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客居外吵吵嚷嚷,黑玉云舟內笑鬧不停,交織出一片逗趣篇幅。
船艙門忽然打開,靜怡紅著眼眶,徑直走到吳明跟前,盈盈拜倒,泣聲道:“壽伯已告知詳情,王爺大恩大德,小女子無以為報…”
吳明心頭一跳,生怕這姑娘說出以身相許的話,趕忙虛扶道:“鹿姑娘不必如此,令尊于我有主仆之分,老一輩也有交情,我亦承諾過,承擔這份因果,于情于理,你的事,我都不會坐視不理!”
“即便如此,王爺以千金之軀,涉險得罪賀家,小女子…”
“賀家欺人太甚,凡心存正義者,都不會放任不管!”
吳明已經不想深究這個問題,正色道,“鹿姑娘切莫有心理負擔,此乃我承諾之事,你不會讓我成為言而無信之人吧?”
“王爺乃是信人,但小女子修道,這份恩義…”
“道法自然!”
吳明淡淡道。
“是小女子沒有這個福分!”
靜怡怔怔半晌,再次拜倒。
“可是李老與你說了什么不該說的?我去…”
“壽伯已仙逝!”
吳明默然。
李來壽用行動,信守承諾!
“靜怡姐姐,你們在說什么啊?是不是靈兒吃了你的禮物不高興了?”
鶴靈兒急的抓耳撓腮,插不進嘴,終于逮著機會道。
“靈兒乖,姐姐沒有不高興,只是替你高興!”
靜怡輕撫鶴靈兒秀發,沖吳明斂衽一禮道,“請王爺打開陣法,待小女子去與諸位師叔伯說項!”
“好!”
吳明微微頷首,隨手一揮,光影漣漪震顫,眨眼即散。
“靜怡,你可知自己的身份?”
“你難道忘了清規戒律?”
“你可知私自會見男子,會招來多大禍患?”
幾名女冠迫不及待沖了上來,毫不客氣的指摘道。
在吳明眼中,除了沒拿針外,活脫脫的異界版容嬤嬤!
靜怡人如其名,恬靜淡雅,不爭不搶,逆來順受的性子,溫聲細語的自承錯誤,不僅沒有得到諒解,反而讓五名女冠變本加厲,言辭中多有貶斥,甚至指桑罵槐。
吳明看不下去,可靜怡微紅的眼眶不時看來,讓他不好表態。
只是可憐了這姑娘,父母有緣無分,活生生拆散也就罷了,母親被賣,如今她也難逃這種境地!
“鶴禎、鶴麗,爾等犯我仙宮戒律,隨我去戒律堂受罰吧!”
狠狠教訓了一通,許是顯擺夠了,為首女冠掃了眼吳明和鶴靈兒,冷聲斥道。
“憑什么?明明是…”
鶴靈兒不忿,卻逃不過吳明魔爪,被死死抱在懷里,他看的清楚,那女冠眼中失望之色一閃而逝。
顯然,她是希望鶴靈兒說出來,如此便有理由,將之一網打盡。
“公主不必擔心,犯了錯就得受罰,天經地義,反正又不是一遭了!”
鶴禎、鶴麗并不在意,振翅飛上半空。
“既是朝廷王爺,當知禮數!”
女冠冷冷掃了眼吳明,轉身便走。
“嘁,一幫賣兒賣女的賤婢,也配跟本王說禮數?”
吳明嗤笑道。
“你說什么?”
女冠豁然轉身。
“賤人就是矯情!”
吳明笑道。
“你…”
女冠氣結,卻又找不出合適的話頭反駁,論嘴皮子,十個捆一塊也不是吳明對手,只能憤憤離去。
身后傳來充滿童貞的萌萌好學之音‘什么是賤人?矯情是什么情’,當即走的更快了!
“賤人就是這樣滴!”
吳明搓著鶴靈兒嬰兒肥的小臉,目光冰寒的盯著眾女冠離去的方向。
“王爺何必如此…”
幽幽嘆息中,玄清緩步跨入院中,美眸中的滄桑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憂傷與無奈。
“如此惡毒?”
吳明邪笑著睨了這位大宗師一眼,身形一閃的掠下云舟,并指如刀,隨手將院中一顆參天古松砍倒。
跟在玄清身后的幾名女冠,見自家師尊沒有說話,雖怒目而視,卻也沒敢插嘴,實在是怕了吳明那張不留情的嘴。
刷刷兩下,古松樹干被劈成了木板,眨眼便組成了一副棺材。
雖是尋常凡木,可多年受仙宮靈氣滋養,木質堅硬,被吳明以內力蒸發了水分后,做成棺材可比尋常的紫檀木要好的多。
有此棺材妝奩遺體,不說千年不腐,百年不壞,至少短時間內沒問題,而且自帶驅蟲功效。
但這些,李來壽想來是不介意的!
吳明攜著棺材進入船艙,收斂了李來壽的遺體,珍而重之的放入院內一間客房。
品格高尚的人,無論什么地位,都值得尊敬。
無疑,這位一生忠義,侍奉鹿家三代的忠仆,值得尊敬!
可憐的是,如今身故,卻無人守孝哭靈,孤零零上路!
