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氣場不合 張媽上樓來叫千伊的時候,她早就結束同小雨的視頻,又在床上睡了一覺,等睡意朦朧地再睜開眼時,千伊才發現窗外已經夕陽西下。
“少夫人,有沒有感覺好一點?”張媽上前摸了摸千伊的額頭,松了口氣道:“不燒了,總算不燒了!”
千伊坐起身來:“我也覺得好了,”說著下床穿衣,笑道:“今天真是躺了一天,剛才小雨還說,我是在借病裝豬呢。”
“哦,小雨又和你上聊天了?”張媽從衣柜里取了一件羊絨披肩,遞給千伊:“上回你給我看她在手機里的樣子,像是胖了不少哎!”
“這話要讓小雨聽到可不得了。”千伊心情明顯很好,興致勃勃地說小雨的事:“上回我隨便講了一句她的臉有點圓,這丫頭居然連吃了三天蘋果,說一定要變成錐子臉。”
張媽聽得笑了笑,跟在千伊身后走出主臥。
聽到走進餐廳的千伊說她有些餓了,張媽忙不迭地盛上一碗粥,自已則坐到千伊對面,看著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
千伊現在像是胃口開了,連粥都喝得津津有味,只是沒一會,她便察覺出對面一道目光始終在注視自己,千伊抬起頭,看著眼中有掩飾不住擔心的張媽笑道:“張媽還在想早上的事嗎,我都忘記了,這么糟心的事,記著它干嘛呢?”
“少夫人,上午的事老夫人已經知道了,你不用擔心,她老人家一定會替你做主的。”張媽拍了拍千伊的手,安慰道。
許老夫人對于千伊來說,從來只聞其名,未見其人,在張媽口中,這是一位不偏不倚,甚至一直站在千伊一邊的慈祥的奶奶,千伊卻很遺憾地與她只能做陌生人。
結婚這么久,許笛笙刻意不想讓她們兩人見面,其用意大概是表示許家對千伊的不承認,也是不希望她與許老夫人有什么交集,只是許笛笙這人疑心很重,老覺得自己背地同許老夫人說過些什么,許笛笙的想法真是可笑,千伊從來沒指望過許老夫人能幫她。
猛地一閃念頭,千伊突然笑了也來,她怎么忘記了,其實還有個人可以依靠,那就是印紫,這一次她能不能被順利地“驅逐”出許家,就看印紫籠絡許笛笙的本事了。
千伊這突然一笑,倒是把張媽嚇了一跳,她躊躇了很久,才下定決心勸道:“少夫人,明天我們一起到年醫生的醫院復診,要不咱們再去瞧瞧心理醫生?”
千伊嘆了一聲,又想起了昨晚回到公寓后發生的一切。
她還記得,一回來便跑進浴室大吐了一場,許笛笙難得沒有冷嘲熱諷,甚至還假裝好心地端來一杯熱水,不過千伊當時困累交加,身上又很不舒服,并沒有理會他的惺惺作態,洗了澡就上床睡覺了。
睡到半夜,千伊感到頭疼欲裂,全身發冷,她知道自己一定是發燒了,掙開環抱著她的許笛笙,準備下樓去找點退燒藥,卻不想腳剛一沾地,人就栽到了床下。
等千伊再次醒來,手背上已經扎了吊針在輸液,似乎旁邊有兩個男人在說話。
雖然有點朦朦朧朧,不過千伊依舊聽出了,其中一個男人正是許笛笙,千伊剛巧聽到他正在問:“年醫生,每次做完之后,她都要嘔吐,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種問題居然能問得出口,千伊眉頭忍不住皺了皺頭,她覺得自己就完全可以回答他,這都是因為對于許笛笙從生理到心理上的極端厭惡。
后來千伊聽到了被稱為“年醫生”的男人的回答:“得從綜合的方面來看,可能是心理上的壓迫感,也可能你們之間有不協調的地方,是不是你身體有什么問題?”
