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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一章 王荊罷官

  “你你…你怎么敢?”

  清覺額頭冷汗涔涔,目露怒色。

  眾人噤若寒蟬,堂堂太清宮大宗師,竟被一字封禁,這就是口含天憲的半圣威能!

  王荊雖只是剛剛觸及,修為遠遠未到,可在教化之道的加持下,卻硬生生提前掌握了一部分圣道偉力!

  圣道之下,皆為螻蟻!

  這絕非空談!

  “王大人,我等不過是奉命行事,這般做法不覺過分了吧?可曾將我太清宮放在眼里?”

  八名戒律殿弟子中走出一人,面色不悅,據理力爭。

  吳明眼神微動,深深看了此人一眼,雖然不認識,可總覺得就是他多次提醒清覺。

  雖然貴為戒律殿長老,可一看就是個滿腦子肌肉的武夫,幾次落入絕境,都能找到比較有條理的話反擊,只能說明有人提點。

  可惜的是,清覺就是個扶不起的蠢貨,又碰上了嘴炮功夫吊打他一沓的吳明,果斷悲劇了!

  “吳王告太清宮私設公堂,草菅人命,本官身為朝廷命官,絕不會坐視不理!”

  王荊淡淡道。

  清覺等人神色一滯,這才想起,吳明這個被告,搖身一變成了苦主,而太清宮成了被告!

  換做任何人,都不會接茬,因為惹不起啊,可偏偏王荊就是個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性子,又對宗門勢力半點好感欠奉。

  借此機會,即便不能讓太清宮傷筋動骨,狠狠折辱這番,也是不錯的!

  面對擁有教化之道,敢舍生取義的法家急先鋒,天品宗門也得捏著鼻子認了!

  “多謝先生!”

  吳明感激道。

  “不必謝我,本官不過是見不得有人破壞法度罷了!”

  王荊擺擺手,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可每說一句,清覺臉色就白一分,直至面如土色,兩股戰戰,腿如篩糠,“你們回去上秉靈霄掌教,此事關乎吳王親眷,太清宮清譽,就請虛元道君前來一晤吧!”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清覺癱軟在地,目露絕望。

  他不過是想收拾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小先天,怎么就扯上太清宮虛元道君了呢?

  掰掰指頭一算,得,差了四輩兒啊!

  不帶這么欺負人的!

  吳明心頭狂跳,若非心機深沉,差點手舞足蹈。

  迫不得已來借王荊之勢,沒想到,不僅借了東風,還弄來了三昧真火。

  這可是一尊圣者,有這等大佬出面,任何蠅營狗茍都藏不住,洛家很強不假,可也不會隨便駁逆一位圣者的面子。

  尤其是這位圣者,還是一位以殺伐著稱,嚴于律己的鐵面圣君!

  清覺完了,背后指使他找吳明麻煩的人,絕對好不到哪兒去,至于徇私包庇,想都別想,這是天品宗門太清宮的虛元道君!

  “此事…此事沒必要驚動太師祖吧?”

  那戒律殿弟子艱難的吞了口唾沫。

  “很有必要!”

  王荊傲然而立,淡漠如鐵,寒聲道,“堂堂天品宗門太清宮,執掌道家牛耳,本是清靜無為之地,若真出了這等徇私枉法,戕害弟子的惡徒,又陰謀構陷吳王,現在姑息養奸,豈不是會禍及整個大宋?若太清宮不查,本官會請出觀天明鏡,徹查此事,以還太清宮朗朗乾坤!”

  “你…”

  那弟子被唬的面無人色,看了眼口吐白沫,已經嚇癱的清覺,失魂落魄,狼狽而去。

  吳明暗笑,老實人也懂得痛打落水狗!

  王荊將塢云坡當做試驗田,未必沒有將牢山納入法家教化之地的想法,可頭頂上有太清宮,只能困居一隅。

  現在吳明遞了把刀,焉有不接之理?

  “將此人壓入鎮守府衙門大牢,嚴加看管,任何人不得探視!”

  王荊手持官印,點指清覺,隱約間有一道無形的符文連通,并在同時激發了護城大陣。

  “是!”

  明武鎮守將親自出面,將清覺押送入獄。

  “諸位,今日事發突然,宴會暫且到此,來日某再向諸位賠禮,請恕招待不周!”

  王荊拱手環視一周,待得眾人客氣完,這才掃了吳明一眼,向府內走去,“你隨我來!”

  吳明心頭微跳,摸了摸鼻梁,向眾人致謝后跟了上去。

  還是那個小院涼亭,依舊是兩人對坐,相視無言。

  “你倒是好算計!”

  許久,王荊目光深邃道。

  吳明有心想辯解幾句,可看著王荊的目光,話到嘴邊,愣是吐露了實情,拱手歉然道:“還請先生見諒,實在是迫不得已,太清宮和洛家勢大,我無力應付!”

