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 指路
晴空萬里，風平浪靜！
虛無中，一道流光閃爍，須臾出現在萬丈開外，幾個閃動后，無聲無息的消失在天際！
自始至終，無論是天上飛鳥，亦或者水中游魚，無論修為高低，血脈特殊與否，都沒有察覺 到任何異常。
仿佛，這是一艘存在于異時空的幽靈船！
而事實上，這艘船雖不是幽靈船，卻也相差無幾，因為其乃是損毀于中古末期，曾經縱橫四海的虛空破浪船！
算算時間，吳明一行從海皇島破空而出，已然有三天了！
“若非吳兄告知，哪怕有族中記載，也很難想象，神州竟然如此浩渺，恐怕窮我一生之力，也未必能看遍！”
張乙合上一本手札，旁邊還有一摞書冊或玉簡，消瘦剛毅的面龐上滿是唏噓之色。
即便身為半圣強者，神識強大無比，至今也未能完全接受浩瀚如星海般的各種信息，實在是太過龐大了！
“五大皇朝，一百零八天地宗門，四海兩江，妖蠻兩族，各方勢力如過江之鯽，險、兇、絕秘境層出不窮，人力有窮時，即便是圣者大能，也不敢說能將神州探索完！”
吳明莞爾一笑，神態悠然的抿了口酒。
數月廝殺，征戰各大秘境，期間殺死殺傷無數各族強者，也多次被追殺的險死還生，難得有這么空閑的時間。
而且，虛空破浪船確實名不虛傳，縱然如今只是剛剛本源復蘇，只要不是圣者大能特意查看，幾無任何暴露的危險。
“你的事，我也差不多了解了，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張乙微微頷首，話鋒一轉道。
他本是虬荒島少主，早年便經歷坎坷，如今遭逢劇變，突破半圣之后，非但沒有任何放松，反而愈發沉穩。
第一次見面之后，便通過手中權力和各種渠道，自外來者口中，知曉了有關吳明的事情，一點都不稀奇。
否則，也不會與之聯手了！
“回家休息！”
吳明略一沉吟，目中陰郁一閃而逝，卻是滿面笑容道。
“回家休息？”
張乙愕然，怎么也沒想到會是這么個答案，皺眉道，“你不是說，大劫將至嗎？何以在此時放松？”
“養精蓄銳！”
吳明笑道。
“哈哈！”
張乙呆愣剎那，失笑搖頭，轉而一臉正色道，“話雖是這么個理，但我還是想請吳兄指條路！”
“張兄確定要與眾圣殿為敵嗎？”
吳明定定看了對方許久，目光深邃道。
張乙沉默無言，垂首思量良久，聲音有些沙啞道：“吳兄覺得我還有回頭路嗎？我可以向你保證，爺爺他們有何布局，我從未參與過，對此毫不知情。”
“我自是信得過張兄的！”
吳明微微一笑，目光轉向蔚然大海，“令祖所謀，不外乎是想多留條路子，以免重蹈先輩覆轍！”
張乙默默點頭，他不是笨蛋，事實上在看到張虬脫困之時，許多事情就明朗了！
只是，其父不知所蹤，生死不明，他實在無法接受，被養育自己長大的親爺爺如此布局，甚至當做棋子！
一家人，不該有事一起扛嗎？
“不要怪他，那位老人家不容易！”
吳明何等精明，一眼便看出張乙心中所想，意味深長的拍了拍對方肩頭，“多半跟裘虎老島主一樣存了死志！”
“啊？”
張乙驚楞當場。
“你忘了盧淑梅所言嗎？”
吳明起身走到船舷邊，負手而立，遙望大海，毫無顧忌道，“只有海皇島最強存在都死絕了，眾圣殿才能輕松完整的接收這股力量！”
“眾圣殿！”
張乙近乎咬牙切齒的低喝一聲，雙拳不由自主握緊，一陣嘎嘣碎響。
“數十半圣強者，又是同出一個地方，有著極大的凝聚力，這是一股非常龐大的力量，換做任何人，都會抓在在手里，而不是放任被人收攏，所以…他們必須死！”
吳明自顧自道。
“可是，大劫將至，他們都是巔峰半圣，難道眾圣殿就不需要這等戰力嗎？”
張乙被憤怒沖昏了頭，完全看不清其中關鍵。
“不出意外，他們應該會被安排最危險的任務，只有如此才能證明自身價值，又更容易讓人接受你們化外遺民的身份！”
吳明淡淡道。
張乙神色更顯陰沉。
也難怪他如此，看了那么多手札傳記，已然了解到化外遺民在神州是什么個情況。
化外遺民在某種程度上，等同蠻夷！
何為蠻夷？
茹毛飲血，不知禮義，不服教化者，即為蠻夷！
在神州人族正統眼中，所有化外遺民都是被數典忘祖之輩，哪怕與人族一樣，可卻與沐猴而冠無異！
海皇九島后裔億萬，不可能憑空出現，放在神州任何地方，早晚會走漏消息，一個處置不好，極易與當地發生劇烈沖突。
