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四章 人王西來
悶雷般的氣爆轟鳴聲中，一道黑光如閃電劃過蒼穹，一閃的消失在云層中，山林中驚起無數走獸飛禽。
不知過了多久，一艘足有十數丈的黑色云舟降落在蒼茫山林中的湖面之上，其上光影閃動，竟是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直至消失不見。
“李老醒了！”
甲板上，吳明端坐桌旁，品著小酒，頭也不回道。
“您是…”
一名面色蒼白的老者踉蹌走出船艙，似有些渾渾噩噩，凝目遲疑道。
“我是誰不重要，你只要知道，鹿丙把命賣給了我，他女兒的命運，也由我一言而決！”
吳明淡淡道。
此老正是鹿丙家族僅存的一名忠仆，名曰李來壽，如吳福般，護著唯一的小主人。
只可惜，他不是吳福，那小主人也不是吳明，終落得如此下場。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李來福緩緩搖頭。
雖受過酷刑，即便被安魂丹救治過來，心智也遭受了極大摧殘，只是依舊秉持本心不變。
“看看吧，鹿丙的字跡，你應該認識！”
吳明將一疊卷宗放在桌上。
“這是少爺的字跡，我憑什么相信是他自愿交給你的？”
李來福顫巍巍翻閱卷宗，渾濁的雙目中淚光涌現。
其上記載的內容，多半是他告訴鹿丙的，而且里面還有他的詳細資料，包括鹿丙家族的，即便是他這忠仆也有許多不清楚。
看的出來，確實是鹿丙所述。
只是，鹿丙已死，而且是以最慘烈的方式，就死在他的面前！
“鹿丙是為維護我的身份，自愿以死明志，你若知道了，也會死！”
吳明答非所問道。
鹿丙從未告訴李來壽自己是怎么脫困的，僅僅是秘密聯系，通過這位老仆，遠遠的看過女兒幾面。
從天牢假死脫身，這份罪過，能把吳明直接從云端打入泥潭，其中擔了多少干系，鹿丙很清楚。
所以，當賀家人壓著李來壽追索而來時，毫不猶豫的選擇以死明志！
以其對吳明的了解，若不如此，知曉此事的人都會死，包括他的女兒，鹿丙不怪吳明如此做，換做是他也會如此，所以以死來杜絕此事發生！
“老朽想知道恩公身份！”
李來壽躬身叩拜，話中透出幾分相信。
“大宋吳王子明！”
吳明目中欣賞一閃而逝，將王印放在桌上。
這位老人，也已存了死志！
事實上，修為被廢，縱然有靈丹妙藥，也沒幾年好活了！
賀家的手段極其酷毒，點破其命竅，打碎其經脈，身體就成了篩子，再好的丹藥也會漏掉大部分藥效。
如今的李來壽，全靠吳明不計代價的丹藥和安魂丹支撐，那是數十萬靈石！
“得罪了！”
李來壽謹慎的將王印捧在手心，左看右看，仔細辨認。
作為先天強者，雖是仆役，但先跟了鹿丙，又伺候其女在太素仙宮多年，眼力還是有的。
確認了王印真假，李來壽嗚咽著跪倒在地，斷斷續續訴說著當年之事。
吳明默默聽著。
一如之前鹿丙所言，也有他走后發生的事情，比之鹿丙口述，李來壽說的更詳細，也讓吳明更了解當年慘事的始末。
“嘿，鹿丙啊鹿丙！”
聽完之后，吳明慨然長嘆。
現在可以確定，鹿丙當年得了百獸仙傳承，雖讓他一舉奠定了堪比天驕的底蘊，奈何一朝得志，不懂收斂鋒芒，不暗世事艱險，人心險惡，以至于出道之后，便被賀家盯上了。
之后的事情很簡單，以太素仙宮那位天之驕女為餌，布下重重陷阱，一步步誘其深入，最后人財兩空，落得黥面徒刑，發配億萬里，在暗無天日的天牢中困頓了近二十年！
不僅如此，連本是望族，也在一夜間被夷為平地，與頂級豪門的賀家相比，鹿家實在不值一提。
如這位李來壽，也是當年慘案的唯一活口，妻兒也盡皆殞命，所以恨極了賀家，一心服侍少主之女，期待有大仇得報的一天。
“起來吧，鹿丙的因果，本王擔了！”
吳明揮出一道真氣，將李來壽攙起，老人再次拜謝。
“王爺放心，老朽知道此事干系重大，待得見了小主人，稟明一切，定會讓王爺沒有后患！”
李來壽誠懇道。
“嗯！”
吳明微微頷首，不置可否。
就算李來壽不這么做，他也會出手減除一切不安因素，因為此事決不允許他感情用事。
而對此老而言，吳明擔下因果，就是承諾替他報仇，雖不能看著仇人死在眼前，也算是了無遺憾了！
“咦，來的倒是挺快！”
