉看著千紙鶴消失在視線之中，他的身體慢慢地變淡，最后化作了一朵桃花，飄飄落落的落在海底，緊緊貼著一處珊瑚。
蛇仙境域。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咱們的地界一直淅淅瀝瀝下著雨，好煩呢。”一個白衣蛇族女子抱怨著，她漂亮的柳眉彎起。
“是啊，我想出去逛逛街都覺得麻煩。”另一個青衣蛇族女子附和著，她的手中撐著一把油紙傘。
“你看我這漂亮的繡花鞋上面，都沾著泥水，好討厭哦。”白衣女子低頭就瞧見那剛買的雪色繡花鞋，此刻泥濘混著，看不清原來的花色，她的心里一陣心疼。
“就是，就是，我最討厭下雨天了。”青衣女子眉頭蹙緊，語氣很是不善。
忽而，一陣風吹過，掀起她們二人的裙擺微微擺動著。
“誒，你有沒有聞到好聞的桃花香？”
“這么說還真是，我聞到了可香了。”
“弄得我想吃桃花酥了。”
“那我們去吧。”
“嗯嗯，我們去吧。”
兩個蛇族女子漸行漸遠。
夢曉的身影好似一道閃電，在蛇族的境域里飛速的閃過。
最后，他趕到了墨白的宮殿之前，停下了步子。
那里，傳來了瀾夭的氣息。
雖然他從未來過這里一次，但他卻知道她在這里，躺了三百年了。
“站住，你是什么人？”守在墨白大殿之前的侍衛，突然發現夢曉的闖入，連忙擋在了大殿之前。
這人究竟是誰？為什么他來的悄無聲息？
“我是神界夢曉。”夢曉抽出羽扇，輕輕的扇動著，他的目光溫柔似水，淡淡的落在兩個十分緊張的侍衛身上。
“這······”兩個侍衛面面相覷。
畢竟夢曉是神界的主宰，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可是這是他們蛇族的境域，若是讓他隨心所欲，說出去不是顯得蛇族很沒有威嚴嗎？
“你來此處有何貴干？”侍衛開口追問道。
夢曉正欲回答，忽而感受到空中不尋常的氣息波動，他目光微微凝起，“來不及了。”
而后，他便化作一道光，直接穿過兩個侍衛，穿過大殿的門，落在了大殿之上。
他抬著眼眸，朝著那床榻之上望去。
是那個，在他心里已經住了數萬年的身影。
那個，讓他心心念念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