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溪聽完我的一番陳詞之后,只是喝著手上的茶水,但沒有接話,我知道她現在是在考量,考量我這個人剛才說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度。
“其實,北凊三年前剛回莫城的時候找過我一次,他同我說你不是我們世界的人,你來自一個不具名的朝代,他說他寧愿相信你是回到了你的故鄉,而不是冰涼的死去了。”
不想原來燕北凊把我的來歷同北溪說過了。
“其實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南鳶,只要你是一心一意愿意留在燕北凊的身邊,那么你就是南鳶。”
看來北溪對我并不是十分的信任,我也知道要一個人立馬相信我是難的,好在玉衡還有小菱和慈安是相信我的。
“時間會證明一切的,另外我很想知道一件事情,當年你被迫嫁給燕子拓,以及后來燕北凊對燕子拓的步步退讓,是不是因為同一件事情,而這件事情對你對燕北凊都是十分重要。”
這句話說完之后,北溪總算是看我的神情有些變化了,我接著往下說道,“我雖然不知道這里面的前因后果,可是我也能猜出幾分來,要么是有什么致命的弱點被燕子拓給知道了,要么是你們兩個生命中相當重要的人事物被燕子拓給私藏了。”
北溪和北凊都不是容易受人脅迫之人,那唯一的可能便只有這個了,能讓他們兩個同時服軟受到掣肘的我現在還真想不出來,現在燕子拓可以說是燕北凊最大的威脅所在,凌國公一家儼然成了燕子拓的左膀右臂,而燕北凊如今怕是只有量將軍一個友軍了。
“現在我對你是南鳶的這個可能性又提高了不少,若你真的是南鳶,我只想說你唯一要做的便是牢牢的留在燕北凊的身邊,他雖不記得你了,可是感情這種事情忘了也還能重頭再來過的。”
北溪這是在說她自己嗎,我頓了頓,接著問道,“你的孩子現在也快三歲了吧。”
我記得當年我離開莫城的時候,北溪的肚子已經很大了,怕是燕北凊他們還沒回到莫城的時候,北溪就已經生了吧。
聽我提到孩子二字,北溪的臉色瞬間陰郁起來,“那孩子命薄,生下來就去了。”
怎么會這樣,北溪到最后竟也沒留住那個孩子嗎,這到底是燕子拓的報應還是北溪的報應,明明北溪才是最可憐的那一個。
就在我想著要怎么安慰北溪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聲響。
“太子殿下,太子妃在里面用膳呢,奴婢給您通報一下。”
“你眼瞎了,太子見太子妃,還輪得到你這個小丫頭通報!”
不好,燕子拓怎么會找到這里來了,我轉身動作迅速的起身立在一旁,然后將這面具重新戴上,就差那么一點點,我就要暴露在燕子拓的眼前了。
“聽下人說,你心情不好,特意來這里吃飯,怎么這么半晌,都沒動筷?”燕子拓的身后跟著許多人,只是他們都停在了外面,隨后房門一關,這里面就只剩下我們三個人了。
“怎么,我離開府上一會兒,你就這么急著來找我,莫不是怕我再尋短見。”北溪的話說的很是平淡,可是我被她最后那句話給鎮住了,她說的是再尋短見,那么意思就是說先前北溪尋過一次短見了,可是北溪不像是那么容易輕生的人。
燕子拓被北溪的話嗆得一下不知如何回復,突然他將這矛頭指向了我,“你來給太子妃唱小曲兒的?”
我點了點頭,沒說話,怕我這聲音會被他給認出來。
“那你再唱一曲兒吧,就唱《陽光三疊》吧。”
什么三疊,我聽都沒聽過,再說了我壓根就不會彈琵琶啊,可我現在明明就是一個唱曲兒的,若是不唱,怕是馬上就會被人起疑,然后,然后我不敢想下去了。
我抱著琵琶,一手扶著上面,一手依附在琴弦上,想著我該怎么辦,不如我說這琴剛才壞了,然后我給她們清唱一個現代的流行歌,可是這樣行嗎,燕子拓也不像是好糊弄的主兒啊!
“等等。”北溪突然出聲了。
只見她離開了凳面,隨后走到了我的身旁,伸手將我懷里的琵琶給拿了過去,而我也立即站得更遠了一些。
“自從嫁給你之后,我便再也沒有碰過這些東西,先前聽了一兩首,現在倒是有些技癢了,太子若是不介意,我唱給你聽如何?”