吳明給他倒了杯靈茶，穩定傷勢，突然眉頭一挑，看向船外。
“可是賀家賊子追上來了？”
李來壽緊張道。
“李老不用擔心，是兩個朋友，也是給賀家帶來災難之人！”
吳明微笑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隨手揮出一道流光，只見云舟上空光影流轉，落下兩道倩影。
“哎呀，這寶舟真不錯，怎么看著像是河州杜老鬼的黑玉云舟啊？”
其中一道嬌俏倩影，甫一落下，便東摸摸，西瞅瞅，大眼睛萌萌的眨啊眨，似乎恨不得將黑玉云舟裝兜里。
此女，正是殷婉清，另一人，自然是楚懷玉無疑！
李來壽揉了揉眼，似乎很不相信，兩個如花似玉的絕色美女，能給豪門賀家帶來災難。
“王爺好手段，竟然能從渠川綠林總條把子，堂堂大宗師手中，強奪其成名前賴以生存的寶舟！”
楚懷玉美眸中波光流轉，晴冷依舊，深深看了吳明一眼。
李來壽渾身一顫，目露駭然與驚喜，吳明越強，報仇的希望就越大。
“若是喜歡，送你了！”
吳明淡笑道。
“喂喂，我呢，我呢，憑什么不給我？”
殷婉清挺著驚人的高聳胸脯，不滿嚷嚷。
“給你？我還怕被人扣上勾結魔教的罪名！”
吳明斜睨了她一眼。
李來福差點跪了，這位可愛的如瓷娃娃般，扛著大板斧的美嬌娘，竟然是魔教中人？
“哼哼！”
殷婉清皺著瓊鼻，狠狠白了吳明一眼。
“吳兄何事相召？”
楚懷玉知道兩人八字不合，見面就吵，殷婉清又不是對手，趕緊轉移話題。
“此番來欽州，遇上點小麻煩，想請殷姑娘幫忙！”
吳明笑道。
“喂，不帶這樣使喚人的啊，上次本姑娘可救了你一命，找你來欽州辦的事，八字都還沒一撇，憑什么讓本姑娘幫你？”
殷婉清憤憤道。
“你可以不幫！”
“本姑娘就不幫！除非你求我！”
殷婉清高傲的揚起白天鵝般的脖頸，白皙下巴斜指吳明，氣勢突然一軟，緊張兮兮道，“你不會準備甩手不管吧？”
“聰明！”
吳明笑道。
“你怎么能這樣？食言而肥，算不算男人？”
殷婉清氣道。
“你沒聽說過，欠賬的都是大爺嗎？”
吳明傲然一笑，一攏折扇，指著酒杯道，“來，給爺倒酒！”
“你…”
“好了！”
楚懷玉揉了揉光潔眉心，強忍不適，努力維持冰山美女的傲嬌道，“有事好商量，吳兄盡管明說！”
“賀家有個小子，我很不喜歡，想請殷姑娘出手…”
吳明摸出一張卷宗道。
“你瘋了吧？讓我出手，知不知道會惹出多煩？”
殷婉清看也不看，尖叫著打斷。
“蠢！”
吳明毫不客氣的貶斥殷婉清，冷聲道，“堂堂圣君之女，手底下沒人？挑幾個你不喜歡的，或是監視你的，讓他們結交此人，屆時我自會尋機出手！”
“你是想讓賀家背上勾結魔教的帽子？”
楚懷玉聰明絕頂，一語道破。
“聰明，比某個胸大無腦的蠢丫頭強多了！”
吳明贊道。
“你…男人不都喜歡大的嗎？你喜不喜歡？”
殷婉清怒突然轉怒為喜，羞澀的耷拉著螓首，都快碰到胸脯了，青蔥般玉指纏著裙角，瞬間從女大王扭捏成了大家閨秀。
“呃！”
吳明揉了揉眉心，實在有些跟不上，這丫頭天馬行空般跳脫的思維了！
“吳兄如此坑害賀家，不僅僅是看某個人不順眼吧？”
楚懷玉大有深意的瞥了眼，已經激動不已的李來壽。
“其中雖另有因由，但與兩位所謀，并無干系！”
吳明明顯不愿深談。
“我幫你！”
殷婉清突然很爽利的答應，傲嬌道，“正好欽州有幾個聽調不聽宣的家伙，跟賀家有聯系，而且也會參與太素仙宮之事，只要他們同時出面，你就可以出手了！”
吳明滿意的點點頭。
外賊易除，家賊難防。
有殷婉清指點，吳明只要略施手段，就能將賀家勾結魔教之人的罪名扣實。
“有件事你要做好準備！”
楚懷玉捋了捋額前銀玉般的發絲，清冷道，“我哥要來了！”
吳明瞳孔驟然一縮，騰的起身，瞇著眼一字一頓道：“楚人王！”
也難怪他失態，因為楚人王乃上代天驕，是與王守明齊名的存在，一身藝業還在秦松之、程景玉等人之上。
因五色火蘭之事，吳明前后殺了數名圣殿使者，其中有幾人便是楚人王的馬仔。
此人現身，無論是不是沖他而來，變數倍增！
“同行的還有田火玄！”
楚懷玉又道。
“嘿！”
吳明嘴角一咧，大有深意道，“看來，誰都想啃一口肥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