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 碰壁
吳明目光平靜，有如擂鼓般的心跳，也在無驚無喜的對視中漸漸平復。
“親人、敵人！”
敖青璃莞爾一笑，若萬花綻放，純陽暖雪，令人如沐春風。
“晚輩定當竭盡全力！”
吳明眼角一跳，毫不猶豫道。
對方答應了他的條件，并非示弱，而是當做了平等交易，哪怕雙方實力并不對等！
敖青璃何等存在，自然聽出了吳明話中的潛在意義，那是若事不可違，他也會全力阻止，哪怕覆海釣叟是能夠釣殺龍帝的絕世天妖！
“好，記住你今日所言！”
敖青璃深深看了吳明一眼，娓娓道來，“因此前東海海濱之戰，臨淵先生自入魔窟，戴罪立功！”
“什么？”
吳明愕然失色。
即便在剛剛腦海中轉了無數念頭，也沒想到事關陸九淵，而且對方去了神州最危險，最神秘，最恐怖的險地！
有關魔窟的事情，哪怕他如今對神州各種軼事了解頗多，也所知甚少。
即便是偶然得到過的手札或孤本中，曾有過記載，也不過是只言片語，全部語焉不詳，諱莫如深！
但無論哪一種，對魔窟的描述，都包含神秘、危險、恐怖，九死一生！
即便像曹曄這等縱橫神州數百年的老怪物，也不過是偶有聽聞，卻從未聽說過，有人進出魔窟！
甚至于，不知道魔窟在什么地方，亦或者都當做笑談，以訛傳訛之事！
只是歷經潛龍淵之后，兩人曾仔細推演過，得出一個模棱兩可，卻又極為驚人的結論。
所謂魔窟，極可能是一處遺落戰境，而且是天地間最大的失落之地！
甚至于，魔窟入口不止一處，只是被各大勢力遮掩，從未外傳，即便有進出之人，也會以圣術‘三緘其口’封鎖消息，以防外傳。
而這也是他第一次，聽說有關魔窟的確切消息，而是事關陸九淵，又是出自敖青璃之口，顯然不會有錯。
“這第二件事，你應該知道，金鱗封圣在即！”
敖青璃未給吳明太多的緩沖時間，繼續道，“如今他已入東宋龍脈，一年之內，必然封圣！”“什么？”
吳明勃然變色。
相較于陸九淵去了神秘危險，乃至九死一生的魔窟，顯然這件事帶來的沖擊更大。
不是金鱗封圣后帶來的威脅有多大，而是在于對方進入東宋龍脈！
氣運所及，族群根基！
神州龍脈乃是無中生有，隨著族群延續，應運而生的神物，近似于遠古族群圖騰的根基所在！
以五國為例，北金、西夏之所以被妖蠻所趁，就是因龍脈遭受侵襲，致使國運衰敗，人心不齊，漸漸淪為妖蠻附屬。
若非各大宗門受山門祖地所限，不得不留在故土，又有眾圣殿從中斡旋，兩國境內的人族早已被屠戮殆盡。
即便如此，也是淪為所謂的下等人，與奴隸無異！
換言之，金鱗借東宋龍脈突破，這就是在侵蝕東宋國運，損的大宋百姓利益，更嚴重的就是侵蝕人族！
“他們怎么敢？”
吳明本能懷疑，可既然出自敖青璃之口，這件事基本就不會有意外。
圣道之爭，陸九淵無疑已經輸了，不可能迫使趙宋皇室改變國策，哪里需要作出這般大犧牲？
難道就不怕千夫所指，被后代唾棄嗎？
“這件是你需要考慮的事情了！”
敖青璃微微一笑，并未解惑，而是伸出右手青蔥玉指，向天空一點。
蒼穹之巔，粼粼漣漪如波光乍現，龍吟浩蕩，金光浩渺，方圓萬里涌起如龍海浪！
“呼…”
吳明清晰感受到，一股威凌天下的氣息一閃而逝，正是來自龍節諭令！
“從今而后，你就是當代龍族掌令使，下可屠妖邪，上可斬真龍，諭令一出，萬龍敬服，希望你使用時慎之再慎！”
敖青璃化光消散，獨留意味深長的話語，遠處萬丈龍船也隨之消失。
沒有昭告天下的宣旨，也沒有萬龍認可的祭祀，同樣沒有嚴苛的流程，一切仿佛玩笑般的許諾！
吳明沒有在意，他只需要能夠溝通龍節諭令和拿回龍隕劍，得到實惠和便利即可。
亦或者，依舊處于所得消息的震撼之中。
“東宋有玄圣老祖，金鱗入龍脈修煉，若是想要取而代之，成為護國神獸般的存在，那便是與東宋休戚與共，一切都說的過去，若不是…僅僅吸收龍脈，用來修煉…”
在這一瞬間，吳明腦海中轉了不下數百個可能，直至腦門生疼，確定了幾個有極大可能的關鍵，卻也沒敢妄下結論。
實在是，此事太過驚悚，甚至是聳人聽聞！
無論哪一個，事先都沒有任何消息傳出，顯然是刻意封鎖，這其中值得推敲的地方太多了！
若是前者，何以沒有昭告天下？
