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寶貝!”
長安城外,馮貴看著黑玉云舟,目中隱有艷羨。
即便強如大宗師,也未必能擁有這等寶船,機緣之事,誰也說不清。
“請!”
吳明禮數周到。
不僅是因為對方是一位大宗師,更因對方親自壓陣,護送十一名武奴前往灞橋城,無論出于什么目的,總能少卻他許多麻煩。
這就是孤身在外的不便之處,若他自己出行,被人找理由攔下,甚至出手暗殺,都沒地說理去,畢竟人生地不熟。
但馮貴出面就不同了,其代表的是銀鉤賭坊,不看僧面看佛面,背后的吳王李絡可不是好相與的!
不得不說,銀鉤賭坊的能量確實強大,僅僅半天工夫,便將十一人的身份安排妥當。
事實上,身份并無不妥,只是欠下賭坊大筆銀錢,而且賭坊又不是善堂,利息比高利貸都高,利滾利之下,就成了賣命也還不起的夢魘。
若非吳明出現,一輩子也就爛在地下斗武場,磋磨至死,就如那獨眼老人。
而讓他頗為意外的是,這位竟然曾是一尊大宗師,雖然只是一境陰神,可也是大宗師,其見識閱歷,遠超宗師。
雖被廢了修為,身殘體缺,可之前在地下斗武場中,獨眼內一閃而逝的犀利精芒,給吳明留下了太深的印象,讓他覺得此老極不簡單。
若說此老的是意外收獲,那名綽號磨盤的中年漢子,就是最大收獲了,比所有人加起來都大。
根據巨靈印的反應看,不出意外,此人應是擁有巨靈血脈的半妖,只是血脈極其淡薄,根本看不出來。
若非他的巨靈印,是山老這尊圣君親自敕封,恐怕都感應不出來。
因此,不同于其他武奴,磨盤接到了特殊任務。
只要那位看在血脈相同的份上,稍稍從中指頭縫里漏點東西出來,就足夠磨盤受用不盡,吳明用膝蓋想也能確定,手下將有一尊大宗師聽命了!
而其他武奴,雖受各種因素所限,很難再進一步,可只要舍得耗費資源,就足夠硬生生砸出一條大宗師之路。
當然,前提是有充足的地脈,供他們突破!
黑玉云舟破空而去,直奔灞橋城,只要送到城中傳送大殿,剩下的事宜,就要交給馮貴這位大宗師了。
吳明不可能全程陪同,畢竟他還有事情要做。
但讓他意外的是,不等到達灞橋城,意外就登門了!
三名大宗師,一字排開,氣勢洶洶的攔在了城外,二話不說,擋住了黑玉云舟去路。
“竟然是他們?”
馮貴眉頭大皺,似是認識三人,長身而出船艙,站在甲板上拱手朗聲道,“盧兄攔住在下去路,可是有何見教?”
“馮兄,我等并非尋你,而是與此子有事相商,還請行個方便!”
三人面色微變,似乎很意外他在船上,為首大宗師拱手還禮道。
馮貴神色一沉,竟是找吳明的,可這架勢哪里是相商?
“馮管事,本王在中唐人生地不熟,可不認識他們!”
吳明心知肚明,面上裝作惶惑之色,連連搖頭,不可思議道,“素聞長安乃中唐神都,民風淳樸,治安甚佳,怎么會出了大宗師級的剪徑強盜?”
“放肆!”
“大膽!”
“休得胡言!”
饒是修養不錯,三名大宗師也被‘剪徑強盜’氣的怒發沖冠。
這要傳出去,還要不要在京城混了?
“三位莫怒,吳王確實不知!”
馮貴哭笑不得,卻不能不解釋,“他們乃是魏王府客卿,可能是魏王有旨意傳達!”
“那就更怪了,本王于魏王素無交集啊!”
吳明訝然道。
“哼,你算什么東西,也配與魏王相提并論?”
盧姓大宗師冷斥一聲,不屑道,“廢話少說,聽聞你手中有一顆道豆,我等也不為難你,一件寶器與你相換!”
“道豆?”
馮貴意外的看了吳明一眼。
“道豆在下確實有,但卻在藥王谷!”
吳明雙手一攤,頗為無奈道,“不知寶器換道豆,是三位的意思,還是魏王的意思?”
“哼,少在這兒裝腔作勢,此等小事,豈能勞動魏王殿下?老夫取道豆有大用,并不虧了你!”
盧姓大宗師道。
“哦,原來如此,若本王不愿交換呢?”
吳明點點頭道。
“你可要想清楚了?”
盧姓大宗師目中閃過危險之色,不無威脅道。
“我好怕啊!”
吳明拍了拍胸口,對馮貴道,“有勞馮管事帶我回長安,我好歹是大宋吳王,應該有資格上奏國書,本是應邀前來長安參加潛龍之爭,怎么就碰上強買強賣這種事了!”
