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人?”葉城在來之前也想過到底用什么方法請這位李夫人出山,金錢還是什么,可是他沒想到,她的要求居然是這個。
“尋什么樣的人?”葉城打量著桑梔,如果是家中要緊的人失蹤了,她應該不是這般淡然的,可是不要緊的人的話,又何必大老遠的過來跑這么一趟,如今剛過了年,正是走親串友的時候,他們卻在這個時候出來。
江行止用眼神安撫著桑梔,示意她不要驚慌,他心里有數,桑梔接收到了他的眼神后,也就緩和了下來,“是家中老一輩的一位朋友,聽說是在棉城,可是來了,卻又沒見到人。”
“老一輩的朋友還大老遠的來尋,李夫人果然是有情有義啊。”葉城如此說著,可是那眼神卻流露著別的意思。
桑梔知道,這么說,他不信,可是自己也找不到更好的說辭了,他愛信不信去吧,反正那個董婆子對于她來說,也沒有什么要緊的。
江行止想要帶自己尋根溯源,本就是好意,可是她若是真的要尋根溯源的話,只怕是要穿越回現代了。
“那夫人可有其畫像?”
“沒有,我也不曾見過她。”桑梔道。
出來的時候,桑梔不是沒想過這一點,可是過去了這么久,人的容貌變化很大的,何況古代的畫像…桑梔只能微微一笑了。
葉城深吸一口氣,隨后搖著頭,“這就不好辦了,沒有畫像的話就不好尋人了。”
江行止笑了笑,“雖然沒有畫像,但是這人卻并不是很難尋。”
“哦?那可有什么特征,李公子說明一下。”
江行止笑著道,眉眼中的促狹讓人看的不那么清楚,“這位婆婆姓董,她的兒子先前賭博欠了不少錢,之后人去屋空,當然這點兒小事兒不會鬧到葉公子眼前,但是以葉公子的人脈若是去賭坊或者下面幫忙打探一下的話…”
“懂了,李公子這么說我就明白了。”葉城笑著點頭,“我這就去下面問問,一旦有了消息,我就通知你們,只是到時候…”
“李夫人,葉家這一次真的需要你幫忙,日后我們葉家定會效犬馬之勞。”
桑梔看了眼江行止,他的意思大概也就是這樣吧,沒辦法,她也只好點頭。
葉城就像是得了個定心丸一般,笑呵呵的走了。
等到屋子里只有桑梔和江行止的時候,桑梔才問出心中的疑惑,“不是說好不幫忙的嗎?這灘渾水不能輕易的趟,以免暴露我們的身份,還有,我總覺得那個何老板有些古怪。”
“你也覺得他古怪了?”
桑梔眼前一亮,驚詫的道:“這么說,你也覺得他…”
江行止沒有說話,卻輕輕的點了點頭,二人默契的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再等等,是人是鬼,總會露出真面目的。”桑梔像是自言自語的呢喃著,她依偎在江行止的懷里,感覺到無比的安心。
葉城還是個動作很快的人,當然也可以理解為,他是迫切的想要桑梔幫他的忙。
他中午從客棧離開的,傍晚的時候就親自送來了消息,但凡跟桑梔和江行止有關的事兒,他都是親力親為的,這一點也讓桑梔看出了他的誠心來。
只是聯手對付那個六叔的話,勢必會暴露自己的身份,何況她總覺得背后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她,就等著她做錯事呢。
葉城來的時候帶著小喘,許是來的有些著急,看到桑梔,激動的喘息了一會兒才說出話來。
“李…李夫人…人…人找到了。”
桑梔欣喜的回頭看了眼江行止,江行止對著她微微一笑,她才回過頭來,看著葉城,“人在何處?”
“額…人是找到了,不過…不過…”葉城喘了好半天,才能夠正常的言語,“不是找到了,是有消息了。”
桑梔的臉上的光彩肉眼可見的消失了一半,葉城的臉色也瞬間難看了點兒,“不過您別著急,如今落腳的地方已經找到了,我已經派人去接了,不過…”
隨著葉城的面色凝重,桑梔的神情也是一頓,“不過什么?”
她真是恨死了葉城說話大喘氣的這個毛病,快把人急死了。
“不過,李夫人,我冒昧的問您一句。”
這會兒葉城說話已經很順暢了,沒有了喘息的聲音。
見桑梔沒有抗拒,葉城才問出口,“本來您說她是您家中老一輩的朋友,我為了幫您找到她,也就多方打探她的消息,竟然想不到她年輕的時候還去過京城呢。”
“所以呢?”
