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山城中,來往的行人無不在議論剛剛的玄圣顯靈,絲毫不知正主就在身邊。
因為龍衣的原因,眾人顯得頗為沉默,一路上沒有多話。
讓吳明意外的是,前往傳送大殿的過程中,經歷了一系列嚴密到令人發指的勘驗手續。
就算是趙書航這位大宋最尊貴的長皇子,也不例外,出示了一枚白金色令牌。
轉念一想,又覺得合乎情理。
符鏡天門,就如同前世的飛行航線,傳送大殿好比候機廳。
若隨隨便便,什么人都能進入,神州人族腹地,早就被善于變化的妖魔鬼怪攻陷了。
即便如此,進入大殿之后,仍舊能夠看到,一隊隊氣息凝重,隱現磅礴氣勢的衛隊,毫無間歇的來回巡邏,不時目光森然的掃向來往行人。
“這就是符鏡天門嗎?”
大殿中,吳明看到,不斷有人從一片片鏡子般的獨立拱門中走出,心中充滿了好奇。
經過專人指點后,眾人進入其中一座拱門,光亮閃耀的剎那,古行云率先而入。
光幕掃過全身,吳明只覺身上一沉,接著一輕,好似什么都沒有變化,但又有種說不出的玄奇感覺。
入眼間,縹緲虛幻若極光般的光影閃動,透著無盡空間的神秘,引人遐思,想要一探究竟,卻在不經意間迷失其中,無法自拔!
“空間…”
吳明眼現迷離,下意識的伸手觸摸,卻被一只溫厚的手掌攔住。
“明弟,這是空間流霞,不可碰觸,閉上眼睛,凝心靜神,可以避免被其吸引!”
趙書航溫和的聲音傳來,仿佛有無窮定力,將他從迷失的邊緣拉了回來。
“好厲害!”
吳明激靈靈一顫,投以感激的目光,接著閉上眼睛不敢再看,心底對這方世界的玄奇有了更進一步的認知。
這就是符鏡天門,用來連通皇城與各大府郡主城和邊鎮的傳送陣!
道家符文、陣法與墨家機關等等深奧大道的結晶!
哪怕在科技發達的前世,這東西也只是在理論中,僅僅是認為黑洞與此有關!
而將傳送陣安排在這里,除了有玄圣老祖鎮守,萬無一失之外,更因為皇城重地之側,不容隱患存在。
若在皇城設立,假如邊鎮被妖蠻占領,豈不是可以通輔經過天門,直入皇城?
所以,明面上,皇城沒有任何符鏡天門,至于暗地里,皇室是否建立過,就不得而知了!
不知過了多久,許是剎那,又或是很久,空間中完全喪失了時間感知,吳明只覺壓在身上的力量驀然散去,哪怕閉著眼睛都能感受到一道刺目白光!
突然間,身上一輕,止不住的向前快走一步,來到一處廣茂大殿。
“嘔…”
吳明只覺腦海里天旋地轉,肚腹中翻涌不休,前撲了幾步,干嘔著好懸沒把膽汁給吐出來,涕淚橫流!
“坐傳送陣首要屏息凝神,你第一次坐,修為又弱,心神不穩,不適應很正常。
記住,哪怕是先天強者,也不能探究天門中的空間力量!”
趙書航按著吳明背部,輸送了一道溫和的真氣,才讓他感覺好受許多。
桑甚微微頷首,表示認同。
“哼,先天之境,他這輩子是沒指望了!!”
古釩冷冷一曬。
似乎是覺得到了自家地盤,即便趙、桑兩人在側,也不怎么在乎了。
“好了,不要多說了,返回家族吧!”
古行云示意他不要節外生枝,來到大殿外,徑直取出云舟,載上眾人破空而去。
一如皇城重地不設傳送陣,古家要地,自然也不會犯下這種錯誤,這里只是古家族地的護城而已!
“兩位,此行祭奠,乃是私事,可否請殿下和桑金捕暫到古家喝杯茶,稍等些時日!”
剛出護城,古行云試探著要隔開兩人。
可惜的是,桑、趙二人擺明了要全場護衛吳明,半刻不離身,讓他無法,只得繼續上路。
讓吳明注意的是,古行云不止一次拿出一枚特殊的青玄色寶玉查看,其上不時閃動符文光影。
但面上又有顧忌似的,時而猶豫,時而掙扎,并未真正動用此玉。
“那是血脈寶玉,只要距離足夠近,便可以通過其內刻錄的特殊符陣,以血脈為引,傳遞消息。古家乃是大宋有數的千年世家,雄踞一方,底蘊深厚無比,立足還在大宋建立之前!”
聽著趙書航的介紹,吳明心中感慨萬千。
以姓立城,千年世家之強悍,可見一斑!
也聽出來,雖然比大宋久遠,卻未必比趙家久遠!
否則的話,也輪不到趙家來執掌大宋!
但心底也有一股豪情涌動,假以時日,他未必做不到,甚至能做的更好!