“休得胡言亂語!”
盧姓大宗師勃然變色,厲聲道,“本座與你等價相換,寶器之貴重,也在道豆之上,安敢占了便宜,還在此血口噴人?”
“馮管事也是買賣人,這般做法是不是強買強賣?”
吳明不為所動道。
“這…”
馮管事略一猶豫,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看向三人道,“盧兄,既然殿下不愿交換,何必強人所難。”
他也知道,想要道豆的必是魏王李成無疑,但值此特殊時期,對異國來客強買強賣,好說不好聽啊!
真要傳出去,對李成的威望絕對是個不大不小的打擊,所以才假借門下客卿之名。
“哼,你是打算強出頭了?”
盧姓大宗師冷哼道。
馮管事面色一沉,目中寒芒閃爍。
東宮太子之爭雖在暗地里展開,但雙方天生處于對立面,真要有機會,絕對會選擇落井下石。
既然如此,他也沒什么好顧忌的了!
“素聞盧氏三杰合擊之術,名貫西北,只是無緣一見,老夫不才,倒想領教一二!”
這般說法,不啻于擺明車馬,準備大干一場。
見他如此痛快,吳明也有些意外,雖不知馮管事什么境界,看三人的忌憚樣子,顯然在他們之上,只是這合擊之術,又不能以常理度之。
孰勝孰負,只有打過才知道…
雖然樂的有人頂缸,可吳明卻不能眼見的真打起來,否則之前的一番做派,就成了無用功了。
“好一個魏王李成,素聞四皇子禮賢下士,平易近人,沒想到竟是縱然下屬,強奪外國使節來客寶物的強盜,本王定不會善罷甘休,上國書于大唐皇帝,請他圣裁!”
吳明勃然大怒,義憤填膺的高舉王印,其上隱然透出恢弘之氣,那是大宋賦予的力量。
“尓敢?”
盧氏三杰變色,目露忌憚。
本以為是手到擒來的任務,沒想到出了差錯,馮管事在也就罷了,吳明竟然如此強硬。
難道就不怕,走不出大唐嗎?
“今日馮管事就是見證人,本王說的出做的到!”
既然對方不懷好意,吳明也沒心思虛以為蛇。
若非打不過,他都有心弄死魏王李成,在他眼中,可沒有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奴性!
即便在這里打起來也不怕,畢竟是長安和灞橋城之間,必然有百騎司、千牛衛或不良人嚴密監控,鬧大了的話,魏王一方絕對會吃掛勞!
馮貴也想到了這點,當即不再遲疑,悍然出手。
“走!”
盧氏三杰面色大變,毫不遲疑向后退去,根本不與馮貴交手。
馮貴修為雖然在三人之上,可他們也不是善茬,一心躲避的話,自保絕無問題。
“馮管事,既然賊子知難而退,我等還是盡快進城,通知灞橋右威衛大軍圍剿為上!”
吳明高喊道。
盧氏三杰氣的一個踉蹌,險些按耐不住回身大戰一場,可想來想去,還是魏王名聲重要,不得不憋著火氣退走。
“可惜了!”
馮貴輕聲一語,也不知可惜什么。
“多謝馮管事相護,否則后果不堪設想,來日定有厚報!”
吳明故作不知,拱手致謝。
“王爺客氣了!”
馮貴臉色一正,目光微閃。
此時回過神細想,盧氏三杰出現的太過蹊蹺巧合,而吳明在銀鉤賭坊的一應做派,著實值得懷疑。
可想想又不太可能,若這位真猜到可能有人對他不利,故意提出讓賭坊派人護送的條件,那就太不可思議了!
“不管怎么說,馮管事這個人情,本王記下了,帶你歸來之時,定當去吳王府上拜謝!”
吳明打蛇隨棍上道。
馮貴心頭微跳,終于確定,吳明確實早就打這個主意。
只是他能拒絕嗎?
甚至于,有些小小的期待,兩國吳王相遇,會是怎樣一番情形。
沒了攔路虎,前路異常順利,進入灞橋城,馮貴很快辦理好手續,帶著煥然一新的十一名武奴進入了傳送大殿。
目送他們離去,吳明嘴角微翹,哼著不著調的小曲,悠哉悠哉的向城外而去。
六千萬靈石花出去,即便是白撿的,他也沒大方到這等程度,為的就是讓銀鉤賭坊出面。
自從猜測出,賭坊背后可能是吳王李絡,這個計劃就在一瞬間成型了。
讓賭坊省下能夠讓半圣心動的財富,不怕對方不上鉤,即便馮貴是吳王李絡的心腹,這般大損失,也擔待不起!
至于十一名武奴,在馮貴眼中就是沒多少潛力的宗師而已,算不得什么,憑他多年的功勞,絕不至于被降罪。
吳明正是抓住準了其心理,才有驚無險的度過了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