“去過京城不是啥大事,不過她去京城的原因卻有那么一點不好說了。”
直覺告訴桑梔,這個原因很重要,她一定要知道。
“說吧,這里沒什么外人,有什么盡管說就是了。”
如果他真的不想說的話,也不會告訴自己了。
“也對,我派去的人得來的消息是,董婆子年輕的時候竟然在我們葉家做過婆子,后面不知道為什么就走了,后來聽說是去了京城。”
“在你們葉家?”
“是啊,我問了家里的老人,聽說她是伺候我小姑母的人葉蕓嵐的婆子,我記事兒晚,竟然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兒呢。”
“她在你們葉家做過工?后面又走了?”桑梔看了眼江行止,事情怎么這么亂呢。
“對啊,要不是有你這么一茬,我也不記得了,我們葉家下人很多,我哪里記得那么清楚啊,何況后面小姑母生了一場大病就去了,伺候她的下人,也都賣了。”
“為什么要賣掉?主子死了,伺候別人,或者做別的事情也可以啊,如果都是得用的人,為什么要賣呢?”
葉城搖搖頭,“那時我也不過五六歲而已,哪里曉得那么多,印象里我的姑母很愛笑,笑起來還有兩個梨渦,就跟你一樣,我小時候也經常跟她玩,可是后來,我娘就跟我說,小姑母生病了,要在屋子里面好好的養著,便再也不讓我去她的院子了。”
葉城那句“笑起來還有兩個梨渦,就跟你一樣”,引得江行止偏頭看了眼桑梔,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的心中乍現了。
桑梔不是蠢笨之人,雖然她也覺得這件事有些荒唐,但是她讀懂了江行止的的意思。
搖頭,她不停的搖頭,甚至還伴著一絲難以置信的笑容,“怎么可能?”
葉城不知道二人在無聲的交流著什么,“對啊,我當時也覺得怎么可能呢?可憐我自從知道小姑姑生病后,就再也沒能看她一眼,可惜了,連我爹都說,我那小姑姑雖然是女兒身,可是釀酒的本事比我爹還要厲害,而且我聽說她還是千杯不醉呢,可惜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樣的病,就叫她一命嗚呼了。”
葉城忍不住的感嘆,“唉…如果我小姑姑還在的話就好了,我現在也就不用這么為難了,她肯定會幫我把持葉家的。”
“她…”桑梔想問什么,可是話剛到了喉嚨里就問不出口了。
“她怎么了?”葉城問道。
桑梔搖搖頭,她心中有些亂,這只是她跟江行止的猜測罷了。
“董婆子什么時候能來?”江行止打斷了葉城的話。
“額…我已經派人去接了,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就到了,她是逃難去了外地了,隱姓埋名,不過她過的也不好…”
之后葉城又說了什么,桑梔已經聽不下去了,她滿腦子都是她跟葉家這位小姑奶奶莫名相似的地方。
一樣的梨渦淺笑,一樣的千杯不醉體質。
中間還夾雜了個董婆婆,以及葉家小姑奶奶莫名的被禁足,莫名的死亡…
等到桑梔回過神來的時候,身邊只剩下了江行止一個人了。
“葉城呢?”
“走了好半天了。”
桑梔微微點頭,喝了口茶水壓壓驚,“不可能,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呢?”江行止笑著拉她坐了下來,握著她微涼的小手,不斷地將自己的溫度傳遞給她,“一切都已經說明了,只是保險起見,現在還差那個董婆婆的證言,桑梔,莫慌,一切有我呢。”
桑梔搖頭又點頭,她不知道自己想要表達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此時該說什么,經歷了蘇王府的事兒,桑梔覺得不是鐵證如山,她都不敢去冒險猜測了。
她的一切焦慮都被江行止看在眼里。
輕聲的安撫著她躁動的心,江行止的聲音就是有這樣的魔力,“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你是誰你從來不在乎,你只是不想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所以,這一次我們不去猜測,也不去假設,就等那個董婆婆來,讓她說出你的身份,如何?”
“嗯。”明明已經點頭了,可是桑梔還是覺得難以相信,“江行止,你說,葉家的小姑奶奶是大家閨秀,還沒有出閣的話,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兒來的。”
江行止笑了笑,“那我們呢?”
“我們?”
“對,我們?”江行止挑了挑眉頭,“如我們一樣,陰差陽錯?或者是家中不允許,又或許是遭人強迫?”
“…”桑梔竟然無言以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