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林瑤早早地起了床,簡單地洗漱吃了飯后,便獨自一人駕著馬車來到了鎮子上。
她尋了間布莊和鞋鋪子里給蕭墨堯又備了幾雙鞋和幾件衣服,接著她又到一間零食鋪子買了一大袋子的牛肉干,準備給蕭墨堯當干糧。
她對于軍事方面從來都是如白丁一般并怎么了解,但也是知道行軍打仗的,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會遇到偷襲,若是到了某個寸草不生的地方,這些東西倒是可以給他墊墊肚子,況且牛肉干不占地方,容易儲存,也很抗餓的。
接著林瑤又找了間藥鋪子給蕭墨堯買了很多罐治外傷的藥膏,讓他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給蕭墨堯辦置好行李后,她又到街市上買了一只母雞和一些板栗便駕著馬車回去了。
回到家中,林瑤坐在馬車上遠遠地就看見了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的蕭墨堯,他手里拿著一張褐色的紙張,正皺著眉研究著,小狼崽們則在他一旁互相打鬧著。
聽見馬車聲,蕭墨堯忙放下手中的信件站起身大步朝林瑤走去,還不等林瑤站定,便將林瑤拽進懷里緊緊地抱住,低啞磁性的嗓音在林瑤的頭頂響起,“瑤瑤,你是不是生氣了?嗯?”
其實小姑娘今早醒來時他便已經發覺到了,不過看著小姑娘一臉“不要靠近我”的冷漠樣子,他只好識趣地沒有打擾她,不過他還是摸不準林瑤對自己行程的隱瞞到底有多生氣,所以只好小心翼翼地問道。
林瑤在他默了默,很實誠地點了點小腦袋,然后仰頭看向蕭墨堯,“我不是生氣你要與我分開,而是生氣你的計劃從來都沒有告知過我,我只知道你是個聲名遠揚的大將軍蕭衍,也許你不會和我在一起永遠的蝸居在這個小山村里,也不知你將來的打算是什么,卻沒想到分離是這樣的突然、無措,蕭墨堯,你我生活了將近一年了,你還不清楚我是什么樣的秉性嗎?你為何連這點坦誠都不肯告知于我?非得等著出發前三天才透露風聲給我,你這樣還不如三天后離開后再當場告訴我算了,也省的我現在見著你就生氣。”
林瑤白嫩的小臉上是罕見的面無表情,清澈的杏眸里就那樣無波無瀾地盯著蕭墨堯,出口的話卻是很明顯地冷淡。
見她這樣,蕭墨堯頓時有些慌了,小姑娘是撒嬌打鬧也好、破口大罵也罷,從沒有這般條理清晰、面色冷淡的生氣模樣,看樣子自己這次是真的氣著她了。
想著蕭墨堯抱著林瑤的手臂不自覺地緊了緊,低頭親了親林瑤的耳朵,“瑤瑤,沒有,你不要這樣想我,你是我妻子,我們是一體的,我之所以會瞞著你我要離開的事是因為不想你傷心,我早就注意到了你在為我納鞋做衣服,不就是給我的出行做準備嗎?我不想打破你的悠閑自在的樣子,我想你開心,不想要讓你為我的離開而不甚開心。”
蕭墨堯低沉渾厚的嗓音是少見的顫抖,林瑤聽了他的解釋也有些不忍,她本來也不是真的生氣,不過是不舍得他罷了,于是她嘟了嘟嘴忿忿地看了他一眼,嗓音嬌軟地道,“知道了,不過比起什么都不知情的悠閑,我寧愿為你勞累憂心些。”
林瑤邊說邊伸出纖細的雙臂環上了蕭墨堯的脖頸,仰著小臉笑著對他說道,“相公,我沒有生你的氣,我歡喜你,不愿意看見你只顧著我,我也想分擔你的苦楚與難處,所以以后,你不要再隱瞞我這種事了好嗎?”
蕭墨堯看著小姑娘滿是愛意的眼神心里如灌了蜜一般甜,滿當當的再也塞不下別的事物了。
他低頭將額頭抵在林瑤光潔的額頭上,深邃的雙眸炙熱定定地看著她,“瑤瑤,和你做了這半年的夫妻,我才知這人世間也是可這般留戀的,我蕭墨堯此生得你何之有幸,感謝老天讓我擁有了你。”
音落,蕭墨堯將林瑤緊緊地環進懷里,死死地抱住仿若要塞入骨血中一般,林瑤則似是感受不到禁錮的窒息一般也緊緊地環住他,小臉緊緊地貼在他的胸膛前,聽著他胸膛里有力的心跳,慌亂委屈的心很在這一刻是出奇的安定。
這三天,蕭墨堯和林瑤兩人像是新婚一般,恩愛地膩人,林瑤去哪都要蕭墨堯親親抱抱,蕭墨堯離了她視線一刻鐘都不可以,而蕭墨堯也很是甘之如飴地沖著她,去砍個柴火都要將林瑤抱到一旁的小涼亭上看著,仿佛是生怕弄丟了一般。
兩人窩在一起說了許多話,像是要把這一輩子的話都要在這三天里說完一樣,但是不論兩人說什么,都絕口不提蕭墨堯要離開的事,仿佛兩人不久后不會分別一般。
兩人就這樣蜜里調油地恩恩愛愛了三天,第四天清晨,天還沒亮,蕭墨堯便醒了過來,他側過臉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林瑤,唇角不禁勾了勾,然后輕手輕腳地起身穿衣。
他卻不知在他出門關上門的那一瞬間,林瑤倏地睜開了雙眸。
院子里,一排排黑衣暗衛齊齊跪在地上,恭敬地等著蕭墨堯的吩咐。
“主子,一切都打點妥當,隨時可以出發。”阿凜在蕭墨堯身旁回話道。
“嗯。”蕭墨堯沒看他,只淡淡地應了一聲,隨后扭頭看了一眼身后緊閉的房門,剛剛還透著徹骨冰寒的眸子里此刻泛著如水的柔情。
不過一瞬,他便垂下了眸子,轉過身,目光淡漠,語調沒有起伏卻令人不敢怠慢,“出發。”
“是!”
