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門口,顧允兒意外的一愣,也沒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美眸滿是錯愕的循著那道劇烈的剎車聲張望過去。
機動車道上,一道纖瘦的身影被車頭一撞,頓時如一道拋物線般被撞向了半空,被撞飛一段距離后,纖瘦的身姿重重的跌落在地上。
一灘鮮紅的血跡瞬間從她身下向四周蔓延開來,如同一朵綻放的玫瑰花。
大抵是第一次看到車禍,顧允兒被嚇得當場捂住嘴巴,渾身一陣瑟瑟發抖,滿是不可置信的看向那道躺在地上的身影。
只是下一秒,當躺在地上人的臉緩緩又無力的側向顧允兒這個方向時,還處于震驚中的顧允兒瞬間聽到一道男人沉穩的喊聲。
“小綿——。”
“大小姐——。”
——小綿?
顧允兒觸電般的呼吸一窒,猛地扭頭看向喊小綿二字的方向。
黑色轎車邊,眼睜睜看著蘇綿掙脫保鏢鉗制,還調皮朝他做鬼臉表示勝利的小女孩,被過往車倆用很快的速度撞飛時,宮墨臉色一變,想出口喊住她已經來不及。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被車子撞出很長的一段距離。
是宮墨。
是宮墨在喊蘇綿的小名。
藏匿在胸腔里的心狠狠的一震,顧允兒難以置信的擰緊秀眉,呼吸一下提到嗓子眼,腦袋機械般的轉向腦袋側向她這邊人兒的臉。
此刻躺在地上,接連吐了好幾口血看向她的女人不是蘇綿,又能是誰?
她震驚的瞪大雙眸,瞳仁一陣緊縮,渾身血跡瞬間逆流而上,她只覺得眼前有道雷,劈的她天地都變了色,腦海突然一片空白,嘴角血色瞬間褪盡,直接撕心裂肺朝躺在馬路上的人影失控的喊道。
“綿綿...。”
與此同時,宮墨陰沉著臉色,用最快的速度跑到被撞倒在地的蘇綿身邊,深沉的目光觸及從她身下源源不斷流出來的血液時,眸色一下就深了。
“還不快把車子開過來。”
宮墨怒吼一聲,快速的抱起躺在地上的蘇綿,心里懊惱的恨不得殺死自己,他明明知道他唯一的妹妹脾氣倔,又向來不愛拘束,他不該強行逼她的。
眼看著蘇綿被抱走,顧允兒的身體被腦子快一步做出反應,抬起腳步就往蘇綿那邊跑。
可她腳步一邁,腿腳發軟的差點矮身摔在地上,渾身一陣發冷的瑟瑟發抖。
只是眼下蘇綿還需要她,她是什么也顧不上了,硬是壓下心底的惶恐,從車子的另外一邊坐進車內。
她一上車,目光觸及被宮墨抱在懷里,滿臉滿身是血的女人時,黑色瞳仁瞬間被無限放大,被鮮艷的血紅刺痛的眼。
這一刻,她渾身顫抖發冷的壓根不知道該怎么辦,顫抖著手也不敢去碰她,深怕會再次傷到她,特別是注意到她白色的褲子,全被鮮紅的血液給染紅時,心臟如同被一雙手給扼住,快要呼吸不過來。
“綿綿...。”
顧允兒難以置信的搖著頭,滿是無措的喊著蘇綿的名字,眼淚刷刷的跟著往下掉。
她完全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分明兩人剛剛還在酒店里大吃特吃甜品,嬉笑,利用她來擺脫宮墨,這會子她怎么就閉著眼睛毫無聲息的躺在他懷里。
“不會的,不會的,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兩人第一時間將昏迷過去的蘇綿送到醫院。
手術室門口,顧允兒瑟瑟發抖的站在門邊,黑白分明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門縫,多想她的目光能滲透進去看看蘇綿到底怎么樣了。
她還懷著孩子啊。
早知道,她不該任由宮墨把她帶走的,要不然她也不會出車禍,躺在手術室里生死未卜。
都是她不好。
宮墨亦是一臉的自責,身上的白色襯衫,黑色西裝早就被鮮紅染紅浸透,卻在看到顧允兒纖瘦的身姿瑟瑟發抖,臉上充滿懊惱的時候,他深沉的皺褶眉心,抬起腳步走到她身邊,沉穩道。
“小綿,不會有事的。”
