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根本不信任我!”許笛笙又一次舊話重談。
千伊搖頭:“和信任無關,對于孩子的教育,我覺得培養他健全的人格,還有正確的人生觀最重要,至于那什么繼承人的事,真是敬謝不敏,其實換一個思路,以后你再婚,有機會生許多兒子,到時候自然能挑到符合自己要求的,至于小翼,不如行行好,放過他行嗎?”
許笛笙終于閉了嘴,目光卻望向了燈火通明的別墅。
“你說我缺乏體諒,”千伊雙手放在涼冰冰的臉頰上,繼續道:“好吧,我認可你的指控,只是你當初要求我體諒的事情,超出了我能承受的范圍,所以對你而言,我的確是個失敗的妻子,不過,就算我失敗,你恨我也沒有關系,可不可以不要牽連到我的兒子?還有,再不進屋里,我就得凍僵了,請你體諒吧。”說著,千伊便直接丟下了許笛笙。
外面已經開始起風,千伊擔心再站下去又得打針吃藥了,可能有了上次臥床的教訓,千伊知道,在a市,沒了年清舟的幫助,她只能做一個不會累、不會疲勞、不會被打敗的堅強媽媽,所以,沒辦法再陪著許笛笙站在外面吹冷風。
的確,沒趣地說了一大堆,他們都無法讓對方接受自己的觀念,還要糾纏下去又有什么用。
不知道為何,千伊突然之間覺得煩躁極了,簡直有點想哭,在口袋里摸了半天,千伊將電話摸到了手上。
一陣“嘟…嘟…”的長音之后,年清舟的聲音傳了過來,而這時,千伊已經走進了別墅里面。
“喂,千醫生,我可還在睡覺呢,你這是擾人清夢,知道嗎?”年清舟在那頭故意不滿道。
別墅的客廳開著暖氣,千伊終于覺得不那么冷了:“聽聲音,你應該是根本還沒睡吧?”
“錯,我今天很早就起床了,剛到周圍跑了一圈回來。”年清舟呵呵地道。
“看來是真的改掉了壞毛病。”千伊說著話,往餐廳里頭看了看,孩子們都在低頭吃飯,千伊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人堆里的千光翼,這孩子只顧低頭吃飯,瞧著背影就知道,福利院的飯挺對他胃口。
年清舟立刻猜中了千伊打電話的用意:“說吧,到底又出什么事了?”
千伊走到旁邊的一間小起居室,坐到了沙發上,唉了一聲:“我好煩呀!”
“說吧,垃圾桶的蓋子已然打開,你就盡情吐槽吧!”
“清舟,我當時是不是不該把小翼帶回來,現在情況看起來有點糟,而且這種糟法,跟我之前預想得一模一樣,我現在…特別有一種自投羅網的感覺。”
年清舟立刻猜出原委:“對方要爭撫養權了?”
“許笛笙勢在必得。”千伊越發心煩意亂,又從沙發上站起,在屋里走來走去,最后,直接站到起居室的落地窗前。
屋外此時黑壓壓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就像千伊現在的心情,已經是陷入到混沌之中,她現在已經開始患得患失,擔心甚至恐懼許笛笙到后來,會蠻不講理地奪走兒子。
“你那位律師朋友,不是經驗非常豐富嗎?”年清舟有些不解地問。
“許笛笙太可怕了,他似乎早就做好了打算,誰都弄不清楚,許笛笙現在準備到了什么程度,你一定也聽說過,他在a市實在太有勢力,或許,就算有法律,也阻擋不了許笛笙氣勢洶洶地要跟我搶小翼。”說到這里,千伊眼淚控制不住落了下來,可是此時身上連張紙巾都沒有帶,千伊只能不停地用手去抹。
“哭了?”年清舟在電話那頭疼惜地問。
“沒有…”千伊想撒個謊,然而淚水又一次猝不及防地打濕了手背。
“千伊,我相信法律有自己的尊嚴,不要被對方嚇倒,”年清舟頓了一會,安慰道:“需要我現在回來嗎?”
“不要,你別回來了,也幫不上忙,而且被你媽知道了…”千伊抽噎道。
年清舟嘆了一聲:“離婚吧,我娶你,不是開玩笑,給我一個陪你共同面對風雨的機會。”
“別開玩笑,”千伊說著,卻突然破涕為笑:“清舟,為什么每次痛不欲生的時候,一聽到你求婚,我就想笑呢!”
