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一別,不曾想一直未有機會拜謝多次援手之恩,小弟在此謝過了!”
無名小城院落內,吳明舉杯敬道。
“吳兄弟客套了,那都是適逢其會,舉手之勞罷了!”
燕狂徒微微擺手,粗獷大臉上笑意微閃,正色道,“吳兄弟肯冒險前來,我心甚慰!”
“哈哈,燕大哥說的哪里話?你是莫藏鋒師兄,又多次助我于危難,若是連你都信不過,我成什么了?”
吳明爽朗一笑道。
說起來,這還真不是兩人第一次打交道,從當初自幽峽嶺中歸來,與莫藏鋒這位神意宗天驕刀客結下不解之緣,燕狂徒便曾仗義執言,后來重得真龍秘鑰,又是這位親身犯險,引開他人注意,雖然有磨礪自身的緣故,但也幫了吳明大忙。
“好,既然如此,我便不拐彎抹角了!”
燕狂徒不是初出道的雛兒,很清楚吳明話中有多少水分,但也并未點明,斟酌一番道,“此前小師弟刀意盡毀,前往黃昏戈壁尋找機緣,欲要重續刀意,聽聞吳兄弟也曾出現,可有此事?”
“有!”
吳明坦然承認。
“可否告知莫師弟出了何事?”
燕狂徒問道。
“不瞞燕大哥,莫兄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不太清楚!”
吳明略一沉吟,微微搖頭道,“當日匆匆相見,他便進了化龍池,出來時仿佛成了陌生人,還曾重創了幾名追殺我之人,之后便再無消息了!”
如此說也不算假話,畢竟他和枯曄商討的結果都是推測,自然是半真半假。
“此事我已有耳聞,還聽說小師弟于南海曾出現過,不知吳兄弟可有耳聞?”
燕狂徒似乎有些不死心道。
“原本沒想起來,現在聽燕大哥這一說,我倒是記得,遇上一件怪事!”
吳明眼睛一亮,故作訝然道,“之前在南海碰上一名妖族強者,說是什么上使、先圣之類的跟莫兄有關,當時我被南海水族皇者追殺,哪里有時間聽他掰扯這些!”
“可知是南海哪一族強者?”
燕狂徒道。
“好像是火烈鳥一族!”
吳明想了想道。
“如此的話,就難怪了!”
燕狂徒微微頷首,目光一閃道,“之前只顧著我小師弟安危,如今得到他平安的消息,就足夠了!只是不知吳兄弟可還記得,與我小師弟同行的幾個師弟師妹?”
話音剛落,吳明重重一頓酒杯,登時讓燕狂徒唬了一跳,不知道這是哪一出。
“燕大哥,說起這事我就生氣,本以為神意宗堂堂天門宗門,武道圣地,不曾想也出這等同門相殘,心狠手辣之輩!”
吳明義憤填膺道。
“他們做了何事,讓吳兄弟如此憤怒?當年他們與小師弟同行,本是感念同門之誼,欲要助他一臂之力,重續刀意,不曾想這一去,命燈盡碎,神形俱滅,小師弟又失蹤,著實讓師門長輩擔憂!”
燕狂徒驚楞道。
“嘿,好一個同門之誼!”
吳明冷笑一聲,摸出一枚蜃樓珠道,“燕大哥若覺得這就是同門之誼,請恕小弟不敢茍同!”
真元導入蜃樓珠內,光影閃動間,現出一片昏黃地窟,還有七八道人影,為首一人面色慘白,雖狼狽不堪,卻難掩剛毅不屈,正是莫藏鋒!
另外幾人,則是死在吳明刀下,亦或中毒而亡的付、徐、余等神意宗真傳弟子!
燕狂徒臉頰抽了抽,即便有絡腮胡遮掩,也不難發現其面色有多難看,虎目中更是滿含怒意,沒有拍案而起,就算是定力不錯了!
吳明目中異色稍縱即逝,面上依舊冷著臉,一副我沒做錯,你們神意宗還得感謝我的架勢!
“這幾個畜生,殺的好!”
燕狂徒深吸口氣,摸出一枚玉簡道,“吳兄弟救護我家小師弟,無以為報,這玉簡內所載,乃是一處密地機緣,想來對你有所助益!”
“這怎么使得?莫兄與我一見如故,情同兄弟,我豈能坐視不理?”
吳明婉拒道。
“看不起我是不是?”
燕狂徒板起臉,佯怒道,“這份機緣本是我燕家祖上所留,可惜家族凋零,我如今孑然一身,神意劍道也早已大成,小師弟與此機緣不符,與你倒是甚為相合,休要再多言,收下!”
“如此…多謝燕大哥了!”
吳明略一猶豫,便將玉簡收起,并未查看。
“此間事了,我也算完成了宗門任務,也該回去復命了,助你早日成就大宗師,登臨圣道!”
燕狂徒語重心長道。
“多謝燕大哥吉言!”