聽聞他的安慰,顧允兒轉頭看向他,猛然點點頭,異常堅性蘇綿不會有事的。
因為她說過她還沒吃夠,玩夠,怎么會舍得離開呢。
宮墨一臉沉穩的點頭,骨骼分明的手不經意的想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太著急,不想他的手還沒放到她肩膀上,兩人身后的走廊上突然響起兩道步伐匆匆的聲音。
宮墨褶皺下眉宇,騰在空中的手倏地緊握成拳,默不作聲的收回在身側,側過半邊身姿便看到冗長的走上,兩道同是偉岸的身影急匆匆的向他們跑來。
“大哥?綿綿呢,綿綿她怎么樣了,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司徒律一臉焦急的沖到宮墨身邊,狹長的眸子觸及他身上的鮮紅的血液時,臉色陡然大變,倏地的轉身看向手術室,又緊張的重新落在宮墨身上。
似乎在詢問蘇綿一定會沒事的,對不對。
等候在手術室門口的顧允兒,自然也看到步伐匆匆趕來的司徒律。
一看到他,一股怒氣無法遏制的從顧允兒心底騰起,下一秒,她揚起手臂一巴掌狠狠的扇在司徒律臉上,怒不可遏的吼道。
“司徒律,綿綿要是有什么事情,我跟你沒完。”
要不是他出軌在先,蘇綿和她壓根不會去那就酒店,現在,此時此刻,他們應該為他們初為人父人母在慶祝,而不是眼下這種生離死別的慘況。
蘇綿鮮血淋漓,毫無聲息的樣子直到這一刻還讓她心有余悸。
司徒律沒有防備,也沒想到顧允兒會打他,這一巴掌扇的他腳步踉蹌倒退了好幾步才站穩腳跟。
他自知理虧,自然不敢對顧允兒怎么樣,心里也懊惱的不行。
如果不是他借酒消愁上了別的女人,蘇綿也不會氣的離開,也就不會發生車禍了,這一切都怪他,是他不好。
尾隨司徒律過來的慕涼城,眼看著顧允兒張牙舞爪受傷的像只小刺猬似的,心里狠狠的被扎著疼,大手撈住她的脖頸直接將瑟瑟發抖的小人兒給擁入懷中。
大手安撫的摸著她的腦袋,安慰道。
“你別這樣,蘇綿,她不會有事的。”
顧允兒被強行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熟稔的溫度和感覺瞬間讓她潰不成軍的心房徹底崩塌,兩只手牢牢的抓緊他腰間的襯衫,仿若抓緊了一顆救命稻草。
“你不知道,你不懂,你不懂...。”
她傷心欲絕的搖著頭,哽咽的撕心肺裂,眼淚簌簌的跟著往下掉,情緒激動的樣子別提讓慕涼城多揪心了,眸色瞬間沉到了海底。
一旁,看到顧允兒被另外一個男人擁入懷中時,精明的眸子異常深邃了一下,僅是一瞬,又快速的恢復原樣,仿若什么也沒發生過似的。
很快蘇綿的父母給趕到了手術室門口。
“阿墨,怎么回事,你妹妹好好的怎么出車禍了?”
宮母激動的朝宮墨詢問,雍容華貴的臉上似乎是哭過,滿心的焦急。
“媽,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沒照顧好小綿。”
宮墨沉默的沉下臉。
眼看著宮母要發飆,宮父一把拉住她,安慰道。
“阿良,你別激動,女兒還在手術室,她需要我們。”
宮父的一席話,自然讓情緒激動的宮母冷靜下來,滿心著急的看向正在手術中的五個大字。
誰也不知道在手術室門口等了多久,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顧允兒被強行摟在慕涼城懷中,她瘦弱的樣子他是真怕蘇綿還沒出事,她先出事了。
至于司徒律,時間過去的每一分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一份煎熬,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在手術臺上生死未卜,就像是對他最大的一場懲罰。
就在流淌在周遭的空氣快要凝固下來,等的人快要著急的要命時,手術室的門突然被打開。
宮家父母,宮墨,司徒律第一時間沖到醫生面前,緊張的詢問道。
“醫生,我女人她怎么樣了?”
