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異常憤怒,當場便責罵侍衛總管,還命人將其抓起來,當街處斬。而那侍衛總管也是條漢子,看著嘴臉扭曲的太后,仰頭狼嘯三聲,而后面含不屑地看著諸位皇家尊貴者,竟然舉刀自盡,血濺三尺。侍衛總管一死,御林侍衛紛紛痛哭出聲,為其感到不值,心中也對北寧皇族種下仇恨的種子。
太后非但沒有安撫受傷未死的太監宮女以及侍衛,反而大聲責罵其沒有盡到義務,保護好太子,就算是死了也不足惜。
而被抬回宮殿的夙亦琛,在太醫的診治之下,逐漸恢復正常,冷靜下來之后,完全不記得自己之前曾做過那么瘋狂的事情。但是“百里嵐”的死對他產生了很大的影響,讓夙亦琛郁郁寡歡,不愛說話。
瞧他這副模樣,歐芝蘭厭惡地皺起了眉,但是當她端著湯藥走到他面前的時候,又變成了那個溫柔可人的太子妃了。
輕輕蹲在夙亦琛的身邊,歐芝蘭悄然說道:“太子,姐姐已經去了,您就算傷心,但是也不要傷了自己的身子啊。快將藥喝下去吧,身子好了以后,咱們才能找到誰才是殺害姐姐的兇手,是不是?”
歐芝蘭的勸慰對夙亦琛似乎沒起到作用,盯著虛空的某處,夙亦琛無意識地喃喃道:“百里嵐不可能死,她是天命之女,怎么能死呢?如果天命之女都死了,那是不是代表著這個世界就要毀滅了?不管我們輸或者贏,都要死!?”
有些聽不懂夙亦琛的話,歐芝蘭將湯藥放在一旁,問道:“太子殿下,您到底在說什么呀,臣妾怎么聽不懂呢?”
可惜,夙亦琛根本就沒有解釋的意思,依舊一個人在那里念念叨叨,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般。
瞧他這副模樣,定然是問不出什么的,所以歐芝蘭將湯藥交給夙亦琛的婢女,自己便轉身離開了。
待空蕩蕩的宮殿中,只剩下那宮女和夙亦琛時,小宮女將那碗溫熱的藥汁小心翼翼地端到夙亦琛面前,輕聲說道:“太子殿下,請您先喝藥吧!”
話音落下許久,夙亦琛都沒有反應,依舊眼神空洞,口中念念有詞。
見他這副模樣,剛剛那小宮女逐漸變了神色,眼神陰狠,緩緩從袖中拿出一把匕首來,對著夙亦琛的脖子就狠狠地劃了下去!
血液飛濺,就像昨日的場面一般,但是現在如同塊棉花倒下去的,正是昨日的劊子手。
“砰”的一聲,夙亦琛雙目圓睜,伸手在脖子上抹了下,是鮮紅色的血液,滑膩的觸感,讓他混沌的記憶又回到昨天,體內又沸騰起來,殺戮的快感,伴隨著他的體溫在一點點流逝,夙亦琛血紅的眼,慢慢地閉緊。
待確定夙亦琛已經死掉之后,剛剛那名婢女滿面復仇后的得意。她抬頭看著窗外的天空,口中喃喃著:“姐姐,我終于為您報仇了!”語畢,那宮女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在茍活下去,對著墻柱狠狠撞了過去!
當宮外騷動的聲音越來越大的時候,歐芝蘭坐在桌前,正用眉筆掃著娥眉,嘴角浮現一抹詭異的笑容。
太后知道太子被殺之后,整個人立刻暈了過去,宮中也亂成一團,而那昏迷已久的北寧皇選會湊熱鬧,似乎怕自己的兒子一個人在路上太寂寞,也雙腿一蹬,跟著去了。這下整個皇宮都亂了陣腳,敵人當前,能當家做主的全都死了,這還怎么和人家打?沒辦法,皇后向太后建議,現在還剩下的兩位皇子中,皓王離京城甚遠,等他趕回來,蘭陵王都將京城攻取下來了。倒不如先將被關押在大牢的翎王扶植起來,先將眼前的困難渡過再說。
經過這雙重打擊,太后已經虛弱得只剩下半條命,對什么事情都提不起興致,整日都躺在床上,以淚洗面。
太后傷心,其實皇后也沒好受到那里。現在好不容易所有的對手都已經除去,自己的兒子卻在去年意外殞命,不然的話,現在哪里還有翎王什么事,皇位一定是她兒子的!
被關在牢中的翎王本以為此生最好的結果,就是在這大牢中度過一輩子,可沒想到有一天,會有人將他放出來,而且口中還說,要他做皇上!
難道,這是夙亦琛的新計謀嗎?給自己編造一個美夢,然后在夢中殺死自己?
