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樣想著,長吸了一口氣,那陣疲倦頭暈的感覺越發濃烈。
到得最后,腦中忽然傳來疼痛,好像是有一根針狠狠扎入,又好像是里面有什么東西在翻滾涌動。
她慘叫出聲,捂住頭,摔倒在了地上。
聽到屋子里面的動靜,守在門外的文星立刻踹門而入。
她一入屋中,便看到倒在地上,捂著頭蜷縮著的景寧,頓時大驚失色,跑上去將景寧扶了起來:“小姐,你這是怎么了?”
景寧臉色蒼白,眸中尚帶著方才疼痛時分的驚慌。
直到那股疼痛漸漸的淡下去,全身好像回復了正常的時候,她這才壓下心中的驚慌,沉沉的道:“我沒事。”
“可是小姐你的臉色不怎么好,要不要找個大夫?”
大夫?
景寧唇角慢慢扯起一抹冷笑。
“不必了,我只是方才不小心摔了一跤,動靜大了些,身上也沒有受傷,你下去吧,我有些累了,想要上床休息一會。”
摔了跤?
文星顯然有些不相信,但是瞧著景寧冷淡的臉色,便知曉了對方并不愿意提起這件事情。
她只能將景寧扶到床上,做完一切后,慢慢的退了出去。
關上房門,她的眼神依舊有些驚疑和擔憂。
方才的叫聲,真的只是因為摔了一跤?可若是這樣,聲音又為什么會是那么的凄厲,就好像在經受著撕心裂肺的痛苦一樣。
聽著關門聲響起,躺在床上的景寧這才睜開眼睛。
她緩緩自床上坐起,捂著胸口,神色慘白而冷漠冰涼。
直到現在,她才徹底相信,前段日子遇見的那個江湖游醫說的是真的,自己的頭暈不是因為心事太多,不是因為沒有休息好,而是因為有人下了毒!
否則,她從來沒有頭痛的毛病,怎么這一回,卻這么嚴重的頭痛呢?
她靠在床頭,心頭有些懊惱。
離去前那位江湖游醫曾經說過,三日后去找他,他會告訴她解毒的方法。
可惜當時她出門的時候,橫貫于水上的拱橋卻忽然塌掉,導致她錯過了對方坐診的時間......
等等!
三日后!
她楞了一下,隨后忽然翻身下床,快速的穿好鞋子,整理好儀容。
門外的文星尚在沉思方才景寧的那一聲慘叫究竟是怎么回事,下一刻,便看到關閉著的房門緩緩打開,一身水紅色的女子自屋中走出。
景寧的臉色仍然帶著蒼白,尤其是在紅色的顏色的襯托下,更加顯得她膚色如紙,虛弱破敗。
然而,她的眉目卻冷凝鋒利如刀,精致艷麗的五官,完美的將那股脆弱的感覺壓下去,反而生出一股冷冽的艷色來。
然而,這種感覺只是一瞬。
下一瞬,文星在看的時候,那副冷冽艷麗的場景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唇角帶著淡淡微笑,臉色蒼白,卻更顯得柔弱的少女。
“文星,陪我出去一趟吧?”
景寧的話,將她從那一瞬間的驚詫中扯回現實,她立刻反應過來,隨后皺起眉頭,臉上有些不贊同。
“可是小姐,看你的臉色就知道,小姐你現在身子正......哎,小姐,你聽我說完......不是,你等等奴婢啊!”
文星準備的長篇大論并沒有派上用場。
因為在她剛剛開頭的時候,景寧就已經越過了她,朝著府外走去。
文星跺了跺腳,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大小姐果然和姐姐說的一樣,為人做事我行我素,壓根就不聽勸。
她沒辦法,只好一邊喊叫著,一邊追趕上去。
景寧直接跳上馬車,將手伸給文星。
文星一愣。
直到景寧有些著急的開口:“快上來,否則就要趕不上了。”她這才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搭在景寧的手上,被景寧拉上了馬車。
車輪滾動著,在景寧的吩咐下,馬車以比平時快了一倍的速度朝著鬧市行去。
文星座在顛簸的馬車里,側過頭去看旁邊的景寧的臉色。
景寧的臉上依然是淡淡的,但是眼神中似乎有些焦急,時不時的掀起轎簾朝外張望,似乎是想要看清楚如今到了哪里。
直到馬車繞過一個拐角,自一座酒樓旁經過的時候。
景寧的目光突然凝了凝。
她看到了酒樓二樓上的一個身影。
少年站在酒樓上,玄色的衣衫深黑如墨,襯得他身形挺拔頎長,斜飛入鬢的眉,高挺的鼻梁,長眉下一雙狹長的眼眸自上往下看,恰好同掀開轎簾的景寧對上。
蕭凜的眼眸,是京城中人人推崇的桃花眸。
眼眸如桃花,瀲滟多情,據說這樣的一雙眸子,可以勾魂奪魄。
然而這雙眸子鑲嵌在蕭凜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美人之感,他斜長的劍眉沖淡了臉型的柔,而身上冷冽的氣質,又掩蓋去了他瀲滟的桃花眼。
景寧過去曾經畏懼這個人如同蛇蝎,然而此刻,她坐在轎子中,掀開轎簾朝上望的時候,忽然就在心中想到——
其實蕭凜,若是眼神不那般嚇人的話,本是不比京城中的那些公子差的。
反應過來自己在想什么,景寧目光一沉,快速的將轎簾放下,遮蓋住了蕭凜望過來的目光。
很快,就到了景寧上一次遇見那個江湖游醫的地方。
不等車夫停下馬車,她便快速的跳下馬車,提起裙擺,沒有避諱周圍涌動的人群,徑自朝著街道上人流匯聚最多的地方奔去。
快了!
她推開擋在面前的人,還未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就已經下意識的開口——
“先生,你上次說的......”
“轟——”
一道紅色的火光直接朝著景寧撲了過來,險些燒到她頭發。
景寧立刻后退一步。
直到現在,她才看清楚情況,被人流圍著的確實是一個人,但卻并不是上次的大夫,而是一個身上畫著疤痕,正在表演噴火絕技的大漢。
“好!”
周圍有人叫好,不時地朝著地上扔著銅錢。
景寧沉默了一下,也從錢袋中拿出一錠銀子,朝著地上扔去,但隨后,她便沒有停留,轉身撥開人群離開了。
“小姐!”
倉皇跟在后面,終于跟上景寧的文星氣喘吁吁。
“小姐,你跑的太快了,奴婢都跟不上你,奴婢還以為把小姐你給弄丟了呢!”
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居然能夠讓自家的小姐這么心急。
她朝后面看了一眼,同樣也看到了那個正在表演著雜技的大漢,眼中劃過一抹疑惑:莫非小姐這么著急的趕來,就是為了看人耍雜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