北溪這是在替我解圍啊,看來她心里對我的身份還是有些相信的。
燕子拓對北溪說的話似乎沒有預想到,只見他擺了擺手,示意開始。
接著我狗腿子似得立馬把旁邊的凳子給北溪拿了過去,然后北溪對著我點了點頭,順勢坐了下去。
北溪唱的是我沒有聽過的歌曲,見她雙手飛快的在這琵琶上游走,一開始唱的是快調,氣氛是歡悅的,可是我卻見北溪的臉上沒有半分歡愉,而我的余光瞄了燕子拓一眼,見他臉色越來越凝重。
唱到中斷的時候,北溪的腔調就由快轉慢,似乎唱的都是一些悲傷之事,就在我還沉浸在此中的時候,燕子拓一個起身來到北溪面前,然后一掌將這琵琶給打翻在地,這上面的四根弦就斷了三根。
“夠了!燕北溪,我對你的耐心都已經快耗盡了!”說完燕子拓便滿臉怒氣的走了出去,隨即北溪開始癡笑起來,這笑聲竟讓人聽得心酸起來。
我蹲下身子靠近北溪的身邊,然后伸出一只左手在她的后背輕輕拍打著,“北溪,你何苦要惹怒他呢。”
我這不說還好,一說北溪的眼淚便控制不住的狂飆起來,“過了這么多年,我發現我還是愛著他,可是我覺得我是個罪人,對不起爹爹,對不起北凊,所以我只能熬著自己也熬著他。”
其實北溪一直是那個最可憐的人,她愛上了一個注定和她背道而馳的人,盡管現在他們生活在一處,盡管他們是這世間最親密無間的人,可是決裂的那一天遲早是要來的,只是早晚而已,除非燕子拓能為了她改變。
“北溪,感情的事情誰也沒辦法分出個對錯來,其實如果你真的愛慘了燕子拓,不如說服他,讓他和你離開,放手一搏總比坐以待斃要好。”
如果燕子拓一直留在莫城,那么他同燕北凊之間遲早是要爭個你死我活的,既然北溪愿意同燕子拓走下去,那么或許她可以試一試。
“若說我先前對你還有所懷疑,那么現在是徹底相信你了,南鳶,你比我要幸運,雖然北凊現在忘記了你,可是你一定要牢牢抓住他,絕對不可以放手。”
北溪的話也是我現在心內的聲音,既然和北溪已經相認了,那么我下一步就是要去找燕北凊,我忽然覺得我好想他,我不在他身邊的這三年,他到底是怎么過來的呢?
在離開這里之前,我問了北溪一個我一直想知道的問題。
“燕北凊到底為何會忘情,之前玉衡同我說了一半,可是他喝醉了我也就沒能完全知道了。”
“其實他也不能說是忘情,他是服下了一種藥丸,是我師傅,也就是玉衡和冷泗的養父,當年燕北凊被人暗算,差點就死了,那個時候所有人都說他活不下來了,因為他已經沒有了求生的意志,我師傅從千里之外趕回來,只是給他喂了那么一顆藥,后來燕北凊居然挺過來了,而他醒過來之后將你們之間所有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凈了,還是玉衡和冷泗告訴他,他曾經有一個深愛的王妃,叫做南鳶。”
原來竟是這么一個情況,若是當時沒有那神醫師傅,燕北凊就真的活不下來了,可是他活了卻忘了我,不過忘了我總比死了的強。
下了二樓之后,我便抱著琵琶去了后面的廁所,原先被我困在茅廁的那個姑娘此時還被困在里面,沒想這短短半個時辰居然沒有人上茅房,我將琵琶放在一旁,然后把我的木簪子給取了下來。
被困在里面的姑娘聽到聲響后立刻推開門來,而我早就躲到后面去了,她只能氣憤的罵了一句,“哪個無聊的神經病,把我琨在茅房,讓我抓到你,我非得打你個半死不活!”
出了這茅房之后,我便從飯館離開了,然后去了青王府。
在去之前,我已經將臉上的面具給撕下來了,隨后我見到了這王府里的新管家,一問之下才知道燕北凊入宮之后回來過一趟,可是立馬就又出門了。
我看這王府門口還停著一輛很是氣派的馬車,心想燕北凊啥時候喜歡這種風格了。
“這是你們王爺的馬車嗎,你不是說他出去了嗎,那怎么馬車還留在這?”
見我不相信這管家的話,他也有些生氣,“這是秦公子的馬車,我家王爺才不會喜歡如此奢華之物,你一個小奴婢替自家主子過來傳話而已,哪來的這么多意見!”
得,要是等我同燕北凊在一起之后,我還是把夏管家給叫回來吧,順便也把原先府上的那些人都叫回來,不管是管家還是婢女,都是以前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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