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乞討者
把桌上沒怎么吃的菜全部裝進食盒之中，他提著和林紫芙一起出了客棧。
走在街上，林紫芙不時的揉著肚子，實在是有些撐了：“有幾個菜味道還是挺好的，有幾個菜就不行了，明早我們出去找吃的吧，我覺得街邊小攤有些吃食很好吃的。”不由想起了縣城的餛燉。
也不知道瑛姑有沒有回村子，她有些擔心的想到。
夜大夫笑笑道：“永寧府這邊有些出名的菜肴不是每個人都吃得慣的，比如我們方才吃的那些，有些才來永寧府的人就吃不慣，但對于長期生活在永寧府的人來說，那菜肴就是美味。”
林紫芙也覺得這是口味的問題。
很快就到了街角，都不用找就看到了乞討的一老一小。
老人身上穿著滿是補丁的衣裳，一旁坐在地上的是一位看起來七八歲的男孩。
林紫芙瞧著孩子身上那破爛的衣裳，還有那黑黑的臉蛋就一陣心疼，從夜大夫手中接過食盒，蹲在了兩人面前。
而老人和孩子很警惕的看著林紫芙，只是那孩子的眼睛卻不時的看向食盒。
林紫芙溫和一笑道：“不用怕，我們是住在不遠處客棧的，你們還沒吃飯吧，給你們送吃食過來。”說著就把食盒里面的飯菜端了出來。
男孩舔著嘴唇，雙眼看著菜肴卻不敢動。
而老人那渾濁的雙眼也多了一絲神采。
“姑娘…這個真的是送給我們吃的？”他有些不敢相信，畢竟這菜肴看起來就很好吃。
林紫芙把所有的菜都一股腦的端了出來，放在老人和孩子面前道：“全是送給你們吃的，碗筷你們就留著。”
說著她便站起來，卻見老人小心翼翼的把其中兩碗菜肴放在了身后，小聲叮囑孩子道：“這個給你爹和奶奶留著。”
孩子很懂事拿著饅頭，夾了一點菜吃起來，吃得很認真很美味。
林紫芙最見不得這樣的場面，雖然知道在這個時代，因為吃不起飯餓死的人很多，因為看不起病死去的人很多，沒遇到也就罷了，現在遇到了太受觸動。
想了想把手中的食盒留下道：“食盒你們留著吧。”
老人和孩子連聲感謝。
老人老淚縱橫道：“已經很久沒有遇到姑娘這樣的好人了。”
林紫芙心里酸酸的，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最終嘆息道：“你方才說孩子有奶奶和爹爹，他們怎么沒出來？”
她想，老人和孩子都在乞討，那么孩子的奶奶和爹爹呢？怎么沒見人。
單獨就老人和孩子乞討她還能想得明白，畢竟一老一小不好找事情做，但孩子的爹應該身體和健壯吧，難道也沒找事情做？
老人眼神一暗道：“實不相瞞，我和孫子出來乞討也是迫不得已，我們家住城西，有一處很小的院子，雖然破爛但也算有棲身之所，但兩年前我兒子和老伴相繼生病，因為沒錢治病只能臥病在床，我這么大年紀也沒有人找我做事，孩子有這么小，無奈只能出來乞討，不管乞討多少都是一家四口吃，我那兒媳婦因為忍受不了家里的貧窮，已經跑了，說起來也是家門不幸。”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林紫芙是深刻的感受到了。
看了看天色，覺得時間還早，回頭看著夜大夫道：“要不我們走一趟？”
她想，遇到了就幫一下，也算是緣分吧。
夜大夫一切都是隨林紫芙的，他也經常遇到這種事，能幫忙的也會主動幫忙，主要還是想問心無愧。
老人有些懵懂的看著林紫芙和夜大夫，不理解兩人說話的意思。
林紫芙轉身拍了拍孩子的腦袋道：“我們兩人是大夫，要是可以的話你可以帶我們回去，說不定我們能治你兒子和老板的病呢。”
老人很震驚，要說夜大夫是大夫他還沒什么震驚的，畢竟永寧府也有年輕的大夫，但林紫芙居然是大夫！這完全不可思議啊。
“冒昧問句，姑娘也是大夫？”
他總覺得接受不了。
林紫芙已經習慣了各種震驚，笑了笑解釋道：“我的確是大夫，這個如假包換居然對不是假的，你現在帶我們回去嗎？”
老人趕緊點頭，今天是真的遇到了好人啊。
把所有的菜都放進食盒，牽著孩子起來，連勝感激道：“謝謝姑娘和公子。”
林紫芙和夜大夫跟在老者身后，七拐八拐的往城西方向走去。
一往城西走，明顯的感覺到兩旁的房屋變得瓶破舊起來，特別是跟著老者走進一條昏暗狹窄的小巷，更是能感受到這邊的不同，似乎與整個永寧府都格格不入。
