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七十三章 半人半靈
“真是一場好戲！”
酒樓高處雅間，靠窗口處，一個锃光瓦亮的腦門探出窗外，似笑非笑的斜眼膩著一隊人馬離開。
這一行人，卻是此番黃昏戈壁事件，幾大勢力中的拔尖天才，顯然是再次一起行動！
“弄出這么大動靜，我還以為是沖我來的，未曾想是對付你，虧得布置了些后手，否則要想安穩出來，還得費些手腳！”
吳明笑道。
何止是大動靜，近百名大宗師，八名半圣，封鎖了黃昏戈壁各個要道，布下了天羅地網。
哪怕是早有準備，兩人說不得還得大戰一場。
未曾想，這些勢力完全是沖莫藏鋒來的，但吳明還是有些感覺，未必沒有其他勢力的眼線在盯著。
畢竟，他和莫藏鋒相交莫逆，這不是什么秘密。
“聽你之言，這幫人此番統一行動，多半是為了幽州那處秘境魔窟！”
莫藏鋒神色轉冷，目光如刀道，“一晃十年了！”
“是啊！”
吳明抿了口酒，語氣中滿是感慨。
十年前，兩人相識于幽州幽峽嶺，不打不相識，僅有的幾次交集，卻讓兩人結下了深厚友誼。
或許這就是緣分…
于許多武者而言，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對二十出頭的兩人，卻是半生歲月！
莫藏鋒沒有提幽峽嶺之行，是否需要他幫忙，因為他知道，若有需要，吳明會直接開口。
“當年在戈壁中，你被三足金烏真靈殘念寄身，之后去了哪里？”
吳明眼瞼微垂，盯了眼漸漸消失在街頭處的人馬中，一道有幾分印象的倩影，便收回目光。
“一言難盡！”
莫藏鋒俊臉一陣抽抽，握著酒杯的手都有些不穩。
能讓一名刀客出現這種跡象，顯然其遭受的經歷絕不簡單，極可能受了一番磋磨，未必就比吳明三年囚牢之苦輕松。
“時間充足！”
吳明笑道。
“當年…”
莫藏鋒略一沉吟，娓娓道來。
約莫半刻鐘，房間中沉寂下來，即便是以吳明心志之堅，也不由心生感慨——可憐滴娃兒！
莫藏鋒從來就不是能言善道的人，習慣用刀表達自身意志，口才一點也不怎么好。
但就在這干巴巴的講述中，吳明卻是體會到了什么大起大落，備受蹉跎。
被混沌真靈殘念寄身，險些靈智不復，肉身被占不說，還被逼著，亦或者說，在渾渾噩噩中做下了不知多少荒唐事。
若是莫藏鋒也就罷了，人狠話不多是本性，縱然命途多舛，卻也依舊秉持著自身原則，絕不做出格之事。
可偏偏，混沌真靈殘念靈智不全，大部分時間憑著本能行事，只要是想到的東西，幾乎無所不用其極。
若非莫藏鋒極力爭取，拼命反抗，逼著混沌真靈殘念與之達成了協議，恐怕不知會釀成何等大禍！
即便如此，其中也出了幾件令莫藏鋒后悔終生的事情。
其一，燕狂徒的未婚妻，云霄閣真傳弟子，也就是那云月笙的師姐，兩女并稱云霄雙姝。
原本這是一樁很不錯的姻緣，可錯就錯在，老天好似開了個玩笑，有意捉弄。
不是什么狗血的三角戀，僅僅是莫藏鋒渾渾噩噩沖出黃昏戈壁，在混沌真靈殘念本能驅使下，前往某處地界，橫跨涼州之時，與云霄閣發生了沖突。
結果可想而知…
當時的莫藏鋒剛被混沌真靈寄身，幾無半分靈智，克制著沒有一路濫殺無辜就不錯了。
大戰之后，哪里分的清敵我？
一切順理成章，師嫂香消玉殞，師兄追索數載，險些反目成仇！
吳明知道，其中隱去了很多東西，就如那日在酒樓中，聽著燕狂徒和云月笙等人交談，便清楚其中必然隱藏著蠅營狗茍的陰謀算計。
可即便是的，又能如何，木已成舟，人死不能復生！
這還不算什么，離譜的是另外兩件事。
先是跑到中唐邊境一處密地時，因火毒侵體，靈智全失，在混沌真靈殘念驅使下，強占了一名體質特殊的女修，免了欲、焚身之苦。
事實上，這也是混沌真靈殘念為自保，畢竟那種情形下，很難再尋找另一幅肉身寄居，完全是出于本能。
莫藏鋒好歹也算是刀道天驕，最后關頭醒來，強行制止了混沌真靈殘念殺人滅口的行徑。
少不更事，愧疚難當的小刀君慌神之下——跑了！
是的，趁著對方人事不知，將一身寶物留下，一頭扎進了南疆莽荒。
如果尋常也就罷了，可偏偏那可憐的女子來歷不小，乃是中唐天品宗門圣者嫡系后裔。
想象也在常理，若非如此，混沌真靈殘念散逸的火毒，也不可能那么容易解決，完全就是吸收了對方蘊藏圣蔭之力的元陰。