“不對,這不是去古玄城的方向!”
突然,桑甚面色微變。
身為巡捕房金捕,游歷大宋,雖然年紀輕,可卻堪稱活地圖。
古家封地來過數次,輕易便察覺不對勁!
“確實不是古玄城方向,古世叔可否解釋一下?”
趙書航沒有那么豐富的閱歷,但他學識淵博,多次觀摩大宋山河地理圖,記得是一清二楚。
青玉云舟的飛行速度雖然極快,但對于兩大青年高手而言,辨別方向不難,發現竟然是向著古家族地外有名的險地而去。
“古家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吳明心中警鐘大作。
“呵呵,兩位有所不知,我姑父、三姑的墳塋在百川山,那里已經有我古家之人等候多時,自然不用去古玄城!”
古行云神色淡然。
似乎到了古家地盤,已經不怎么在意桑、趙二人的意見了。
“這不符禮制吧?”
趙書航俊臉一沉,斜插入鬢的劍眉倒豎,目中宛若有兩道劍芒。
按照來時古行云所言,乃是去古家祭祖,而陸九川又是入贅古家,哪怕進不了祠堂,也沒有在山野之中建墓埋葬的道理!
“殿下莫怪,那百川山是我姑父坐化之地,三姑也是他老人家葬在那里!”
古行云心下一驚,面上不動聲色道。
“哼,人死為大,不入祖墳,是何道理?”
趙書航厲聲質問。
身為稷下學宮學子,當代儒家年輕魁首,對古禮的遵循幾乎刻到了骨子里。
莫說他,就連桑甚的臉色都冷凝了下來,一瞬不瞬的盯著古行云,大有不給個合理解釋,就要當場翻臉的架勢。
“呵呵,殿下有所不知,我姑父是贅婿,這百川山本來就是他和三姑的修養之地,常年在此居住,連三姑的靈位都從家族中帶了出來。
我們做后輩的總不能違背長輩遺命,讓老人家不得安息吧?當初,蕓妹也是來此地祭奠!”
古行云言辭誠懇道。
在其身后,古釩嘴角隱現一抹若有若無的嘲弄之色,不著痕跡的撇了眼吳明。
“哦!”
趙、桑二人互視一眼,收起了追根究底的架勢,至于心里如何想,就不得而知了。
“看來,這趟所謂的‘祭祖’真是大有深意啊!”
殊不知,吳明已經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面上一副不敢多言,任憑擺布的怯懦樣子,讓古氏叔侄很滿意。
又飛行了三個多時辰,眼見太陽西下,不知越過了多少山川河流,竟是一副要往山脈深處而去的樣子。
原本就起了疑心的桑、趙二人,此時眉頭皺的更深了。
幽居深山老林可以說的通,可沒道理把墳冢都建在這兒啊!
“行云,你可算回來了,那小子帶回來了嗎?趕緊打開洞府,這鬼地方我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當青玉云舟直入巍峨高山中一座隱秘峽谷,還未降落,便傳來一道洪亮的欣喜喊聲,震的吳明耳朵嗡鳴,警惕心大作。
“聲若洪鐘,隔著這么遠,能這么稱呼古行云,應該是先天強者!擺出這么大陣仗,不妙啊!”
吳明琢磨著那句話,還有一路上古行云和古釩的一言一行,心下微沉,不由自主的看向桑、趙二人。
“放心,一切有我和桑師兄!”
趙書航似乎察覺到他的擔憂,溫和的聲音中透著令人心安的自信。
桑甚冷著臉一言不發,只是目中隱現寒芒,身上的氣息越發沉凝,宛若暴風雨來臨前的沉寂!
“咳咳,五哥慎言!”
古行云干咳一聲,駕馭著青玉云舟降下云頭。
入眼的是一座不大的亭臺樓閣,周遭樹木亂石坍塌,滿地狼藉,還立著十幾道人影矗立,似乎已經等候多時。
而且,一副在這里曾經大打出手的樣子!
為首兩老一中年,身上散發著淡淡威嚴的氣息,十幾個少年男女,神情略顯激動的望著云舟。
“哈哈,什么慎言不慎言,在自家地盤,行云你也太小心了,這小子就是那廢物吧?咦,這兩個年輕人是誰,有些面熟啊!”
中年大漢肆意大笑,銅鈴大眼掃過,停在了桑、趙二人身上,吳明被完全忽略,太弱了!
因為兩人竟然給他一種危險的感覺,但面相又太年輕。
“呵呵,我道誰有這等氣質,原來是學宮山海書生和法家鐵面金捕駕臨,稀客稀客!”
其中一名鶴發童顏的老者笑吟吟迎上來,竟是有平輩相交的意思。
另一名容貌相似的老者,有些不悅的看了古行云一眼。
對此,后者只能報以苦笑。
一路上,桑、趙二人盯的緊,對吳明更是寸步不離,催的實在太緊,不得不一路趕來,不敢多做停留。
如此,才有了現在的尷尬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