“會不會愛上我了?”年清舟用低沉的聲音問道。
“不會,謝謝你,我好多了。”
掛斷了電話之后,千伊忽然覺得好多了,年清舟真的是自己的保護神,就算遠隔重洋,和他說上兩句,心情都會平靜不少。
“千伊,來吃飯吧!”瑩姐在起居室的門口道了一聲。
“好。”千伊回過頭,擦了擦眼淚,便折回身去。
看著千伊走到門口,瑩姐不由笑起來:“看你老不回來,我就到外頭找你,結果只剩下許先生一個人站在外面,而且就在原地站著,我挺好奇,走近一看,原來他一直在望著起居室這邊,就是你剛才待著的地方。”
千伊愣了愣,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
“不用看,人已經走了,”瑩姐沖著千伊眨了眨眼睛:“你在哭什么呢,把許先生看得直皺眉頭,不知道我出現得是不是時候,還沒來得及問,他轉身就走了,其實我也是過來人,瞧著他的眼神,可是實打實地在心疼,所以照我說呢,許先生應該對你還有感情。”
千伊心里“咯噔”一下,頗有些受了驚嚇的感覺。
“其實你們兩個把小翼爭來爭去,說到底,誰不是為了兒子好,”瑩姐拍拍千伊的后背:“難道就沒有考慮過,讓小翼有個完整的家庭,爸爸媽媽都在身邊?”
“怎么可能?”千伊越發覺得不可思議,瑩姐的意思,居然想讓她和許笛笙復合,別說她絕不會踏回老路,現在許笛笙還有一個恨不得同他粘在一塊的小女友譙喬,她千伊真不至于傻到,為了孩子這么委屈自己。
“說來我也算老一輩的人,從來都是寧拆一座廟,不破一樁婚。”瑩姐也不急著走了,又拉著千伊坐回到起居室里。
在沙發上坐下后,瑩姐笑道:“這些年許老夫人經常到我們這兒來,知道我和你平常算是合得來,也就提了不少你和許先生的事。”
千伊勉強笑了笑:“瑩姐,多謝你的好意,我和許笛笙一點都不可能了。”說著便準備離開,實在是這個話題太過尷尬。
“好吧,跟你說實話,”瑩姐一拍千伊的手:“我昨天到醫院看許老夫人來著,她又跟我提起你們兩個,說你們原本好好的家庭,卻被莫名其妙地毀掉了,其實如果當時沒有那么個叫林月的女人從中作祟,你們倆個現在應該非常恩愛,許老夫人的意思,許先生至今最愛的還是千伊你,許老夫人說她最后悔的,就是當初林月回來后,沒有去做這個惡人,將她趕走。”
“我和許笛笙的問題,不僅僅是因為一個林月,”千伊解釋道:“而且時過境遷,我們都有了各自的新生活,真的沒有必要所謂復合,至于許笛笙到底愛誰,和我已經沒有關系。”
瑩姐眼神閃了閃,拍拍千伊的肩膀:“好吧,大主意還是你自己拿,我不多嘴了。”
十分鐘后,當千伊用過晚餐,按工作人員的指點,再次進到起居室去找千光翼,準備帶他回房間時,卻被里面散了滿地的樂高配件給驚住了。
“媽咪,你看到沒有,這是限量版倫敦大橋,能搭起好高呢,海芋哥哥說,他爸爸一直想替他買,都沒來得及搶到。”千光翼蹦到千伊跟前,開心道。
而這時,海芋正帶著幾個孩子,趴在沙發上對著圖紙,沒一會又抬起頭,對千光翼道:“小翼,看明白這個螺絲應該放到哪兒了。”
“是誰送過來的?”千伊心里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自然是爸爸嘍,”千光翼隨口應了一句,已經飛回孩子中間,一起拼起來。
“剛才許先生的司機送進來的,”瑩姐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千伊身后,指了指角落堆著的幾個不同形狀的盒子:“果然是大老板,一下子搬過來好幾套,說是讓孩子們玩兒的,不過這下可是給我們出了難題,怎么才能把孩子哄去睡覺。”
“千光翼,你爸爸好厲害!”一向酷愛樂高的海芋此時眼睛里放出了光彩。
“嗯…還好吧,不過我還是最喜歡我爹地,他會陪我打美式足球,接送我上幼兒園,我闖了禍幫我跟人家道歉,而且他喜歡探險,對了,我爹地年清舟是醫學家哦,很厲害得那種。”千光翼提到年清舟時,明顯更顯得親近,眼神里也閃爍著一種叫自豪的神色。
千伊心里替兒子點了個贊,看來這小子還真是個富貴不能淫的,顯然是對他那當富豪的爸爸不怎么感冒。
討價還價之后,瑩姐總算同意,讓孩子再玩一個小時,千伊這時干脆坐在旁邊,替他們打起了下手。
“小翼,你怎么會有兩個爸爸?”一個坐在千光翼旁邊的小孩不解地問道。
千光翼停下手道:“一個親的,另一個,是自己跑上門的。”
千伊忍不住笑起來,故意問道:“小翼,誰是親的呀?”
“那還用說,當然是對我最好的年清舟唄!”千光翼朝著千伊皺了皺鼻子,說得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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