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天沒亮就爬起來,蹲在廚房熬了好長時間,這雞湯里一點東西都沒放,講求原汁原味,”小雨眨著眼睛盯向坐在病床邊,端碗剛喝了一口的千伊,赤果果地在求表楊:“是不是你長這么大,從沒有喝過這么有品味的雞湯?”
“你真要我說實話?”千伊故意翻眼看看小雨。
“你說吧,我受得住打擊。”小雨打量著千伊的表情,似乎心里又沒底了。
“你這雞湯吧,真的有品味,”千伊故意頓了頓,隨后笑道:“不過,能不能放點鹽?”
小雨“哇”地大叫,趕緊搜自己帶來的大包小包,好半天才從一堆水果、零食中找出一個小鹽瓶,親自灑進千伊的湯碗,口中還一個勁道:“失誤,失誤!”
“可以啦,你想齁死我?”千伊嗔怪一聲,然后有滋有味地品嘗起加了鹽的雞湯,直到喝得一滴不剩,隨后還將空碗展示給小雨:“看吧,我對小雨同志的品味雞湯有多愛!”
將碗拿回自己手里,小雨心滿意足地道:“好吧,這幾天我天天送雞湯,等你出了院,怎么得也必須胖三斤。”
“不用啦,我又不是生病,別老麻煩了你。”千伊趕緊攔道。
“不麻煩,”小雨將碗交給許笛笙請來的保姆去清洗,然后坐到千伊旁邊,神采飛揚地道:“我這幾天奉旨陪床,大老板工資福利照發,不用朝九晚五,本月業績免考核,回頭部門發獎金還不能少我一份,那些人眼紅也沒轍,誰叫我認識許氏的老板娘,所謂朝中有人好辦事,就沖這一點,我一天送三頓雞湯來都賺了。”
聽著小雨嘰里哇啦說了一大堆,千伊干脆半躺回到床上,揶揄道:“你開心就好!”
小雨坐到床前的椅子上,笑著推千伊一下,隨后問:“你現在身體有什么感覺?”
“這幾天在打動員劑,別的沒什么,就是全身酸痛,”千伊下意識地揉了揉自己的肩:“許笛笙特意問過醫生了,人家說這是正常反應,好像是為了把骨髓里的造血干細胞激活,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你好歹也被叫做千醫生,怎么自己都糊里糊涂的?”小雨笑話道。
“我學的是心理醫學,和生理醫學完全是兩碼事好不好?”千伊睨了小雨一眼:“別跟我說什么觸類旁通,科學不是那么簡單的。”
小雨被逗笑:“許笛笙非要欽點我陪床,臨來之前,他還親自打電話給我,囑咐了一大通,最關鍵的,要讓你保持情緒穩定,就是說,不許惹你生氣,我算是看出來了,你現在情緒稍有點焦躁,難怪他小心翼翼的,你們倆又鬧起來了?”
“去!”千伊哼了一聲,隨后又嘆道:“這件事我本來不想讓太多人知道的,特意跟薛芙說了,別告訴你。”
“不當我是朋友!”小雨伸手戳了千伊腦袋一下,隨后擺了個舒服的姿勢,左右瞧了瞧,道:“品總昨天下班找到我,一開口,就通知我明天不用去上班了,我當時頭都昏了一下,怎得好好的就突然被炒魷魚了呢,結果這家伙說話大喘氣,后來才告訴我,你過幾天捐骨髓,現在住院在做準備,許笛笙怕你著急,派我去給你解悶,”說到這里,小雨又“噗嗤”一樂:“我當時就拍胸脯,保證會過來煩死你!”
兩人不約而同地哈哈大笑起來。
玩笑歸玩笑,小雨到后來還是擔心地問:“捐獻骨髓會不會有危險?以前聽說,會傷人元氣什么的。”
“你從哪聽到這話的,醫生說就跟獻血一樣,不過從人身上抽出來的是紅骨髓,到了病人身體里,可以幫他恢復體內的造血功能。”
“不管怎么樣,昨天剛聽到這件事的時候,我真被嚇了一跳,”小雨歪頭瞧著千伊:“我記得你說拒絕你媽了,怎么就突然改了主意?”
千伊側躺到了床上,很認真地想了想:“其實吧,如果不是沈晚那次在大街上故意對我視而不見,然后等出來事,就跑了過來,理所當然地讓我捐骨髓,我恐怕不會沖動到當場拒絕,你們大概都覺得我沒心沒肺吧,其實我心里挺同情那個生病的孩子。”
“誰說你沒心沒肺了,”小雨笑了笑:“你是什么樣的人我還不知道嗎,當時你怎么幫我和我媽的,我余小雨一輩子記在心里,你要沒心沒肺,我也不會跟你做這么長時間的朋友,真當我是巴結闊太太的馬屁精啊。”
千伊斜眼瞧瞧小雨,取過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劃出幾張照片,道:“看,這就是萱萱,她主治醫生發給我的,現在這孩子正在做臟器檢查,過不了多久,就要進層流室,等著我救她了。”
小雨拿過手機,看了一會,隨口開了句玩笑:“原來是個小光頭啊!”