老者不時的回頭叮囑林紫芙和夜大夫小心。
很快老者在一處破爛的小院門口停下，之所以說破爛，是因為院子的院墻都是用各種東西修補好的，有缺口的地方能看到木棒，也能看到破布。
“我們家窮，姑娘和公子還請不要嫌棄。”
老人還是第一次帶人回家。
林紫芙搖搖頭安慰道：“不嫌棄，先帶我們去看病人吧。”
老人先進屋，接著摸索了好一會才拿著很短一截點燃的蠟燭走出來。
孩子抬起頭道：“姐姐慢點走。”
家里東西比較多也比較亂，老人帶著林紫芙進了里屋，不大的屋子里面擺放著兩張床，一張上面躺著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婦人，一張床上躺著一位消瘦，雙眼無神的男子。
林紫芙瞧著這樣的場景更是心酸。
夜大夫這個時候開了口：“你給老人瞧病吧，我給這位大哥瞧病。”
林紫芙借著昏暗的燭光走到了老人的面前，接著開始號脈。
很快她和夜大夫都號脈完了。
林紫芙又問了幾個問題后，算是診斷出來了，老婦人是因為積勞成疾，加上年事已高，之前染了傷寒沒有去抓藥回來喝，就這樣拖著，一直拖到病重，而且家里沒什么補身體的東西，飽一頓餓一頓的，身上越來越沒力氣，咳嗽也比較厲害。
想要治好還是可以的，就是會費神。
站了起來對著老人道：“明日一早你和孩子兩人來遇到你們街上的那家如意客棧，我今晚回去把藥方開好，你們可以等到藥鋪開門后來，到時候我把藥草撿好放在客棧掌柜那里，你們直接取了回來煎藥就是。”
老人不安起來，很不好意思道：“我們沒銀子。”
林紫芙把腰上的錢袋取下來，從里面取出二十文錢遞給了老人道：“收下吧，遇到了就是緣分，撿藥的銀子，和今晚瞧病都不需要你們出錢，我知道你們困難，這二十文錢不多，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只要一家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過苦一點也沒關系。”
一直躺在床上面無表情，頹廢的男子聽到林紫芙這話，有些愧疚的流著淚。
夜大夫低頭看了一眼道：“好好喝藥，等到病好了就可以出去賺錢養家了，男子漢大丈夫不要被眼前的一點小困難給難住了，只要還活著就有翻身的希望，努力就好。”
男子很感激：“謝謝這位公子和這位小姐，你們就是我們家的恩人啊。”
他本來一直躺著等死的，卻沒想到遇到好人了。
夜大夫心也軟，拿了幾十文錢出來遞給老人：“這是我的心意，等到病養好了就對了，記住明日來客棧拿藥，我會把最近一個月的藥都給你們抓好。”
他想，林紫芙做什么他也跟著做什么就好，只要林紫芙開心一切都夠了。
林紫芙很欣慰的給了夜大夫一個眼神，還算懂她的心思嘛。
其實遇到這種事能幫就幫，這個時代的人比現代的人純粹很多，不到萬不得已，家里過不下去是不會上街乞討的。
比如遇到的這位老人，要是家里日子過得下去，哪怕是苦一點也不會上街去乞討，受人白眼和侮辱。
老人拉著孩子跪了下來，躺在床上的男子也想撐起來，卻被夜大夫阻止了。
四人說著感激的話，林紫芙趕緊扶起老人和孩子道：“遇到了就是緣分，只要你們一家以后好好的就夠了。”
說完就和夜大夫離開，老人讓孩子點著蠟燭送兩人出巷子。
夜大夫不由想起了當初遇到當歸的時候，當歸當時比這個孩子大很多，也是一個人在街上乞討，他瞧著當歸機靈就帶在了身邊。
不經意的回頭，卻見孩子欲言又止的模樣，忍不住停下來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有些膽怯道：“虎子，我爹叫我虎子。”
夜大夫盯著虎子的眼睛問道：“你想不想去藥堂做事？”
虎子有些驚訝看著夜大夫，接著反應過來連連點頭：“愿意，愿意，不需要工錢只要給口飯吃就夠了。”他想，他不用在家吃飯，爺爺乞討也輕松一些吧，不用天黑了還守在外面，就為了能多乞討一兩文錢罵一個饅頭，一家人分著吃。
夜大夫想了想道：“你回去問問你爺爺愿不愿意你出來做事，愿意的話明日來到客棧讓店小二叫我們下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