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你為了我們留下來吧
第二天，單莉來到學校，她沒有把這個夢講給欣羽和許茉聽。
以前，她聽別人說夢都是反的。她只是想驗證一下，她這個夢會不會靈驗。
然而，事實還是讓她感到無比失望。妞妞仍然沒有來學校。
欣羽也沒精力趴到單莉的窗前了。早上，她的班主任又問起妞妞的事兒，除了失望便是無語了。
中午放學后，同學們都回家了，有的去飯堂吃飯了。
因為還處在五一假期中，學校里還算比較清靜的。
妞妞想著中午這個時候在學校不會遇到太多熟人，她悄無聲息地回到學校了。
剛好她的教室里沒人，兩天半沒來上課，她的桌上已經落了一層灰塵。
她把抽屜里的書本塞進書包。還剩下幾本書，書包都塞滿了。她便把幾本書抱在手里。
她呆呆地望向前方的講臺，在這個教室里坐了兩個學期了，心里真是說不出的不舍。
而更讓她放心不下的還有幾個多年的好伙伴。就這樣悄悄地離開，良心上似乎過意不去。
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撥通欣羽的電話。
欣羽吃完飯，她正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聽見手機鈴聲響了，她趕緊坐直身子來，從旁邊的書包里摸出手機，看是妞妞打來的。
她真是欣喜若狂，接通電話，她便大聲嚷道：“妞妞，你在哪兒？你害得我們好苦啊！我們天天都在找你呢！”
“欣羽，我來學校了。”妞妞輕聲回道。
“啊？不是吧？你別騙我啊！”欣羽激動地舉起一只手比劃著，“妞妞，你等我！我馬上就來了！”
她怕妞妞又會發生什么緊急狀況，連忙說道：“妞妞，我已經走在路上了。你一定要等我呢！”
“嗯。我等你。”
欣羽掛斷電話，拎起書包，沖到門邊，換掉鞋子，都沒來得及把鞋子穿好來，她就拉開門跑出去了。
一路上，她拼命地跑，生怕妞妞又走了。
火辣辣的太陽照得她滿臉通紅，熱氣騰騰，汗流浹背，她恨不得給自己插上兩個翅膀，飛回教室里。
跑到校門口，她也沒功夫望望單莉和許茉是否還在路上，徑直跑進校門，朝教室樓沖去。
她太心急了，上樓梯時，她都是一連跨上好幾級樓梯臺階。等她氣喘吁吁地爬到自己的樓層時，她扶著樓梯口的扶手，張大嘴巴喘著大氣。
緩了口氣，她又往教室跑去，路過單莉的窗口時，卻看到她跟許茉還沒來，有些失望。
她幾大步沖進教室，看見妞妞呆坐在座位上，她興奮得快要瘋掉了。她張開雙臂朝妞妞撲過去，一把抱住她，便是沒完沒了的埋怨了。
“妞妞，你干嘛要關機呀？你去哪兒了？你不知道，我們可是愁死啦！唉，你，你，…”
妞妞朝她淡淡一笑，“欣羽，我還好好的呢。”
“妞妞你到底怎么啦？”欣羽使勁兒地搖著她的肩膀，“妞妞，你快告訴我！我快要等瘋了！”
妞妞趕忙避開欣羽那火辣辣還夾帶有驚喜而又責備的眼神，“欣羽，我沒事兒。”
“還說沒事兒呢！”欣羽沖她嚷道，一臉的委屈和抱怨，“你家檔口不開門，你家里也沒人！快說！你們這兩天去哪兒了？”
“欣羽，這兩天我呆在家里。”妞妞這說話的聲音弱得恐怕連她自己也聽不清了。
然而，欣羽還是聽見了。她舉起一只手朝妞妞的肩膀重重地一拍。
“廢話！妞妞，你別在我們的面前撒謊了！”她搖著妞妞的手，“你說，你為什么要騙我們呀？”
妞妞難過地低下了頭，“欣羽，我要把書搬回家了。你們一起加油吧！”
“你？”欣羽怒目圓睜，并且還張大了嘴巴，她那額頭上的青筋也暴露出來了。“妞妞，你瘋啦！你傻啦！”
妞妞緩慢地站起身來，微微抬頭看向她，“欣羽，對不起！我知道你們一直都在為我操心。我不讀了。”
“為什么？為什么呀？到底為什么啊？”欣羽死命地拽著她的衣袖，“究竟是為什么呀？”
這時，教室里進來了幾個同學，欣羽便趕緊住嘴了。
妞妞昂頭，一臉平靜地看向她，“欣羽，我還是不要參加高考了，這是最好的選擇。”
欣羽壓低了音量，“你在胡說些什么呀？”
