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分離之苦
六叔本來就已經夠生氣的了，被江行止這么一弄，差點想要打人，但是他剛剛已經試過了，別說打了，就剛有那么個心思，也是被人攔下的。
于是，六叔就更加憤怒了。
可除了憤怒，他什么都做不了。
桑梔瞪了眼搗亂的江行止，她在說正事兒呢，他去跟著搗亂，能不能行了？
江行止對著她眨了下眼睛，“娘子，你繼續說。”
桑梔白了他一眼，之前怎么沒發現他這么不正經呢，她恢復了聊正事兒該有的神情，“六叔，前面的這些，我說的對不對？”
六叔動了動嘴唇，剛要開口，桑梔就擺了擺手，“您還是別說出口了，不管對不對的，您就默默的在心里想著好了，不過盡量別有什么表情，不然我可是能夠從你的表情來判斷我是否說的對了。”
六叔冷哼一聲，“一派胡言。”
“既然是胡言，您又何必這么生氣呢？”桑梔微微一笑，“我您別生氣，反正都不是真的，那就讓我繼續胡言亂語下去吧。”
“您喜歡葉小姐，可是她對您視而不見，所以您因愛生恨，打算拆散了他們，所以你就假冒那個男人的字跡，約她在竹慶書屋見面，葉小姐被關在家里，思郎心切，因為信是她十分信任的你拿回來的，她絲毫不懷疑。”
六叔不可思議的看著桑梔，內心里的震驚一浪高過一浪。
桑梔雖然是在編故事，卻不是毫無根據的在編故事，當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說對，不過看六叔的神色，她想，她說的可能八九不離十吧。
于是，她就趁熱打鐵，繼續說道：“葉小姐想要跟男人私奔，一家三口團團圓圓，可是她滿懷欣喜的去赴約的時候，男人根本就沒有出現，于是她傷心欲絕，恨透了男人。”
“不是你說的那樣的。”六叔蒼白的辯駁著。
桑梔恍若未聞，繼續說道：“我猜，經你手的應該不是只有那一封信，應該還有很多很多封，葉小姐寫給男人的，可是，你出于私心，都沒有交到男人的手里，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那些信，因為是葉小姐親手所寫，你是舍不得扔掉和毀壞的，應該就在你家里某處重要的地方藏著，六叔，您說我說的對不對呢？”
六叔驚恐的看著桑梔，加上她今天的妝容，再次讓他有些恍惚了。
他怔怔的看著桑梔，仿佛透過她的臉在跟另個一人對話似的，眼神空洞了許多，“你…你都知道了？”
桑梔看著這樣的六叔，直覺告訴她，他并沒有在跟自己說話。
事實上也是如此。
“是，我都知道了，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不敢他跟誰說話，這樣的回答，總是沒錯的。
六叔抬起手，似乎想要去摸桑梔的臉，江行止立刻起身，他想當著自己的面對自己的媳婦動手動腳，當他是死的不成？
桑梔擺擺手，讓他稍安勿躁，不要打擾這會兒的六叔。
然而，六叔的手也只是懸在那里，并沒有真的去碰桑梔的臉，仿佛這樣做會褻瀆了他的女神似的。
“不…不是那樣的，你真的這么看我嗎？”
“我如何看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沒有這么做，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想瞞著我嗎？”
六叔嘆息了一聲，但此時小伙計清點完了庫存，怕六叔說他磨蹭，偷懶，所以一路小跑著來稟報，結果就讓六叔的意識清醒了。
六叔看著面前的桑梔，對著小伙計擺了擺手，“你先下去吧。”
事已至此，他想，有些事兒，終究是不能瞞下去了。
“你到底是誰，你又想做什么，我告訴你，就算你知道了小姐當年的事兒，可是我不允許你有損小姐的清譽，我不許，就算拼了這條老命，我也不會讓你得逞的，你想要葉家是嗎？”六叔一口氣問道，然后不停的喘息著，看那樣子，似乎是憤怒到了極點。
桑梔搖搖頭，“您覺得我是誰呢？”
六叔盯著那似曾相識的眉眼，終于說出了心里大膽的猜測，“你…你是那個孩子？”
隨后，他又自我否定了，“不，不可能的，那個孩子已經死了，你是那個男人派來的，對不對？”
“哦對了，你因愛成恨，還慫恿當年的葉老爺溺死那個孩子，六叔，你的罪過里面又加了一樁，是不是？”
