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怎么敢?”王慕妍有些氣憤。要知道本朝以孝為先,就是連皇上的封號都多帶個“孝”字。太上皇可是孝敬帝親爹,哪怕是做給外人看,都不應該這樣才對。
“哼!”馬公公冷哼一聲,“這有什么不敢的。太上皇又不是太后無法干政,太上皇要是有翻身的一天,那這個天下還不知道是誰的。”
王慕妍了然。就是這個原因,孝敬帝一直防著太上皇,對太上皇也變得越來越不上心。這樣一來就滋長了宮人對太上皇的不敬。一次、兩次,等做了很多對太上皇不敬的事也沒有受到處罰后,那些人就變得越來越大膽,因此才有了今日這個局面。恐怕這也是孝敬帝樂見其成的事,沒準,還是他的授意。等將來太上皇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大可以將過錯推到這些宮人身上,他只需假惺惺掉兩滴眼淚表示痛心,擔一個失察之責即可。
“那太后呢?”王慕妍問。如果太后能對太上皇照顧一二,也不至于有今天吧。
提起太后,馬公公再次冷哼了一聲,道了句,“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這也不難理解,太后本就因為太上皇對張皇后念念不忘,還想將皇位傳給仁王朱衡而懷恨在心,又怎么會為了讓他日子好過而照顧他?從這一點來看,還真就說不清誰對誰錯。
臨近太上皇的寢殿,王慕妍和馬公公都選擇閉嘴。待馬公公推開太上皇寢殿的門,從里面飄出了一股濃濃的藥味。
“怎么不叫人打開窗戶?”紀允連眉頭緊鎖。
“不是老奴不想開窗,而是太醫院太醫說太上皇身體不好,不能開窗。”馬公公回道。
“一派胡言!”紀允連作為一個醫者,最是痛恨醫者打著為了病人的名目實行不可告人之舉。眼下是八月份,又不是寒冬臘月,哪怕是寒冬臘月,屋內該通風也要通風才對。
“那老奴這就去開窗。”馬公公說著話,就要去開窗。
“嗯。”紀允連點頭,“你要是怕風吹到太上皇,可以將窗戶壓一下,只要不正對著太上皇就好。”
“老奴明白。”
從紀允連這番話就能感受到他對自己的真情實意,加上這么長時間以來第一次有人來看他,孝淳帝激動得差一點流下淚來。
“允之。”他用沙啞的嗓子喚了句。
“太上皇!”紀允連快步走上前,將想要起身的孝淳帝攙扶起床。這一攙扶之下,感覺孝淳帝渾身竟然沒有多少的重量,瘦的只剩下了骨頭,就連他這個當臣子的都有種說不上來的酸楚。
等將人扶好,又在他后背處放好靠枕后,紀允連扶著王慕妍給孝淳帝跪拜磕頭。
“微臣攜妻明霞給太上皇請安,太上皇金安!”
王慕妍跟著道:“臣婦明霞給太上皇請安,太上皇金安!”
孝淳帝隔空虛扶,真心道了句,“快快請起,地上涼。”
“謝太上皇!”夫妻二人隨后起身。
“明霞啊!朕都已經好久沒有見過你了,快過來讓朕好好瞧瞧。”
“好。”王慕妍笑著走上前,“太上皇看臣婦是不是變樣了?”
“肯定是變了。”孝淳帝心情愉悅道,“都已經嫁人了,可不是從前那個軟軟糯糯的小丫頭了。”
待王慕妍走到近前,仔細大量過后又道:“還真是。之前整日病懨懨的像是養不大似的。眼下不但長成大姑娘,還嫁了人,這臉色也越來越好,看來是恢復的不錯。”
想到之前孝敬帝打著他名目搶了人家的暖玉,又帶著歉意道:“如果是有暖玉溫養,你這身子骨說不定會更好。可惜暖玉現在不在朕手中。”說到這里,神色禁不住黯淡下去。要說暖玉還真是好東西,雖然他只佩戴了不長時間,但那時身體確實好了不少。
“暖玉現在不在您身上?”即使早就有大致的猜測,王慕妍還是要確定一下。
“早就被朕那不孝子給拿走了,不然朕肯定會還給你。”孝淳帝說完,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壓住心頭的怒火。
“原來是這樣。”如果暖玉在太上皇身上,她肯定要提醒一二。暖玉對于男子來說,也就前兩三年有效,戴久了反而對身體有害。至于說孝敬帝?還是算了,她沒有那么好心去提醒一個搶奪她暖玉不說,還對文昌侯府諸多打壓之人。
王慕妍隨后又寬慰孝淳帝道:“太上皇也不要太過在意。您看臣婦現在身子骨完全好了。臣婦相信您要是好好醫治,也一定會好起來。”
“那些個庸醫還是算了。”說起來,孝淳帝的心里落差才是最大的那個。以前他是九五之尊,所有人都圍著他轉。可現如今,他這里門可羅雀,那些太醫即使過來也就走個過場,根本就不好好給他診治。就連給他開的藥方也都是些便宜的補藥,把人藥不死就行。他有時就想,比起眼下這種半死不拉活的樣子,他還不如死了算了。
可是越到他這個年紀越是惜命,所以只盼著皇上換他大兒子來做,他也能有個轉機。于是低聲朝王慕妍道:“當初朕是皇上之時,還有能力賞賜你二人。但眼下你們大婚,朕卻沒有什么東西可賞了。”
想到他最后一次賞賜害得她被搜身,王慕妍再也不想經歷一回那樣的事。連忙道:“太上皇的心意我們夫妻二人心領了。”想到他特意提到上次賞賜,想必是問她密旨的事。于是了然道:“說起您上次給的賞賜,前些日子我小弟寧哥兒腿斷了,還多虧了您給的人參。另外一株人參給了我澤表弟,他也受了點傷。”
“你澤表弟?”孝淳帝眼睛一亮,“就是那個養在你們家的孩子?”
“是。”王慕妍點頭,“他要不了多久應該會認祖歸宗,到時候會和家人團聚。”她之前從烏山國返回和付明澤分開前,就將藏在人參中的密旨交給了他。雖然那份密旨對于仁王登基已經起不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但他要真造反,也算是師出有名。將密旨交給了該交之人,他們文昌侯府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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