妞妞努力地控制著情緒，她故作輕松地微微一笑，“欣羽，我不參加高考，或許，我以后想的問題就會少一些。如果我真的參加考試了，要是考上了，卻不能去讀，你想想，我那個時候會更加難過的。”
她趕緊把視線移開，“欣羽，我希望你們能夠理解我的心情。”
欣羽除了難過，便是無言以對了。
妞妞從座位上走出來，“欣羽，我走了。你們都要好好的。”
欣羽一把拉住她的手，“妞妞…”她已經泣不成聲了。
剛進來的幾個同學看到她們異樣的舉動，便關心道：“你們怎么啦？”
“你們有什么事呀？”
“你們遇到了什么麻煩？”
欣羽搖搖頭，哽咽著回道：“沒怎么。”
妞妞朝教室門口走去，欣羽也不再攔住她了。
有個同學趕忙問道：“周小妞你要去哪兒啊？”
“我回家。”妞妞輕聲回道。
欣羽陪著她走出教室，然后，她快步走到單莉的窗前，她把窗子往旁邊一推，“單莉，妞妞要走啦！”
單莉聞聲，她單手撐在桌上，往上一躍，便坐在桌上了，她沖欣羽嚷道：“快讓開！”
欣羽往旁邊一閃。單莉從窗臺上跳到了走廊上。
許茉也快步飛奔出了教室。
單莉一把抱住妞妞，“妞妞，你要去哪里啊？馬上就要考試了。你腦子有問題啊！”
“妞妞，你快告訴我們，發生了什么事兒？”許茉站在一旁紅著眼眶關心道。
妞妞搖著頭，并推開單莉的手，快步走到樓梯口站定。
單莉再次抱住她，“妞妞，你為什么要這樣呀？你把我們害得好慘啊！不是說好的我們四個人要一直在一起努力嗎？你為什么要逃走啊？”
妞妞強忍住淚水，很堅強地控制著自己的情感。她無力地搖了搖頭，“我不考試了。你們好好努力吧！”
“這…”許茉感覺喉嚨里像堵住了塊硬物似的，難過地說不出話來了。
單莉用力地拍打著妞妞的身子，“妞妞，你好壞！妞妞，你太沒良心了！妞妞，我昨晚做夢都還在找你呢。我夢見在路上碰到你了，我拉住你不讓你走，后來被那車子的喇叭聲給驚醒了。”
她邊哭邊說：“妞妞，你為了我們留下來吧！我要帶你去到那個遙遠的地方，再也不用受氣受罪了…”
妞妞抬頭看向他們，“我不讀了。我想過了，以后做其他的事，也會活得很好的。我們永遠都是同學！我會一直記得你們的！”
單莉舉起雙手來，做了個手勢，“妞妞，十二年啦！你就忍心放棄啊！”
“妞妞，你先考了再說吧！車到山前必有路！以后的事兒等以后再說吧！”許茉難過地勸道。
妞妞搖搖頭，“你們放心吧！就算我不參加考試，我也會繼續學習的。等我工作以后，也還可以參加成人考試或者自學考試，半工半讀。其實，也有很多人都是這樣呢。”
她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單莉跟許茉也就不再說什么了。
妞妞往樓梯走下去，欣羽跟單莉，還有許茉也跟著往下走。
妞妞扭過頭來，“你們都回去上課吧！時間差不多要到了。”
可是，他們三個人都沒吭聲，只是默默地跟在她的后面。
朱媛媛去上洗手間，剛走到走廊上便看見了妞妞她們幾個人，她看到妞妞背著書包，手里還抱著書。她便感覺事情不妙了。
她轉身跑到教室門口，大聲嚷道：“范子軒！趕快出來！妞妞要走啦！”
范子軒從座位上站起身，迅速跑出門外。
朱媛媛朝樓梯口那邊跑去，她站在走廊上沖樓下大叫著：“妞妞，你等等我們！”
妞妞轉過身來，朝她揮了揮手，又向前走了。
朱媛媛一口氣沖下樓，大聲喊著：“妞妞，你別走啊！”
這回妞妞沒有回頭。欣羽們三個人走得很慢很慢。
范子軒也追上來了。“妞妞！妞妞你怎么啦？”
這時，已經有很多同學朝教室樓這邊走過來了。妞妞不想碰到自己班上的同學而感到尷尬，她便加快了步伐。
朱媛媛幾個大步跨到妞妞跟前，她一把抓住她的手，“妞妞，你為什么要走啊？留下來考試吧！”
妞妞側過臉來，“我不考了。你們一起努力吧！”
朱媛媛瞪大雙眼，“這怎么行啊！我們一起從三中來到一中，怎么能少你呢！”
范子軒跑上來，邊喘著粗氣邊問：“妞妞，你發生什么事兒了？唉，都要考試了…”他激動地說不下去了。
