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非驚愕的睜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喬揚,一時間激動的又哭又笑,而后又怕是自己聽錯了,小心翼翼的再次求證,“你...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喬揚微笑著道,“雖然我不清楚葉楓眠傷勢是否和報道的一樣,但至少可以確定沒車禍身亡這一說法,他那樣的公眾人物,要真出事了,網上早議論翻天了。”
江非頓時淚流滿面,他抬起一條手臂搭在眼睛上,抿著嘴唇抽噎的哭了起來。
坍塌的精神世界逐漸重塑,江非此刻恍如重生。
過了一會兒,江非停止了哭泣,喬揚從床邊抽了幾張紙巾遞給江非。
江非接過紙巾,低低的道了聲,“謝謝....”
江非試圖坐起身,喬揚伸手扶了他一把,并將枕頭豎在江非背后方便他靠著。
江非再次道謝。
“那現在還覺得我不是好人嗎?”喬揚輕笑道。
江非臉色有些窘迫,他看著床邊面色溫和喬揚,輕聲道,“對不起,你...你是個好人,你跟傅勛不...不一樣....”
喬揚尷尬的笑笑,“傅勛他是我雇主,還是別在我跟前說他壞話為好。”
提及傅勛,江非根本忍不住心里對他的厭恨,“可他的確是個混蛋....他要是恨我,就直接給我個果斷,我已經被他算計的一無所有了,他還是這樣的打我折磨我,難道真要我一輩子都活在他的拳頭下嗎....”
“.....”喬揚臉色微微復雜,“他以往的那些情人,我真的沒聽說他對哪個動過手,你....真的是個例吧,在有些事情上,他的確挺狠,但就感情方面來說,我做他私人醫生那么些年,真看不出他有暴力傾向,當然,也有可能是對他的私生活了解不夠透徹。”
“喬醫生,您跟他交情很深嗎?”江非眼含淚光,楚楚可憐的看著喬揚,“您幫我求求他好嗎,讓他放過我吧,我....我可以賺錢給他,我....我以后就留自己的生活費,其余賺的錢全部給他行不行,喬醫生您幫幫我好不好,我若不是還有父母要照顧,真的...真的就扛不下去了...”
“這....這我恐怕真幫不上什么忙。”喬揚一臉為難,他糾結片刻,又皺著眉一臉認真道,“其實我覺得傅勛他應該...嗯....應該有點喜歡你。”
“喬醫生是在拿我開玩笑嗎?”
“我是認真的,他視你為仇人,你也這樣厭恨他,但他依舊把你死死扣在身邊,這....這只能是因為他對你上心了。”喬揚若有所思道,“他對仇人向來下手果斷,從沒有折磨取樂的耐心,更何況還是把你以情人的方式養在身邊這么久,老實說我之前從小張他們嘴里聽到這事兒的時候,都感到很不可思議....”
“喜歡?他喜歡我,所以打我,折磨我?”
“額....我想他不會莫名其妙做這種事的。”喬揚道,“也許是你做了什么或是說了什么刺激到他了,如果你一直聽他的話,我想他絕對不可能做這樣事,而且你別忘了,在他心里,你是逼死他至親的仇人。”
江非已經不想再去解釋傅南的死因,他感覺就算自己嚼爛舌根也不會有人信他,聽到喬揚為傅勛這樣開脫,他忽然連繼續跟喬揚爭辯的心思都沒有了。
江非自己越來越覺得,他從不曾虧欠過傅勛什么,他這八年掙扎求生,終于要從孤寒的深淵底爬出時,又被忽然出現的傅勛,以一種他無法接受的理由,一腳將他踹回了狼狽的原點。
其實誰都不想去怨恨,他也認了自己這懊糟的命運,只想再花八年時間重新逐光,但如今卻被傅勛一只腳死死在踩在淵底,遍體鱗傷,寸步難行。
可笑的是,現卻有人說是他江非的錯....
喬揚見江非目光傷沉,不再說話,沉默了幾秒后又輕聲道,“就我對傅勛的理解,你只要聽他的話,試著去理解他,他一般也會對你....”
“如果有人毆打強.暴喬醫生,甚至要去傷害喬醫生最愛的人。”江非打斷喬揚,面無表情道,“喬醫生也會去試著理解他嗎?
喬揚臉色微僵,一時啞口無言,最后只牽動嘴角,很是尷尬的笑了兩聲,“其實我只是希望你能把傷害降到最低,具體怎么做,還是看你自己,你們之間的事我不太了解,也不會過多的參與。”
江非沒有回應,喬揚幫江非簡單查看了下傷勢,而后準備離開病房時,江非又忽然低聲問道,“能告訴我楓哥他住在哪家醫院嗎?”
“這個不清楚,不過為防粉絲媒體騷擾,應該也會做保密工作吧。”
“能把手機....借我用一下嗎”
“這個...”喬揚又是一臉為難,無奈道,“抱歉。”
江非緩緩閉上雙眼,失力道,“我知道,是傅勛的叮囑是吧....”