想要被認可、接受，需要多年潛移默化的融入，若不想耗時耗力，就需要做出卓越的貢獻！
神州大劫將至，有什么比各島絕頂強者，奮勇殺敵，力戰而亡，更振奮人心的呢？
所以，張虬等人的命運，早已注定！
“那裘虎老島主呢？他是為了什么？”
張乙沉默許久，想到了裘虎之死，冷靜下來后，總覺得事情不簡單。
即便要找條后路，也不至于找個眾圣殿通緝犯，得到了妖魔所有大勢力的吳明啊。
這事左右怎么看都透著詭異！
裘藍兒是沒辦法，倀鬼逆反早已融入骨髓，魂印入魂，可搭上幾個虎牙島最杰出的弟子，怎么看都不合算。
“那位…是個狠人！”
吳明拍了拍欄桿，腦海中閃過那位老人家最后決絕的眼神，得出這么一個模棱兩可的結論。
“狠人？”
張乙沉吟少頃，細細琢磨，驀地抬頭看向吳明，越發覺得對方高深莫測，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深究，轉而有些干澀的問道，“你可知…盧淑梅背后是誰？”
“據我所知，有能力做到這一點，又敢跟眾圣殿作對的，放眼神州，也只有一位女中豪杰，那便是紅袖招之主——李十二娘！”
吳明沒有隱瞞，也是以防萬一，張乙被這些有些神經質的女人算計。
要知道，李十二娘身負劍圣傳承，又與禁忌有不清不楚的關系，如今更是即將封圣，手握紅袖招這等刺客，乃至情報勢力，誰也不敢小覷。
海皇島本是一處絕密所在，即便人族摻和了，也是臨時征召，可偏偏李十二娘能提前布局，就可知其刺探情報之能，有多么恐怖！
“虎牙島裘佟島主，也是此人布局？”
張乙再問。
“是！”
吳明點點頭，輕笑道，“不過，也無須過于在意，只要不去招惹對方…”
話到一半便說不下去了，因為盧淑梅既然是紅袖招暗子，又狠狠坑了虬荒島一把，明面上還是張乙的未婚妻，無論怎么說，仇怨都結下了！
“吳兄放心，我有自知之明！”
張乙握了握拳，目光平靜道，“那么，還是要麻煩吳兄給我，也是給我這幫兄弟姐妹指條路！”
吳明頗覺頭疼的揉了揉眉心，許久未曾言語。
在里面時，雙方精誠合作，那是有共同大敵的前提。
可現在察覺到，張虬等人另有布局，如何能保證，在家族有難之時，對方不會反悔？
這種事很容易理解，畢竟凡事都親疏有別！
而事實上，兩人之所以能湊成一塊，其中未必沒有張虬的故意布局，哪怕對方存了死志。
這些老家伙，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燈，而且一個比一個狠。
就比如現在說通透了，若其父未死的話，仇怨沒那么大，固然對眾圣殿沒有好感，但還能有那么大決心嗎？
不管怎么說，眾圣殿都是人族正統，最高層次的權力機構！
只要不是腦袋被門夾了，就不會選擇與之為敵。
張乙目露失望，但也理解吳明的顧慮，只是依舊希望這位能在眾圣殿通緝之下，依舊活蹦亂跳，智計百出的‘妖孽’能夠幫忙出個主意。
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初來乍到，兩眼一抹黑，哪有地頭蛇，老油條來的方便！
“我有一至交，若張兄放心的話，可以去他那里走一遭，想必他會給你一個不錯的安排！”
吳明沒想多久，摸出一枚玉符和玉簡交給張乙，正色囑咐道，“雖然他那里是一個不錯的去處，但也少不得是非，希望張兄慎重選擇！”
“再差，還能比眾圣殿通緝差嗎？”
張乙眼睛一亮，雖然無法跟吳明繼續深入合作有些遺憾，至少不需要自己帶著兄弟姐妹東躲西藏強出一百倍，便欣然將玉簡和玉符珍而重之的揣進懷里貼身放好。
“遼州到了！”
吳明微微頷首，側身看向不遠處，那里一片廣袤山林隱現，赫然是一片綿延不知多廣的海岸線。
在這幾天里，也碰上過來往船只，打聽到了是何處地界，便將人送來了這里。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張兄可在此安心等待，有了通關文牒之后，便可借助符鏡天門趕路，屆時便可隱去諸多行藏！”
吳明最后叮囑道。
“吳兄保重！”
張乙知道吳明下一步要去何地，徑直率眾下船，直奔那處山林所在而去。
目送一行人離去，吳明摸出兩枚玉簡，交給了真龍姐弟和裘藍兒，讓他們各自離船，便獨自進入了船艙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