被慕涼城護在懷里的顧允兒并沒有上前,而是雙手合十,用盡全力在祈禱蘇綿一定要沒事。
慕涼城皺褶著眉心,溫暖的大手安撫的磨砂在她的肩膀,試圖讓她不安的心放松下來。
醫生疲憊的摘下口罩,對圍著他的人說道。
“病人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醫生報平安的話一落,在場的人統統的都松了一口氣,唯獨站在人群外的顧允兒仍舊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清雋的面容緊緊的盯著說話的醫生。
看到她這幅樣子,慕涼城意味深長的瞇起眼睛,只聽醫生繼續說道。
“不過很遺憾,傷者肚子里的孩子沒能保住。”
醫生話一落,在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概都沒想到蘇綿懷孕了。
特別是司徒律,臉色震驚的跟什么似的,半響沒反應過來。
而慕涼城只覺得懷里女人渾身一顫,瞬間僵直了脊背,滾燙的淚水迅速染滿眼圈,顧允兒難受的皺緊眉宇,修長的手指捏直接泛白,渾身都彌漫著一股無法言喻的落寞。
看得人一陣揪心。
很顯然她很早就知道蘇綿懷孕了,所以她剛剛才會那么激動的打司徒律,和說那些他聽不懂的話。
手術室內的蘇綿很快被護士推出來,安置到病房內,看著滿臉傷的蘇綿毫無聲息的躺在病床上,司徒律懊惱的恨不得狠狠的打自己幾拳。
他都對她做了什么不可饒恕的事情。
他真是該死。
可他真的不知道蘇綿居然懷孕了,那么今天她帶著慕涼城他們過來,就是來告訴他這個消息的么?
一想到這樣的可能性,司徒律真恨不得掐死自己,都是他才害得蘇綿變成現在這幅樣子的。
病房門外,顧允兒失魂落魄的坐在長椅上,眼圈紅了一圈又一圈,可她就是倔強的不肯哭出來。
慕涼城眉眼深邃的將買來的水遞給她。
“乖,喝點吧。”
又一臉沉穩的坐在她身邊坐了下來,自然知道蘇綿出事,她心里有多難受。
顧允兒神色木訥的坐著,眼皮也沒抬,壓根沒管他遞過來的水,自言自語的喃喃道。
“好好的,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她是帶著喜悅,帶著想和司徒律過下去的念頭回來的,你知道嗎?”
她突然淚霧盈盈的看向他,擰緊秀眉繼續說道。
“要是綿綿她醒來,知道孩子沒了,那她該有多傷心難過。”
說到這顧允兒鼻子一酸,幾乎痛哭出聲。
盡管蘇綿逃避了這么久,但她知道她一定是想好了回來,也是抱著和司徒律在一起的心態回來的,她沒辦法忘記蘇綿告訴她,她懷孕時眼里的小小驚喜。
她也是女人,能感同身受。
盡管這個生命來的意外,來的連蘇綿也措施不及,但顧允兒知道她一定是歡喜的,要不然她也不會選擇回來打算告訴司徒律。
看到她傷心難過的樣子,慕涼城比她更痛心,他腦海忽然閃過那次她和談判時,撫著自己的小腹心神俱傷的對他說,這里再也無法孕育一個孩子時的樣子。
怕眼下她是聯想到她自己,在為難她自己吧。
“笨女人。”
慕涼城薄唇一抿,攔著她的肩膀就將她納入懷中,動作輕柔的安撫道。
“沒事的,會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你別這樣好不好,我想蘇綿一會醒來也不想看到你這幅哭哭啼啼的樣子,嗯?”
他意味深長的拉長尾音。
說實在的,事情突然演變成這幅樣子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原本他問過司徒律是否是真的喜歡蘇綿,如果是可以去宮家登門拜訪,畢竟兩家人家有意成為親家,沒想到會突然發生這種事情。
顧允兒一聲不吭的窩在他寬闊的胸膛口,自然知道蘇綿是什么性子,她這才沒進去。
況且發生這樣的事情,她父母想必更傷心,所以她才選擇呆在門外等蘇綿醒來,順便收拾一下自己的情緒。
蘇綿從昏迷中醒來已經是當天的晚上,宮家父母自然很傷心,但好在是蘇綿沒事,也是不幸中的萬幸,畢竟只要蘇綿還活著,孩子還會再有的。
同時他們對孩子的事情感到很意外。
因為他們誰也沒聽蘇綿說起過,更加不知道她和司徒律之間發生過這么多的事情,心里對他還挺愧疚的。
直到蘇綿一醒來,目光觸及站在她病床邊一臉焦急的司徒律時,眉心一緊,神色虛弱道。
“把他趕出去,我這輩子再也不想再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