妞妞停下腳步，轉過臉看向大家，“你們都回去上課吧。別再為我浪費時間了。”
沒有一個人說話，大家都是默不作聲。你看我，我望你的。過了片刻，妞妞向校門走去。大家都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后。
走出校門，妞妞轉過身來，“你們送到這里就夠了。我走了。”
他們五個人看著她往旁邊走去，走了十來步遠的距離后，單莉沖上去并張開雙臂抱住了妞妞。
朱媛媛也跑過去把她們兩個人抱在一起了。
欣羽紅腫著雙眼，她也跑上前張開雙手把她們三個人抱在一起。再然后，她們便一起放聲痛哭起來了。
許茉跟范子軒也跟著走過去，難過地看著她們。
過了許久后，妞妞想推開她們的手，而她們卻就是不肯松開雙手，生怕一松手，往后再也見不到了似的。
妞妞只好大聲喊著：“你們快回去上課吧！別遲到了！”
其實，上課鈴聲早就響過了。只是他們五個人也知道就算回到了教室，也只不過是坐在座位上發呆而已。與其這樣，還不如在外面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一些。
四個女生抱在一起泣不成聲了。想說的話很多，卻不知該說什么好。
許茉重重地呼出一大口氣，“妞妞，我說，你就留下來吧。也只是一個月時間而已。你看，你今天走了，我們的心是再也不能靜下來了。”
“就是啊！”范子軒也跟著說道，“妞妞，我們都希望你留下來，也是不想你將來有任何遺憾。”
單莉聲音沙啞地嚷道：“妞妞，你別走了！算是我求你了。行嗎？”她眼里閃動著淚花，眼巴巴地看著妞妞。
妞妞哀求道：“你們都回去上課吧！”
許茉望向欣羽，“你們別在這里站著了，我們去前面拐彎那里坐會兒吧。”
欣羽松開手，朱媛媛也跟著松了手。單莉還是舍不得放手，她真的怕過了今天再也見不到妞妞的人了。
單莉就那樣緊緊地抓著妞妞的手，他們一行人朝圍墻拐彎的地方走去。
他們找了個有樹蔭的地方坐了下來。六個人的眼睛都紅了，也腫了。
大家弓著雙腿，雙手抱著膝蓋，把下巴放在膝蓋上，沒有人開口說話。
正午時分，周圍的馬路上也沒有車輛來往，更沒有行人路過。
路邊的樹木被太陽曬得低垂著樹枝，而樹葉也是油光發亮的。沒有一絲清風吹來，四周一片寂靜。
圍墻邊上的花草低著頭彎下了腰，似乎是在為妞妞而傷心。
妞妞感到很愧疚，她很是不安地望向大家，“你們為了我，又耽誤了一節課。多不值得啊！”
許茉擺擺手，“別說這些了。妞妞，你回家了也要好好的。要是有什么事兒，你一定要記得給我們打電話。千萬別又跟這兩天一樣啊！”
妞妞感激地點了點頭，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妞妞，怎么事情這么突然呢？唉…”范子軒搖搖頭嘆了口氣，也說不下去了。
朱媛媛把手搭在妞妞的肩上，“妞妞，你無論做什么，一定要記得還有我們！多一個人多一個主意，你別又悶在心里不吭聲！”
單莉揉了揉紅紅的雙眼，“妞妞，就算現在我們把你放走了。可是，你班主任明天一定會去找你回來的。你還是別走了…”她抽動著鼻子，再也沒法說下去了。
妞妞把頭抬起來，故作輕松而又自然地笑了笑，“我明白你們都是為我好的。既然我已經決定了，你們也就別再為我難過了。我會跟你們一樣繼續努力的。”
她轉動著身子朝大家揚了揚下巴，“我們將來都會過得很好的！”
他們五個人輕輕地點了點頭，差不多同時開口道：“我們將來一定會更好的！”
妞妞不停地催著他們去上課，可是，就是沒有一個人愿意站起身來。妞妞要走，單莉跟朱媛媛卻把她拉住了。
就這樣，他們一直在圍墻邊坐到放學的時候，妞妞站起身回家了。
他們五個人無比悲痛地看著她走遠了，才進到學校去背書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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