“我沒有！”六叔否定道，聲音有點大，臉色都跟著紅了，“是老爺覺得那個孩子留不得，所以才要弄死她的，她本來就不應該存在，她不應該生下來，要不是因為她，小姐也不會死，她的存在，只會成為小姐的黑點。”
桑梔皺眉，“那也是一條生命，是你最愛的女人，拼盡全力想要呵護的生命，你又怎么忍心讓她去死呢？你還敢說你是對葉小姐有愛，在我看來，你只是想要占有。”
“我沒有！”
“雖然我覺得愛她就要放手看著她幸福，簡直是屁話，可是愛一個人，不計任何手段的想要得到她，也是很齷齪的，拆散有情人，就更是卑鄙可恥。”
“不，你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個男人…那個男人是有家室的。”六叔大聲的喊道：“你懂什么，那個男人有妻子，有兒子，不然，我也不會那么攔著小姐的，可是小姐執迷不悟，我…我這才想出了那樣的辦法，誰知道…誰知道小姐會因此喪命…”
說著，六叔就給了自己一個巴掌，“我沒想過會害死她的，我怎么舍得她死呢。”
隨后，他像是在呢喃似的，“我該死，小姐是因為我而死。”
又是一個清脆響亮的巴掌打在臉上，桑梔沒有阻攔，在她看來，六叔的愛沒錯，但是他為了所謂的愛做出了那么多可恥的事兒，就是他的錯了。
這樣的人，看似可憐，卻一點都不值得同情。
沒人說他一定要默默守護，他可以去追求自己的所愛，但至少要光明磊落，這種背地里用齷齪的伎倆的男人，也不是什么好男人。
就算他把這份愛包裝的再怎么冠冕堂皇，也更改不了他是卑鄙小人的事實。
所以，桑梔對于他的自責和懺悔，并沒有動惻隱之心。
六叔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就看著他一個人在那里面發呆。
桑梔跟江行止則默默的看著他，直到他回神，楞楞的看著桑梔，一臉的難以置信，“你真的是那個孩子？”
桑梔點頭，“你沒想到吧？你口中所謂的錯誤，根本就沒有死，現在我就站在你面前，你是不是還想要殺我一次？”
“不，我知道我根本就殺不了你。”六叔看了一眼江行止，“你回來是找我復仇的？”
“這么說，你只是知道對我有虧欠了？”桑梔問道。
六叔冷笑一聲，“呵呵，你想要什么？葉家？如果是你想要，我可以給你，畢竟你看著比葉城靠譜多了。”
“我不要葉家，但是你也休想得到葉家，你打著所謂的守護葉家的旗號，實際上還是因為你心有不甘，你自負的覺得你才智過人，當年我母親沒有青睞于你，是因為你下人的身份，難道不是嗎？”
“別的不說，你還真的繼承了點你母親的聰明，只可惜，你母親比你好看多了。”
他這么說，桑梔還好，可是江行止卻不樂意了，明明自己的小娘子，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怎么到了老家伙這兒就這么被嫌棄了呢。
不過正事兒要緊，江行止并不想打斷桑梔的計劃。
“我母親自然是樣樣都好的。”
六叔目光中再次充滿了溫柔，他肯定是又想起了葉蕓嵐來，男人只有在想到跟心愛的女人有關的事兒的時候，才會出現這種神情。
“你知道又怎樣？本來我還挺擔心你知道這么多的，可是如今知道你是那個孩子，我也就放心了。”
桑梔不解的看著他，隨后他解釋道：“你要是別人的話，小姐的丑事兒就遮掩不住了，可是你是那個孩子，我相信，你肯定不會愿意自己母親的事兒被人知道，只要小姐的清譽沒有被損壞，別的，都不重要，我一生的執念也盡在于此，其余的，沒什么可怕的。”
“我自然不會讓我母親蒙羞，可是咱們的賬是不是也該算一算了。”
“隨你吧。”六叔淡淡的一笑，“既然你是那個孩子，我想你來找我攤牌，應該還有一個目的。”
“所以呢？”桑梔道。
“那個男人毀了小姐，你又是那個男人的骨肉，你們合該受此分離之苦，有生之年，不能團圓，你想要知道你父親是誰，我是不會告訴你的。”六叔哈哈大笑著說道。
“你…”
“丫頭，既然什么都被你知道了，那你愛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只要不連累到你母親的名聲，隨便你折騰，只是那個男人，你這輩子也別想見到，不過，或許他已經死了，他早死了呢。”
其他的桑梔都想到了，可是只有這一條，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你真的不打算說了？”桑梔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