于是乎，人狠話不多的小刀君悲劇了，一路被追殺，直入南海烈焰島。
混沌真靈殘念本身也不凡，趨吉避兇的本能，雖達不到能規避天機，卻也有常人難以企及的玄妙，愣是沒讓莫藏鋒被圣者鎖定，才能有驚無險的逃入南海。
第三件事，這小子被逼婚了！
逼婚也就罷了，偏偏逼婚對象是只鳥！
而且這只鳥來歷還頗為不凡，乃是烈焰島朱雀一族的小公主！
用莫藏鋒的說法就是，他很冤，從古至今就沒比他冤的，因為洞房花燭雖享受到了，卻完全沒感覺。
說白了，就是替混沌真靈殘念再次背鍋！
這家伙為了恢復力量，憑借自身感知和力量特殊，驅使莫藏鋒的身體四處劫掠火屬靈物。
吸收過程中，偶有火毒殘存，日積月累之下，便形成了隱患。
偏偏這家伙又是個沒心沒肺的，有用的時候還替莫藏鋒梳理下身體，沒用的時候，完全就是放任不管，愛咋咋地，只要不死就行。
結果，混沌真靈殘念相中了朱雀小公主的純陰真火，便讓莫藏鋒去勾搭。
原本出了之前那檔子事，莫藏鋒是不愿的，可誰讓混沌真靈不按套路來呢？
直接尋了個空子，仗著自身對火屬力量的掌控，催動了莫藏鋒體內的火毒，促成了兩人好事。
朱雀一族向來排外，之所以接納莫藏鋒，也是因為混沌真靈殘念，將之當成了自己人，沒成想這家伙禍禍人家小公主也就罷了，順手還偷了烈焰島至寶。
所以，在混沌真靈殘念收了好處，并陷入沉睡吸收時，恢復意識的莫藏鋒——又跑了！
這人家難能放啊？
于是乎，大逃亡再次開始，即便人家放話不殺，只要他回去成婚，兩口子好好過日子就行，事實上也是相中了大日真焰。
莫藏鋒長的俊，小公主情竇初開，又受大日真焰吸引，不僅不怪，反而一顆心都掛他身上了！
小子面皮薄，慫，一路逃回東宋，才有了今日之事。
不得不說，莫藏鋒是真心當吳明是自家大哥，否則也不會連這種糗事說出來，也是有請教的想法。
可憐吳明兩世為人，雖然說不上閱女無數，可好歹是經過燈紅酒綠洗煉的人，卻偏偏沒經歷過真正的感情，哪里處理的了這種事？
今生雖然動過真感情，可到底是成年人，忍得住，陰差陽錯之下，并未結下什么山盟海誓，至死不渝的感情，反正就是純粹的感情小白。
但吳明到底是過來人，閱歷也豐富，對后兩件事只有一句話。
“拔掉無情的是禽獸！”
莫藏鋒琢磨了許久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愣在當場許久。
沒辦法，雖然在稀里糊涂之下終結了處男之身，明白之后沒有羞臊的臉紅，就算是不錯了！
但也更感激吳明沒有看不起他，畢竟這事擱誰身上都不地道，而且是最沒品的事情。
事實上，若非事關莫藏鋒，吳明才懶得管。
世上蠅營狗茍的事情多了，比這更壞更沒有底線的事情，隨時都在發生。
莫說只是無心之下壞了人家名節，哪怕是入魔了，只要沒有越過底線，吳明也會護著他。
當然了，前者好說，知錯能改，彌補過錯，一切都沒問題。
若是后者，一旦越過底線，吳明幫他完成心愿，然后送他上路，每年紙錢不斷就行了。
真要有條件的，扔魔域去，禍禍魔族吧，能活就活，活不了拉倒。
這就是吳明最真實的心里想法，自家兄弟能打能罵能殺，外人不行！
“燕兄之事，想來他是沒有怪你的！”
吳明拍了拍莫藏鋒肩頭。
“真的？’
莫藏鋒心中很是忐忑不安。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受心魔所擾，暫時不要打擾他！”
吳明旁觀者清，看的通透，實則也是安慰莫藏鋒，燕狂徒若邁不過這個坎兒，兩兄弟必然要有一人付出生命！
這是一筆說不清理還亂的孽債！
“嗯嗯，我聽大哥的！”
莫藏鋒點點頭，向吳明敬酒。
吳明自是來者不拒，心中卻不無嘆息，這小子哪怕經歷了很多，可看事上依舊沒有成年人全面。
否則，定會察覺到不對之處。
但這也怪不得他，縱然涅槃重生，可到底被混沌真靈殘念寄身過，魂魄哪里恢復了，卻遭受過創傷。
這種創傷，與自身意志強大與否無關，而是根本性的傷害，哪怕最終完全彌補了！
吳明很清楚莫藏鋒現在的狀態，非人非妖，半人半靈！
否則，以莫藏鋒那等悶葫蘆般的性格，即便真的將吳明當親大哥，也不會將這種事和盤托出，這是沾染了混沌真靈本性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