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跪還是不跪?不下跪道歉的話,就是你故意延誤戰機!”
娉婷郡主的眼中劃過一抹惡意。
她盯著景寧,輕抬下巴,姿態高傲而凌人,完全沒有把擋在景寧面前的碧華和蕭凜放在眼里。
以她的身份,也確實有不將人放眼里的資本。
蕭凜的眼眸更冷。
他是個不善言辭的人,卻已經時時刻刻做好了動手的準備,隨時可給面前的女子一個教訓。
但景寧攔住了他。
“按照郡主方才所說,郡主你是因為有十萬火急的軍機大事,所以才會在鬧市縱馬,那么小女子倒是想要問郡主一個問題,既然是十萬火急的大事,郡主何以還有閑心在這里和我們磨蹭時間呢?”
娉婷郡主冷笑著說道:“怎的,你們耽誤了本郡主的時間,有吧本郡主弄得這般狼狽,還不準本郡主討回公道嗎?”
景寧笑了,“我絕無此意,只不過......”
她語氣依然輕描淡寫,然而話鋒卻是一轉。
“我只是有些好奇,這究竟是在郡主的心中,軍機大事比不上找幾個普通人的麻煩,還是說,郡主其實根本就不想快些把這軍機大事讓陛下知曉呢?”
聽了她的話,娉婷郡主然臉色一變。
她不是個傻子,當然聽出了景寧話里隱含的東西。
對方這是在隱晦的表達,自己在這里和他們爭吵,是因為自己根本就沒有把軍機大事放在心里,或者說,其實根本就是借故拖延。
陛下本就生性多疑,如果今日這些話傳到陛下耳朵里,豈不是給王府找來無妄之災!
該死!
她在心中怒罵一聲,當下不敢再耽擱,直接搶了一匹馬,翻身越上。
她回過頭,狠狠地盯著景寧。
“你倒是個牙尖嘴利的,死活不道歉,一個勁的激怒本郡主,反倒叫本郡主忘記了最重要的事情,你給我等著,本郡主不會放過你的!”
說完,她便在馬屁股上狠狠一甩鞭子,整個人如同一枝離弦的箭,朝著皇宮飛奔而去。
她要趕緊趕到皇宮,免得讓帝王懷疑自己呂家的忠心。
正主離開,也就沒有熱鬧可以看了,周圍看熱鬧的游人頓時四散開來。
景寧瞧著對方消失在街角的身影,低下頭,在心中仔細回想燕國符合這些特征的郡主,究竟是哪一位?
想了半晌,終于有一個名字浮現在了腦海里。
呂王之女,娉婷郡主。
——呂蓮。
事情已經結束,蕭凜將劍插入劍鞘,讓身邊跟隨的下人將這路上的鮮血清理一下,隨后,他的視線放到景寧身上。
此時此刻的景寧仍然在低頭思考,眉頭時而松開時而皺緊。
這看在蕭凜的眼里,只以為她是在因著今日的事情而擔心。
他皺了皺眉,道:“呂王手掌兵權。”
驟然聽到蕭凜的聲音,景寧一愣,隨后抬頭往上看去。
“蕭公子是何意思?”
“只是想告訴鄭小姐,呂王這么多年來一直小心翼翼,唯恐被陛下所忌憚,行事做事都十分低調,你是丞相千金,娉婷郡主便是不喜你,也不敢對你做出什么來。”
誰都知道,鄭安宴是皇帝的人。
作為皇帝的心腹和左膀右臂,呂王府是不會輕易得罪的。
尤其是這種,并沒有出人命,看上去就只是個小打小鬧的事情。
沒有想到一向寡言少語對所有事情都漠不關心的蕭凜,竟然會開口安慰自己,景寧輕笑出聲。
“蕭公子說的我都記下了,今日的事情還要多虧了蕭公子幫忙,否則剛才我就要命喪馬蹄之下了。”
當馬沖過來的一瞬間,是景寧第三次直面死亡的時候。
那一刻她真的以為,自己要帶著上輩子這輩子都沒做完的事和未完成的心愿,喪命于馬蹄之下了。
但是蕭凜救了她。
這讓她的心情十分復雜,畢竟,她這輩子也是不想要跟蕭凜扯上關系的,但,若是沒有蕭凜,自己難逃一死,她也是發自內心的感謝。
“舉手之勞而已,鄭小姐不必掛懷。”
蕭凜目光一暗,沒有再多言,轉身便離開了。
“小姐,您身上臟,還是先清洗一下吧,要是這樣子回去給大人看到,大人一定又要擔心了。”
身后,碧華適時的提醒。
景寧收回視線,點了點頭,帶著碧華一同走進了旁邊的酒樓。
地上,馬兒的尸體和鮮血都已清理干凈,只是空氣中還漂浮著一絲血腥味,大概再過不久,這股血腥味也會逐漸消散。
變得如同什么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景寧在酒樓中挑了件房間,沐浴換衣,確定身上沒有殘留的血跡之后,又在自己身上熏了清香,一直搞到身上再也沒有血腥味,這才施施然的回了鄭府。
回房之后,她瞧見碧華的臉色有些神不在焉。
“怎么,被今日的事情嚇到了?”
碧華夢的反應過來,連忙搖頭:“哪里呀,雖然全是血,場景看著有些瘆人,但死的是馬,又不是人.......”
她說著,聲音一頓。
碧華咬緊了牙,打量著景寧的臉色,終歸是按奈不住心底的話:“奴婢只是想問問小姐你,小姐真的相信那個江湖游醫的話嗎?”
提到那個中途遇到的江湖游醫,景寧的目光有些沉。
她忍不住又想起那人對自己所說的話,自己并不是身體不適,而是被人下了毒。
“那你說,我是該相信,還是不該相信呢?”
濟寧知道,碧華原本出生于小康之家,只是后來父親生了病,沒有去找大夫,反而迷上了一個江湖游醫,成天在家中吃些野方子,最后活生生的斷了命。
某種角度來說,導致碧華家破人亡的,便是那個江湖游醫。
這才是碧華不相信江湖游醫的主要原因。
碧華愣了愣,隨后搖頭,“奴婢也不知道,但是奴婢知道,小姐這段日子確實有些不舒服。”
她跟在景寧身邊,自然瞧見了對方身上的幾處異樣。
是啊,確實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景寧的目光沉了沉,在心中想到——
楊氏,你這么容易便按耐不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