玄清默默的看著吳明做的一切,身為一峰之主,清心寡欲多年,若非此番吳明闖山門,恐怕都叫不出李來壽的名字,僅僅記得靜怡身邊有這么一位道仆。
太素仙宮門規森嚴,只收女弟子,而道仆只能住在山下,雖能學習仙宮武道,卻只能終生為奴為仆!
按理說,李來壽即便死了,也輪不到吳明插手后事,可看著面色平靜的吳明,誰也沒敢阻攔,也不知有何借口阻攔。
“王爺心中起了殺機!”
玄清幽幽道。
“峰主放心,道家清凈地,本王入鄉隨俗,不會輕動殺機,擾了這仙家圣地!”
吳明拍了拍手,摸出一粒米髓丹,扔給兀自悶悶不樂,嘟著嘴生悶氣的鶴靈兒。
玄清苦澀一笑,如何聽不出這話外之意?
若有機會,吳明是一定會動殺機的!
連賣兒賣女都出來了,何來道家清凈,仙家圣地之說?
“家師有請,王爺可愿暫移尊步一見?”
玄清想到自家師尊說話時的語氣,也沒有把吳明當小輩看待。
吳明眉頭大皺,略一思量,便收起了黑玉云舟。
“啊呀,好久沒見姑姑了,靈兒也去!”
鶴靈兒突然叫道。
“小靈兒乖,師尊與王爺有事要談,你且在這里玩耍,很快王爺就會回來!”
玄清寵溺的攬著跑來的鶴靈兒安撫,也是在安吳明之心。
“好吧!”
鶴靈兒還想堅持,被吳明幾顆米髓丹收買,樂不可支的玩耍去了。
“王爺請!”
玄清這才帶著吳明,直奔仙宮后山禁地而去。
“本王臉上有花不成?”
還未到地頭,吳明突然道。
“咳!”
玄清清冷的臉頰微紅,轉瞬恢復平常,淡淡道,“王爺若再言語輕佻,無狀失禮,休怪貧道…”
“你待如何?”
吳明突然上前一步,幾乎緊貼著玄清,居高臨下逼問。
隨行的幾名女冠,眼睛都直了,何曾見過自家師尊如此小兒女的一面?
“你…”
玄清只覺陽剛男子氣息撲面而來,多年修持的道心都開始不穩,惶急之下,竟是一甩浮塵,只聽嘭的一聲,吳明便如蒼蠅被掃飛。
“癡兒!”
眼見吳明就要撞在巖壁上,一團云朵呼嘯而出,將之包裹住,云霧繚繞的山谷內,傳來一聲清麗低喝。
“師尊,弟子知錯!”
玄清趕忙跪倒在地。
其余女冠見狀,也是惶恐跪伏。
“咳咳!”
吳明咳出一口鮮血,面色蒼白的掃了眼胸前碎裂的靈衣和出現裂縫的護心鏡,心有余悸的看向玄清。
道姑撩撥不得啊,這娘們太狠了,隨手一擊,就將步人甲核心毀了個七七八八!
“前輩勿怪,是小子無狀,失禮在先!”
當然,讓女人頂罪就不是吳明了,強抑下胸口逆血,朗聲道。
“王爺乃人中龍鳳,游戲凡塵便可,何以要壞她道心呢?”
谷中人幽幽道。
“哎呀,前輩錯怪小子了!”
吳明夸張叫屈。
“哦,說來聽聽,若有理,本圣便不追究,若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算臨淵先生當面,本圣也要你好看!”
谷中人似有慍怒道。
云霧驟然極速翻涌,隱有雷霆閃動!
吳明目光微凝,原來是陸九淵的老相好,可也知道這是谷中人要跟他斗法,若真個輸了,即便是半圣,也是口含天憲,絕不容更改。
讓他好看,定然不會丑到哪兒去!
“對不住了,美道姑!”
一念及此,吳明看了眼玄清誘人背影,深吸口氣道,“前輩道晚輩游戲人間,倒還真聽的一句俗語,有道是,蒼蠅不叮無縫蛋!呵呵!”
“你…”
玄清霍然轉身,目中怒火難掩。
吳明雙手一攤做無辜狀。
沒辦法,一尊半圣逼迫,他也沒別的好法子。
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
“呵呵,王爺果真灑脫!”
谷中人輕笑,云霧激蕩,竟是轉瞬散逸大半,真有雨過天晴之象!
吳明輕出口氣,這茬算是揭過了!
雖然自比蒼蠅很跌份,可總比面對一尊半圣老怪的怒火,好一萬倍!
“玄清!”
谷中人聲音又是一冷。
“弟子在!”
“你道心不穩,雜念橫生,當是塵緣再起之兆,去苦風洞九層閉關吧!”
“弟子謹遵師命!”
“慢著!”
眼見玄清默默起身,吳明趕忙上前一步,朗聲道,“前輩勿怪,小子這段時間,受玄清仙姑服侍已經習慣了,這乍一換個人難免心浮氣躁,若是做出些出格之事,擾了仙宮清凈地就不好了!”
玄清目瞪口呆,已然氣的忘了憤怒!
眾女冠瑟瑟發抖!
無恥之尤,什么叫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