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4章 小公主?
跟著他，自己隱隱有種不自在。也害怕他識破了自己心中的不安，她故意隱藏的很好。
而凌亦封則是在后邊走著，長風為他找來了一匹馬，而后也便離開了。天邊淺淺的晚霞預示著夜晚即將要到來，這一天，也終將要結束了。
長安街上，不少小販已經收攤了，而又有不少是剛剛來的，這街上的夜市可是熱鬧的很，可以說…長安街這條繁華的街道可就是從來沒有停息過。
它日夜不休，同這大元一起與日同輝。
在長安街北市的地方，這里不如中心地帶那般熱鬧。但是在多年前卻也是一片繁華地段，因為，那最為尊貴的國公府在此，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來人的。
只可惜了，今時不同往日，一切都是那么不盡人意，誰還會記得起那個“周公吐脯，天下歸元”的國公呢？
人們或許還能記得，當今皇后是出身于國公府的。但是卻無人記得，這國公之內的一些秘事了。
她輕輕地推開那破舊的大門，朱紅的漆也早就因為風雨而變得斑駁，這輕輕一碰，還會有些許滑落在指尖。
只見院內雜草叢生，一種窒息感涌上心頭，這般破敗的地方，真的是那個名震一時的國公府么？
舊時的回憶襲上了心頭，她還是女兒家的時候，便有眾多的嬤嬤和丫環圍著她轉，因為她是這國公府的嫡女，也是京都有名的大家閨秀。
如今身為人婦，卻覺得有些無奈了。何不讓她一直做這國公府的千金呢？受盡萬千的寵愛，徒留美好的記憶。
收下了這些悲涼，她徑自往那院子最深處走去。
突然，一只老鼠從她腳邊穿過去，她嚇得立刻跳到了一邊。
這里都是自己熟悉的地方，但是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變成這樣。
這樣的破敗，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情景。
被老鼠這么一下，她整個人都打了個冷顫。
在這國公府院子的最深處，有一道偏門，但是一般是不會開的，也很少有人來這里。
她輕輕地走了過去，站在這扇門前，她深吸了一口氣，她也不懂自己在害怕什么。
她就這么一推，還是當年的那兩間青磚瓦房，只是這墻角處已經是亂草叢生了，青苔也是爬滿了這周圍的青磚。
“有人么？”她輕輕地喊了一句。
回應她的，只有那幾只老鼠。這里有些陰暗，眼見著天就要黑了。她心里有了那么一絲的恐懼，她也不敢說這里是她長大的地方就可以不害怕了…
她突然聽見了那屋內有動靜，抱著那一點的好奇心，她上前推門了。
只聞到了一股霉味，她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適，又在這昏暗的地方，她似乎看到那床上躺著一個人。
“婆婆。”她開口道。
只看那躺著的人緩緩地轉過了身，滿臉的皺紋已經讓人看不清她的五官了。
“我的小公主來啦。”她緩了很久才說出這么一句話來。
“為什么，你覺得我是公主？”
“扶我起來。”這老婆婆又道。
“好。”
繞過這屋內的籮籮筐筐，她終于看到這老婆婆面前。
這蚊帳是由幾塊簡陋的布圍成的，這細看還可以看到它那陣腳的痕跡。
“你終于來了，不然我就要入土為安了。”老婆婆道。
“婆婆，你在等我？”她問道。
老婆婆點頭，卻覺得十分的費勁。
人到了老年，行動不便，很多事情都是無力去想了，也就剩下了無奈和嘆息了。
“小公主，你可算是想起我來了？”
“嗯。”
老婆婆那雙眼睛如同幽幽的潭水，折射出耀人的光芒。就在那一瞬間，她仿佛看到了幼時的自己，那雙丫髻上系了銀鈴鐺，又佩戴了一把長命鎖，成天纏著府里的仆人讓他們陪自己玩。
年華不在，這一切，都只能成為回憶了，有些美好，也是經不起考驗的吧。
她又如何去抓住那些零碎呢？痛，心是無聲的痛。
“小公主，去那籮筐下，為我找來一塊紅布。”老婆婆道。
“嗯。”
黎姝君照做，在這籮筐處翻了一會兒才找到了那塊紅布。
“婆婆，給。”
“用你的血，將它覆蓋。”
“我？”
“就是你，小公主。”
黎姝君狠了狠心，終于在這食指上咬了一個口子，一滴血冒了出來，她已經不記得自己上次流血是在什么時候了。
她左手緊緊握住右手，只見血一滴一滴的流在了這塊紅布上。
昏暗的瓦房內，蚊蟲紛飛，不過因為黎姝君平日里喜歡熏香，所以才沒有遭到這蚊蟲的侵擾。
“婆婆？”她叫了一句。