喬揚沒有回答,也算是默認了。
喬揚離開病房后,江非靠在床頭默默的望向窗外。
葉楓眠沒事,這是江非此刻心里最大的安慰,但就如走在懸崖邊,便被忽推一把又猛的拽回,那陣余悸,依舊令江非頭皮發麻。
江非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這么搖擺不定了,一邊順從著傅勛,一邊放不下葉楓眠,這樣繼續下去,恐會會給身邊所有親近的人帶來傷害。
既然選擇有限,那就只能果斷割舍。
保護別人,也是為保護自己。
過了一會兒,喬揚手拿著個保鮮膜包裹的塑料裝果盤了進來,笑著道,“我朋友的患者家屬送的,我正好在他的辦公室,那家屬就又塞給我兩盤,來,送一盤給你...”
喬揚走到床邊,撕掉果盤上的保鮮膜,然后將其放在江非的手邊,“你一只手受傷,直接吃這個正好方便。”
江非沒什么胃口,但也不想辜負喬揚一片好心,便道了聲謝謝。
雖然知道喬揚心向著傅勛,但江非也打從心里覺得喬揚和傅勛不是一類人。
這時,病房的門再次被推開。
江非還在低頭撥弄著果盤,就聽一旁喬揚道了一聲,“你來了.....那我就撤了。”
江非一愣,抬起頭望去,看到走進來的傅勛,頓時一怔。
喬揚走了出去,離開的時候順帶著輕輕關上了房門。
傅勛一手插著西褲的口袋,面無表情的走到床邊,他看著床上臉色緊繃,但還算鎮定的江非,不由皺眉,直覺江非是已經知道了什么。
“看來喬揚跟你說了。”傅勛陰冷道。
想來也是,葉楓眠的事,找誰都能瞬間戳破他的謊言。
“對不起...”江非低聲道。
傅勛一愣,他沒想到江非會直接道歉,畢竟昨晚他把江非折騰的半死,就算知道葉楓眠還活著,這會兒江非也理應對他充滿怨氣。
“你還真是能屈能伸啊。”傅勛冷笑一聲,“說實話這次算是他葉楓眠命大,在我手下準備動手前,他自己先被車追尾進了醫院,要不然他這會兒躺的該是太平間。”
江非心臟不禁顫抖,他想的沒錯,傅勛這一次根本不是因心慈手軟才放過了葉楓眠。
他可能會再動手,隨時都有可能.....
“對不起...”江非目光懇切的看向傅勛,輕聲道,“但我必須要為自己解釋,我在跟你發過毒誓之后,真的沒有主動聯系過葉楓眠,那天我只是在新聞上看到說葉楓眠出車禍,我...我一時擔心,才想跑去機場確認,我只遠遠的看了一眼。”
見傅勛的神情不太對勁,江非又加快語速道,“如果我說我完全放下葉楓眠了,你信嗎?總...總要給我個時間讓我慢慢接受,我真的已經打定心思在你身邊了,而且我都拿我父母發了毒誓,你....你再信我一次好嗎?”
傅勛盯著江非,微瞇起雙眼,“又在做戲是嗎?”
“不,我說的是真的。”江非道,“我已經深刻的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而且你現在能隨時隨地的監視著我的行蹤,如果我再犯一丁點錯,你就....就打斷我的腿,或是折了我的手,怎樣都行。”
“你這么說,是怕我去找葉楓眠的麻煩吧。”
“我更多是為自己,為我父母考慮。”江非迅速道,“我現在就想....想安安穩穩的生活,老老實實的伺候傅總你,至少還.....還能賺到給父母養老的錢,其余的我什么都不想,如果傅總你還不放心,我...我現在隨時都可以去找葉楓眠把話說清楚。”
“除了去找葉楓眠把話說清,還要再加一項。”傅勛緩緩道,“我要你給葉楓眠一點刺激,如果你能成功做到讓他厭惡你,那他就算真正的安全了。”
江非也不知道傅勛究竟想給葉楓眠什么刺激,只聽傅勛這么說,便知道傅勛這是準備給自己機會了。
松了口氣,江非心里更涌起無盡的苦澀。
葉楓眠術后在醫院住了一周,這期間江非只聯系過他一次,用一個陌生號碼給他打了個電話,只說等他出院以后,有話要與他當面說,而后敷衍幾句便匆匆掛了電話,葉楓眠再打過去的時候,那頭已經關機了。
葉楓眠讓小夏去江非的住處找過,甚至也詢問過江非的朋友,但皆不知江非所蹤。
出院那天,葉楓眠正糾結該如何聯系江非時,江非又主動給葉楓眠打個電話,好像知道他今天出院似的。”
江非給了葉楓眠一個地址,然后便直接掛掉了電話。
葉楓眠對江非既思念又擔心,便沒有跟著來接他出院的母親回家,而是聲稱要去見一重要的人,然后便在路上招了輛出租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