“其實為了萱萱的事,我這段時間心里多少還是有點忐忑的,直到后來,聽說她遇上合適的配型,我才覺得松了口氣,”千伊有些感慨,伸頭和小雨一起看著手機:“我見過她以前健康時的照片,白白胖胖,頭發又黑又濃,對了,沈延曾經說過,他這女兒可乖了,有一回傷了骨頭,大人都嚇哭了,她都沒哭。”
“你覺不覺得,這孩子長得有點像你?”小雨將其中一張萱萱抱著小熊玩偶,沖著鏡頭揮手的照片拿給千伊看。
“是嗎?我真沒感覺出來。”千伊仔細地瞧著里面那個小女孩,只覺得她像沈延比程育多。
小雨嘻嘻笑道:“比千光翼還像你呢!不過,你主動捐獻骨髓的事,真不跟沈家人說,我聽品北的意思,這件事準備一直瞞著他們?”
“我又不指望得到沈晚跟程育的感激,你沒聽薛芙說嗎,沈家婆媳因為不滿原告女士們骨髓捐獻志愿者臨時反悔,跑到申爺爺的基金會大鬧,還把程育一個表弟帶上,想在那兒耍橫,這種人實在是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等孩子沒事了,大家橋歸橋,路歸路,各過各垢,我不想再跟她們摻和到一塊。”
“也是,你這媽呀,真是人間極品,還有那個程育,也是個厲害的,對了,我昨天還在公司一樓大堂,看到程育來找高嵐行,兩人跟個男的坐在會客區,也不知道商量什么。”小雨笑著道。
“喲,你們兩個聊得開心,把我甩了是吧?”薛芙這時走了進來,嚷嚷著道。
“誰敢甩你申太太呀,”小雨立刻站起身,問道:“你怎么過來了?”
“不是千伊在這兒,我不放心嘛!”薛芙干脆坐到床邊,瞧瞧小雨,對千伊道:“可不是我告訴小雨的啊,不許生氣。”
“你們倆個現在是一伙的了,故意排擠我是不是?”小雨叉起腰,故作不滿。
千伊笑了:“我和你一伙,薛芙也是一伙,行了吧!”隨后跟薛芙道:“小雨說了,奉旨陪床來了!”
薛芙這才明白過來,對小雨表示了兩名羨慕后,道:“我昨天帶女兒去許家老宅陪陪許老夫人,說她這兩天挺好,你兒子更好,聽說跟他爸打球去了,不過許老夫人挺擔心你的,問千伊去做醫療援助的地方在哪?遠不遠?吃和住都好不好?還有,怎么不打電話呢!”
“我也想打,不過就怕憋不住,沒兩句就冒出實話了,讓奶奶猜出不對,叫她跟后面擔心。”千伊解釋。
“放心啦,編瞎話的事我可在行,不對,這叫善意的謊言,我同老人家說,你們去的地方比較偏,那里信號不好,打不了手機。”薛芙得意地道。
小雨卻在旁邊笑起來:“我聽過許氏不少老員工說過,許老夫人可是精明得很,否則也擔不起這么大的家業,根本誰都騙不到她的,說不定,老人家現在已經懷疑了。”
“算了,這事就交給許笛笙,他答應過幫我安撫好那一老一少。”千伊從床上坐了起來。
“對了,我是來告訴你,四天后就要做移植手術了,誰叫我是院長的女兒,消息總是最靈通。”薛芙笑著道。
小雨有點吃驚:“這么快?”
“孩子的各項指標應該還不錯,聽說白血球快降到零值了,醫院也同沈延溝通過,基本確定是本周五。”
千伊感嘆:“這根本不叫快好不好,我現在真著急,家里老老小小的,老待在醫院真讓人不放心。”
“還有不放心許笛笙,怕他出去花,對不?”薛芙不失時機地調侃道,還伸著頭問:“聽說每天晚上許笛笙都會過來陪你一會?”
“誰不放心他?誰要他過來?每回都要趕半天才肯走,害得我不能睡覺。”千伊存心要同許笛笙撇清關系。
薛芙掩嘴大笑:“不用解釋,到了晚上病房就你們兩個,做了什么,外人都不知道。”
“千伊,你做什么了,難道是愛做的事?”小雨跟著在旁邊起哄。
“煩死你們了!”千伊嗔道:“老拿我開玩笑的。”
被她嗔怪的兩人兀自笑了半天,才算停下來,不過也足夠讓千伊焦躁好一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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