不管怎么說，金鱗突破后，都可化身為龍，雖然兩族高層時有齷蹉，可到底是盟友，在人族底層，對于龍族有著天然親近。
如此一來，對于東宋而言，正值大劫將至的關鍵時期，不啻于一劑強心針！
若是后者的話，眾圣殿為何沒有阻撓，是不知道，還是怎么著？
事關人族氣運，哪怕只是東宋一國，可如今北金、西夏已成蠻夷之地，再丟失東宋，就不怕失去神州之主的地位嗎？
沒有任何一次，吳明這般迫切，想要找一個人來商量下。
“錦清的依仗就是這個？”
沒來由的，吳明想到了此前錦清對自己的威脅，實在太過蹊蹺，卻偏偏感覺是真的。
“是了，事關人族龍脈，若傳的沸沸揚揚，必然引得天下動蕩，所以他不敢宣之于口！”
“那么…就是趙宋皇室與金鱗私下達成的協議，如今木已成舟，即便眾圣殿阻止也來不及了！”
“再者…他憑什么認為，金鱗封圣，就能輕易置我于死地？”
“不，不是置我于死地，而是能讓我拋卻一切尊嚴，跪地求饒，茍且偷生…”
“是因為外叔公存了死志入魔窟，以一死來恕罪，從此我沒有了靠山？”
“錦清雖然蠢，但不至于如此膚淺…”
一時間，吳明想的頭疼欲裂，總覺得有大事發生，而且與自己切身相關，但卻就是想不通關鍵在哪里。
好像，有一層迷霧籠罩了感官，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郁結的幾欲吐血！
“呼…”
許久之后，吳明深吸口氣，強抑下心頭不安，催動寶船轉向，直奔遼州沿海而去。
期間，通過傳訊符等各種秘術，將一個任務傳遞下去。
查，徹查一切有關東宋汴梁的事情，徹查所有近期有關錦清的動向，無論往來的異族還是宗門勢力！
如今的蟻穴，早已不是當初販夫走卒，城狐社鼠一類的九流底層，而是囊括了上上下下，三教九流各種精英的龐大情報組織。
縱然依舊只是局限于東宋境內，也足以提供超乎想象的情報信息！
這其中，所耗費的資源，極其龐大，可并非就需要吳明一個人承擔，而是化身另一個地下世界，以出賣情報為營收手段的另類組織。
期間，不止一次遭受過攻擊，卻因吳明傳下的各種應對方式，抵擋了一次次來自大勢力的傾軋。
艱難而又茁壯的成長著，而且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向周邊蔓延，甚至有異族參與其中！
半月之后，進入遼州的吳明，通過符鏡天門進行數次跨境傳送，直接進入安山城，于安山湖畔盤坐數日。
可惜，無論他用什么方法，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似乎正如此前所了解，伍和淼以山脈巨靈一族圣器千重峰，重創古家半圣古豹，這位便封湖閉府了！
雖然不至于真的如傳聞中所言，大劫來臨都不會出府，顯然短期內是不會過問世事了！
無法之下，吳明轉道河州，可遍尋太行山脈，都不見巨靈一脈族地所在，甚至于連手中的巨靈山印都無法激發。
此路不通，吳明只得回轉，直奔嵩山，去的并非少林寺，而是龍泉寺。
可山巔云霧之中，除了殘垣斷壁，再無其它。
就仿佛，當年所見都是一場夢，哪里有什么掃地老僧和小和尚，哪里有什么圣泉龍泉和佛門圣貼？
“呼呼…”
吳明步履沉重，只覺灌了鉛，三步一回頭，直至走下山，被云霧遮了眼，都沒有看到那曾經在記憶中出現的龍泉古剎！
古話說得好，每臨大事有靜氣！
可如今的吳明，明明修為有成，幾入三境元神之巔，只差半步便可突破開泰，位列半圣之下絕巔存在。
但隨著一處處碰壁，吳明只覺有股陰影籠罩心神，又似乎有一只無形的大手，緊握住了心臟，徐徐收縮，讓他慢慢體會死亡降臨的恐怖！
深深看了眼迷霧重重的崇山峻嶺，吳明一咬牙，毅然南下，幾經周折，來到了天龍江畔，羅剎江心的石鼓書院！
震澤湖，依舊煙波浩渺，神秘非常，但所有人都知道，人族四大書院之一的石鼓書院就坐落其中！
為大宋，為人族，鎮壓著天龍江水脈，威懾著十萬里云夢澤妖族！
凝視著云霧許久，聽著湖水潺潺，吳明再次取出通訊符，得到回應后，改換了一番面貌，才登上一艘渡船向內里而去。
至于敖涼，在吳明殺死古豹后，便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