蕭墨堯騎上戰風,隨著一眾暗衛們漸漸隱沒了身影。
他身后,林瑤披著一件月牙白薄紗披風定定地站立著,白嫩的小臉上早就布滿了淚痕,紅潤的小嘴緊緊地抿著,濕漉漉的杏眸緊緊地追隨著蕭墨堯漸漸消失的身影。
夏日的清晨,微風里透著些涼意,也隱約夾雜著小獸般的委屈。
“壞蛋,壞蛋…”
蕭墨堯離開后,林瑤就似失了主心骨一般突地沒了心氣,整日焉焉的,做什么都沒了興趣,鎮子上的鋪子也好幾日的不去查看打理了,飯也不愛吃了,沒事便只抱著膝蓋坐在亭子里,看著蕭墨堯曾經離開的方向發呆,若不是姚母久不見她的人影上來看了一眼,還不知她要這樣荒頹到什么時候。
姚母以前并不知道蕭墨堯的身份,以為他只是個有本事的獵人,直到今日聽見林瑤的坦白才算是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
知道蕭墨堯離開去打仗了,姚母震驚得久久沒反應過來,她看著一旁沒什么生氣的小閨女,又是止不住的心疼,她這可憐的小丫頭,這不過才新婚一年,郎君便離開她去打仗了,這歸來也知不道是個什么時候。
況且誰人不知戰場兇狠異常,村子里每年都會有一些從戰場上服役歸來的男兒,多的是久沒歸來戰死沙場或是缺胳膊少腿變癡傻的。
就算他是大將軍又如何,還不一樣是人不是神,就這樣丟下她的小丫頭離開,誰能保證瑤瑤以后的日子如何?
想著姚母對著林瑤又是一陣憐惜,她輕輕嘆了一口氣,上前怕了拍她的后背,輕聲道,“瑤瑤,墨小子去打仗了,咱們也不能整日的只惦記他吧?娘知道你苦,可這日子終歸還是要過下去的,你聽娘的話,先好好吃飯,什么都沒咱的身子要緊啊。”
“嗯。”小姑娘目光呆滯地看著地上開心玩鬧地小狼們輕輕地應了聲。
她其實并不是離了男人便活不下去的了,不過是突然沒了蕭墨堯的陪伴有些不習慣,還有些想念他而已。
“娘,我想吃您煲的魚湯,要帶豆腐的那種。”過了會兒,林瑤扭頭看了一眼姚母,嗓音軟糯糯地沖她撒嬌道。
“誒,娘這就去給你做,村子里你二柱子樹昨個剛好捕了些新鮮大鯰魚,娘去給你買一條回來煲湯喝。”見小閨女要吃的,姚母是滿心的歡喜,這有反應就行,就算是要她在這伺候她個一年半載的她也樂意。
想著姚母便樂顛顛地下了山。
林瑤看著開著的屋門,聽著姚母漸漸離去的腳步聲,唇角的弧度漸漸消失。
“嗷嗚~”突地,一只純白色的小狼搖著尾巴撲到林瑤的身上撒嬌。
它肥滾滾的小身子直往林瑤的懷里賽去,林瑤被它頂的都有些坐不穩了,不禁咧開嘴點了點它的小身子,“小胖墩,這幾日也沒怎么好好的喂你們,看你們這樣子也不餓,是自己在外面尋到吃的了吧?”
林瑤吃力的地將小狼舉高,一人一狼視線持平,“唉,你們也是小可憐的,這都十幾日了吧?連個親娘的影子都沒見著,還是姥姥疼你們啊!”
林瑤和小狼們玩鬧了一會兒,姚母便急沖沖地拎了一條活蹦亂跳的大鯰魚回來了,然后在一群小狼們中間手忙腳亂開始做飯。
“瑤瑤啊,你養的這些狼崽子們倒是聽話得很哈,瞧這一個個傻乎乎的模樣,不仔細瞧還以為是一群小狗呢!”姚母一邊手起刀落地切著魚,一邊跟著林瑤說著話。
“嗯,從小就在身邊養著,都是些聽話的好崽崽。”林瑤窩在躺椅里漫不經心地瞇著眼回著。
這幾日不好好吃飯,她精力有些不濟,總是愛犯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