  若是王荊看不透,他原本目的就是借其之手,對付太清宮和洛家,那才讓吳明失望。

  只有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讓大家看清太清宮的嘴臉,朝廷風頭正盛的吳王,自家妹子死的不明不白,連個說法都沒有。

  這是根本沒把朝廷律法放在眼里啊!

  你王荊身為法家急先鋒,五坊鎮守,若不表態,日后誰會信服法度?

  所以吳明要借勢,他對付不了洛家,但有人能。

  他就不信,王荊攜頓悟之勢,借法家之力,壓迫太清宮,會不給個說法!

  “你有什么目的?”

  王荊問道。

  “真相!”

  吳明吐出兩個字。

  若妙真在此,定會知道,吳明還有下文——冤有頭,債有主!

  惹不起,但不代表以后也如此!

  短短不到五載,倒在吳明腳下的敵人,實在太多了!

  “你逼我與太清宮死磕,可想過后果?”

  王荊再問。

  “先生認為值得便會去做,不會因為結果如何,而有所改變!”

  吳明笑道。

  “你果然是個無情人!”

  王荊深深看了吳明一眼道。

  “謝先生夸贊!”

  吳明沒有掩飾。

  莫說法家有圣者在,就算沒有,以王荊的性格,也會一頭撞上去,拼個玉石俱焚。

  這——也是吳明推他一把的第一個后遺癥!

  王荊心思素質異常強大,早已有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涵養,可看著笑吟吟的吳明,心底莫名的升起了一絲寒意。

  現在才明白,張、趙兩家的覆滅,根本不是吳明主要目的,不過是順手為之。

  是啊,如今的吳明,只手可滅兩家,真龍豈會與泥鰍計較高低?

  所為的,不過是引他與太清宮對峙,然后再壓迫洛家而已,環環相扣,步步為營,甚至隨機應變,最后種種都完成了!

  不過十八歲的少年而已,還在北金蹉跎了五年,怎么練就了這一身心智如妖的本領?

  前后不過一天一夜,可事情卻一波三折,就算強大如王荊,都需要好好推演一番,才能消化完全。

  可這一切,絕非吳明可以掌控的,因為其中變數太多了!

  但偏偏發展方向都是對吳明有利的,這就不得不讓人狐疑了!

  “從今往后,我不能再幫你了!”

  王荊嘆道。

  “我需要嗎?”

  吳明笑道。

  “哈哈,你呀你呀!”

  王荊莞爾,點指吳明道,“我不怪你大言相欺,就怕你日后大言欺世,誤入歧途。”

  “屆時,先生來斬我便是!”

  吳明正色道。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兩人舉杯,一飲而盡。

  茶過三巡,兩人天南海北聊了許久,吳明說了這幾年的過往,王荊也說了些上代天驕趣事,只是他這些年困守塢云坡,還不如吳明精彩。

  驀地,王荊懷中官印一震,毫光乍現,摸出一觀,颯然一笑,隨手拋擲于桌上。

  緊接著,天空炸響一道恢弘無比的聲音,隱約間云層跌宕,竟是散發出無盡金光,顯化成一幅字。

  吳明仔細看去,赫然是一卷圣旨各式的文書,其上內容不多,寥寥數語,卻簡單明了。

  王荊被罷官了!

  大體意思是,鎮守不利,玩忽職守,以至治下出現駭人聽聞慘案,判個瀆職卸任之罪!

  王荊剛剛提前知道了,被奪了鎮守之職,雖惋惜,卻沒有不舍。

  對于這種豁達人而言,小小的阻撓,不過是貽笑大方!

  吳明默然。

  不多不說,太清宮好大的能量,不愧是天品宗門,這才不過小半天工夫,就能讓京城下達圣旨,不惜隔空傳達!

  這恐怕也是被他推一把的后遺癥…

  也是太清宮的反擊!

  “老王爺當年的要求,我做到了!”

  王荊突然道。

  吳明瞳孔一縮,吳福曾說過,王荊會在塢云坡五坊鎮守十年,如今算來,不多不少,正好是十年之期!

  這算什么?

  是巧合,還是早有定數,猜不透,看不清,著實令人毛骨悚然!

  “多謝先生!”

  吳明豁然起身,誠摯拜謝。

  “你不必謝我,相較于老王爺當年救護之恩,如今你贈予圣道之情,卻是我欠你良多,可惜可惜!”

  王荊微微搖頭,透著唏噓與一絲沒來由的落寞。

  吳明清楚,這是因為兩人終究不是一條道上的人,一個向往無拘無束的自由,一個立志規范世間法度,本就是相對的!

  “兩個毛頭小子,偏偏要學那幫老棺材瓢子打啞謎,讓我老人家跟著犯迷糊!”

  就在此時,一聲蒼老卻異常恢弘的聲音,自四面八方傳來,好似天地間都被這聲音充斥,找不到方位。

  吳明悚然一驚,看到王荊淡然不變的神色,心下驀然一動,微微撇頭看去。

  一名身著麻衣草鞋,須發皆白,清癯矍鑠的老者,自虛無中走出,一步便至茶幾前,隨意抓起茶杯便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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