吳明目光微閃,拱手拜謝,目送燕狂徒離開,默默坐了許久,取出玉簡一觀,瞳孔驟然一縮,“這是…”
與其所想不同的是,其內并非什么武道絕學,秘技傳承,而是一份頗為詳細的地圖,并記載了有關燕家祖上的一段軼事。
這件事本身倒沒什么,無外乎其祖上斬殺幾個為禍世間的妖魔鬼怪,自身成就圣道云云,可關鍵在于,里面所記載的地點,赫然是他即將前往的皇者墓地所在!
“若所載未錯,這是至少能幫助兩尊巔峰皇者凝煉圣道根基的力量,若是修煉的功法相符,大宗師也可借此修行,于我而言,近乎奢侈了!”
吳明沉默許久,眉頭深深皺起,“莫藏鋒和燕狂徒即便師兄弟感情甚篤,也不至于讓他送出這等寶貴機緣,到底圖什么呢?”
左思右想,不得其解,畢竟燕狂徒沒有害他的理由,可偏偏這機緣真是有些燙手,甚至比范師當初安排他去皇者墓地,所指出的幾處所在助益都大。
“要是枯曄老鬼在就好了!”
最近遇上的糟心事太多,以至于讓吳明不止一次想到,有個人能一同商量著來,是多么輕松。
可惜,枯曄如今奪舍重生,估算著時間,恐怕連記憶都沒有完全恢復。
“算算時間,那處所在開啟也不遠了,我到要看看這皇者墓地,到底有何等兇險,才配得上這等兇名!”
吳明沉思良久,驀然仰首望天,摸著懷中一物,感受著其內隱隱外泄的力量。
與此同時,于小鎮千里外,正穿行于云霧中的燕狂徒驀然一頓,降下云頭,虎目精光四射,一身巔峰大劍宗的氣息毫不掩飾的釋放開來,瞬息攪碎了方圓百里云霄。
幾道光影閃爍間,露出三男一女,赫然無一不是巔峰大宗師,其中一人甚至隱約強出燕狂徒一線。
但燕狂徒怡然不懼,周身氣息涌動的更加劇烈,宛若蛟龍般,似乎下一刻就要暴起傷人。
“燕師弟,你我都是同門師兄弟,何必弄的劍拔弩張?”
一名方面大耳,三十歲許的持刀大漢道。
“余旻洪,少跟我扯什么同門之誼,你們竟敢暗中跟蹤我,是不是覺得燕某天闕劍不利?”
燕狂徒冷冷一曬,目光森然的看向另外三人道,“付天仇、徐青鸞、程峰,不用再惺惺作態,我燕家機緣,就算喂狗,也不會給你們!”
“燕師弟怎的這般大火氣?說的我等好似心懷不軌,覬覦你燕家機緣一般?”
面容陰鷙的程峰,頗為不悅道。
“哎,燕師弟對我們是不是有什么誤會,還是說有人挑撥離間,壞我們同門之誼?你且說出那人是誰,我等定要與之當面對質!”
徐青鸞嘆道。
“呵呵!”
燕狂徒冷笑不已,目光死死盯著最后一人。
“燕師弟,我知道你不愿燕家祖上機緣旁落,但如今神州大劫將至,我等若有此機緣,便可更進一步,無論是保護人族傳承延續,還是宗門道統不滅,都能出大力。”
付天仇一臉正色,悲天憫人道,“可你如今非但不念同門之誼,還要將機緣讓于外人,真真是讓我等同門師兄弟心寒啊!”
“呵呵,心寒?你們讓自家門下對小師弟做的事,才真正讓同門心寒!”
燕狂徒嘲弄道。
“看來,我那不成器的族弟,真是死于那人之手!”
付天仇眉頭微皺道。
“付師兄,跟他費什么話,我就不信合我等四人之力,還拿不下他?”
余旻洪寒聲道。
“不錯,他雖是劍道大宗師,但他會的,我們都會,我們會的,他未必會!”
程峰陰測測道。
“我們也不要他性命,只要得到那人所在,為門下報仇便可!”
徐青鸞淡淡道。
“哎,燕師弟都聽到了,未免你我同門之誼有損,為兄奉勸你一句,當以大局為重,我等都是為宗門,為人族,一個小小宗師,即便真去了那處所在,又能有何所得?”
付天仇嘆道。
“冠冕堂皇,有本事就來搶,手底下見真章!莫要以為你們有人撐腰,就能為所欲為!”
燕狂徒猛的執劍在手,怒喝道。
“冥頑不靈!”
四人交流一個眼神,齊齊出手。
轟隆!
瞬間,恐怖無蓬的刀劍真氣沖霄而起,一道道利芒鋒刃劃破大地,將方圓數十里打的一片狼藉。
五道人影縱橫交錯,以超乎想象的速度碰撞,激蕩出陣陣令人頭皮發麻的武道真意!
恐怕沒人知道,這般舍命搏殺的五人,乃是同門師兄弟,更是來自天品宗門——神意宗!
在利益驅使之下,已然拋卻了往昔情分,上演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同門相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