“繼續。”
“嗯。”
只見那一點一點的血液從自己指間滲出，她啞然，這要到何時才能將這塊紅布浸濕？
“婆婆，還沒得么？”
老婆婆拿出了一把生銹的刀子，黎姝君趕緊搖頭。
“我還是慢慢來好了。”她笑了笑只覺得自己有些無恥。
傷口有些疼，血液一點一點的從自己食指間滲出，她也覺得心痛，這紅布才被染了一點。
怎么，有點絕望呢？
老婆婆又將這把刀遞給她，那意味不明的笑容讓黎姝君慎得慌。
“用這個試一試，不疼的。”
“我！”
她食指上已經是血肉模糊了，這要是再被割一刀，她怕是要廢了吧？
忍住了內心的不滿，她還是慢慢地來吧。
老婆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指，趁她一個沒反應過來，一把刀就過去了。瞬時，鮮血四濺，老婆婆又趕緊將那紅布拿來接住那一滴一滴的鮮血。
“別動！”
黎姝君哪里還敢動，她只怕自己要血流而亡了！
那紅布慢慢的被血液浸染得更加紅烈，老婆婆一直盯著它，誰也有些激動。
“小公主，可以了。”
這老婆婆又拿來了一塊白布替她包扎傷口，黎姝君吃痛，但是也只能忍著。
這傷口，怕是沒個幾天是好不了的了。
“婆婆…接下來呢？”
“看。”
只見這婆婆將手里的紅布展開，借著這微光，還能看到上邊有幾個字。
黎姝君啞然，但是當她看到這布上的字時，，她嚇了一跳。
“小公主，你知道該怎么做了么？”她問道。
“不！”
“這是你的責任，你的弟弟已經去世了，現在只剩下你了，你若是不擔起這個重任，又如何對得起整個國公府死去的冤魂？”
老婆婆說話擲地有聲，似乎是在指責黎姝君的不作為。
黎姝君被說的不敢開口，只怕她自己沒能好好的對老婆婆。
若是她當年多來這里，也許當今就不會是這樣了。
她萬萬想不到，這背后竟然有一個這么大的陰謀存在。
那個自己以為可以依靠一輩子的人，到頭來卻是給了自己重重的一擊！
“我的小公主，接下來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了，婆婆怕是看不到那一日了。”
“為什么？”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沒有答案的。你又何必問出個所以然來呢？”
“婆婆，他們都離我而去了。我一個人，又如何挑起這個重擔？”
“是啊，我的小公主該怎么辦呢？”
老婆婆嘆口氣，心里的憂慮也如同那一團團的迷霧，化不開了看不清眼前的方向。
天色越來越暗了，像是一塊巨大的幕布將那僅有的光亮給遮住了。
現在只剩下兩人相依為命了，這諾大的國公府里，找不到其他的人可以來幫助了自己。
紅布上的血跡慢慢變干了，上邊的字也模糊的不見了。
“好了，你回去吧。”
“我不去！我要陪著婆婆。”她道。
“快回去吧，聽話才行啊！不然你可是要氣死我這把老骨頭？”
“我…！”
老婆婆露出了笑容，只是覺得她動作是那么的遲緩。
也看到了自己的無力，婆婆老了，什么也做不了了，雖然，年輕的時候也沒有做到什么其他的東西。
將那把還帶著血跡的刀子收好，老婆婆便又躺了回去。
“回去吧，以后也別來了。”老婆婆道。
“婆婆，我不走！”
“不走就回你的閣樓去，不過我想，你更加不敢去了，那里可不是安分的地方。”
黎姝君只覺得毛骨悚然，這里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沒錯，可是她也害怕一個人啊！
“婆婆，那我明兒再來看你。”黎姝君道。
“去去去，沒事別來了。”
“嗯。”
黎姝君想著要走出去，只是又突然想到了，話說民以食為天，這婆婆不吃飯么？
“婆婆，你不吃飯？”她問道。
“不吃不吃，回去吧。”
“這…我去為你買來東西吃。”
“不必了，讓我老死在這里就好了。”
只覺得這婆婆有些頹廢，黎姝君有些心疼她。
她頭也不回的往外走了，穿過了這黑漆漆的國公府院子，她輕輕地打開了門，卻看到了一個男子站在自己面前。
她嚇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整個人都差些有點口齒不清了。
“娘娘。”
男子向她行了個禮，黎姝君趁著這微光才看清了，原來是北宮宇！
“是你啊。”她松了一口氣，剛剛那心頭一閃而過的恐懼沒能讓她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