夙亦翎以為帶自己離開的人,就是即將殺死自己的劊子手,便異常抗拒,如何都不肯離開。最后還是皇后親自到訪,柔聲說服了夙亦翎,并親自為其穿上黃袍,準備簡易的登基儀式。
這種幸福來得實在太突然,有很長一段時間,夙亦翎都渾渾噩噩的,任由別人來擺布。直到他坐在龍椅上,接受群臣膜拜時,靈魂才一點點回到體內,讓他知道,自己現在真的是北寧的皇帝了!不愛自己的父皇、處心積慮謀害自己的兄長,都已經死去,不會在威脅到自己。只可惜,夙亦翎還沒有體會多少九五之尊的感覺時,就被群臣各種愁苦的表情給晃花了眼,慢慢地意識到,所謂的皇帝,不過是個只能守著京城的可憐蟲罷了。而南宮井辰帶著五十萬大軍,正在一城之外虎視眈眈地向著京城前進。
“皇上,前太子還在的時候,已經與藍雪國國主達成協議,同意借兵到我北寧。可是都到了這緊要關頭,藍雪國還一點動靜都沒有,請皇上下牒書催一催,現在可是咱們北寧生死存亡的時刻,萬萬不能在拖了啊!”
“是啊皇上,藍雪國國主可能還不知道咱們北寧現在的情況,如果知曉的話,定然不會袖手旁觀的。或者咱們許以重諾,看在權利的面子上,也會幫咱們北寧國的。無論如何,藍雪國必須出兵,那是咱們最后的救兵了啊!”
朝堂上就像炸開了鍋一般,吵得夙亦翎頭都疼,暗想成為皇帝還沒開始享受呢,就要開始處理這些關乎國之命運的大事,而且現在看起來,這根本就是一場根本不可逆轉的戰役,北寧被滅,只是早晚的事情,只有這些還不敢面對現實的老頑固們,堅持著,以為會有反敗為勝的一天。
夙亦翎有些煩躁地皺著眉,不知道為何自己千辛萬苦獲得的皇位,會是這樣的結果。他們說百里嵐已經被殺死,但是他不相信,僅憑一具無名尸體根本無法斷定那就是百里嵐。而夙亦琛那個傻瓜,竟然還會被嚇得瘋掉,殺了那么多人,到最后反而被個小小的宮女殺死,真是貽笑大方。
到后來,夙亦翎根本就不再聽群臣在議論什么,心中所想,都是如何才能重新找到百里嵐。百里嵐是化裝成舞姬才逃離皇宮的,而當日能光明正大帶著舞姬離開,而不用接受盤查的,就是藍雪國國主,那么很有可能,藍雪國國主就是帶走百里嵐的那個人。可是藍雪國的國主為何帶走百里嵐?難道也是因為貪戀她絕美的容貌嗎?不,不對,藍雪國國主并非是貪財好色之人,他帶走百里嵐,要么不知道她的身份,如果知道她的身份的話,那應該是想借用她的身份背景,來牽制北寧和蘭陵。那么,便先從藍雪國國主身邊調查起吧!
見春風從房間里走出,臉上的神情有些疲憊,夏雨忙跑了過去,神色急切地問道:“怎么樣怎么樣,治療的效果如何,郡主的病情有好轉嗎?”
春風用手帕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微微垂著頭,似乎有些自責地說道:“我能想到的辦法都已經去做了,可是現在一點效果都沒有,針灸、熱療、藥物治療全都用過了,郡主的病情沒有任何起色。哎,如果我師傅在的話就好了,她老人家對這樣的病情很在行。”
夏雨瞪大了眼睛,催促道:“那咱們就去找你師傅好了,她在哪里,我現在就去找!”
聞言,春風神情落落地看著夏雨,低聲說道:“她老人家已經過世了。”
重重地嘆了口氣,夏雨坐在回廊上,挫敗地說道:“那現在怎么辦吶,咱們還有什么辦法才能讓郡主恢復記憶呢?”
就在兩個人情緒低迷的時候,冬雪靠在欄桿上,說出了不同的觀點。
“會不會是郡主抗拒回想起來?畢竟選擇跳崖的瞬間,心底會有一種很強大的恨意,那股恨意阻礙著郡主,讓她抗拒想起這段事情的真想。”
冬雪的話像是一語點醒夢中人一般,讓兩個丫鬟茅塞頓開,彼此對視一眼之后,夏雨說道:“解鈴還須系鈴人,咱們讓王爺來勸勸郡主,不就好了嗎?”越想越覺得這個辦法可行,夏雨拍著手掌,說道,“想來王爺也快到京城了,將京城攻打下來之后,便能與郡主重逢,那么通過王爺重述那日發生的過程,肯定能夠刺激到郡主,對恢復記憶有所幫助,對不對?”
春風聽后,搖了搖頭,說道:“你覺得王爺能自揭傷疤嗎?那天的事對郡主來說是種災難,對王爺來說又何嘗不是?”
自己的方法被春風否決,夏雨郁悶地撅起嘴,悶悶地說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們說要怎么辦吶!”
“現在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冬雪說道,“春風你先繼續為郡主治療,咱們做好自己的本分,至于郡主何時能恢復記憶,便只能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