隨后,便是許笛笙對自己能力不吝嗇措詞的大加夸贊。
就在千伊已經沒法快聽下去的時候,年醫生又說了一句:“建議你太太去看看一下心理醫生,當然,最好是你們兩個一起去,或者能更好地找到病因。”
此時餐廳里,望著張媽期待她趕快點頭的眼神,千伊在心里苦笑,為什么大家都覺得自己心理有問題,難道沒人看出來,根本是那個許笛笙有毛病好不好?
“張媽,要不過兩天吧。”千伊終于還是婉拒了:“小時候照顧我的保姆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太好,打來好幾次電話說想見我,所以明天,我準備回鄉下去。”
“不是說少夫人一直一個人住在鄉下嗎?”張媽好奇地問道。
千伊嘆了一聲:“我十四歲之后,保姆就被家人接走養老,老房子只剩了我一人,不過保姆臨走之前,教會我煮飯跟洗衣服,后來還時不時來看我。”
張媽握了握千伊的手:“我早聽說過,少夫人當初很不容易的,這樣吧,明天我和司機陪你走一趟。”
千伊卻趕忙攔道:“不用麻煩,我自己搭火車回去就行了,這邊你也走不開的。”說著千伊站起身,也不等張媽回答,直接道:“張媽,就這么定了,我今天睡多了,到外面散散步。”
“許先生,到您的公寓了。”方助理示意司機將車停在公寓樓門前,然后親自跑下車,為正低頭作深思狀的許笛笙打開了后車門。
許笛笙回過神來,鉆出了車子,直接往公寓樓的臺階上走。
這時方助理站在他身后,遲遲疑疑地道:“許先生,那個”
“什么?”許笛笙回頭問道。
方助理指了指自己身后不遠處:“剛才車開過來的時候,我瞧見許太太往街心公園的方向走了。”
許笛笙下意識地望望方助理手指的方向,隨即回身進了公寓樓。
方助理沖著許笛笙的背影伸伸舌頭,低聲罵了自己一句:“多管閑事!”便回身上了車。
許笛笙貌似悠閑地走進街心花園,四處遛達了半天,終于在角落一張長椅上,看到了正坐在那里的千伊。
此時的她,頭發隨意地卷在腦后,臉色同許笛笙早上離開時一樣,依舊十分蒼白,一張裸色羊毛披肩裹住了她略顯瘦弱的身體,人有些無精打采地靠在長椅上,有風過來,吹起她額前散發,千伊不時用手拂一下,叫人看來,竟有些楚楚可憐。
對了,就是楚楚可憐,許笛笙非常不喜歡千伊總在他面前露出來的這種模樣,可就在昨晚,他不知道是不是中了邪,還是被千伊的淚水蠱惑,居然對他曾經最厭惡痛絕的女人生出了憐惜之意,甚至看到她半夜昏倒在床下之時,還生出了愧疚。
然而理智卻告訴許笛笙,這個還沒結婚就從許家騙走一個億的女人,這個哄騙了奶奶,最后成功坐上許太太寶座的女人,這個現在總叫囂著要離婚,存心同自己作對的女人,絕不會是可憐人,她會利用一切機會,還有一切可以利用的人,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不過,如果千伊乖一點,許笛笙覺得,他或許會容忍下她所有的缺點。
許笛笙坐過來的時候,千伊居然沒有絲毫的察覺,還一直盯著左前方一對正在逗他們剛會走路的孩子的夫妻,跟傻了似地坐在那里瞧。
“看什么呢?”許笛笙隨口問道。
千伊猛地一轉頭,吃驚地注視著許笛笙,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今天印紫來找你了?”許笛笙咳了一聲,決定開門見山地同千伊聊聊,作為男人,就算印紫的所作所為與他沒有半點關系,他都必須對千伊做個交代,畢竟,這個女人現在還是他妻子。
千伊忽然笑起來,反問:“許笛笙,你剛才也說了,是印紫來找我,難道需要我對你解釋什么嗎?”
許笛笙轉頭瞟了千伊一眼,明白她這是不太高興,不過按印紫的說法,千伊也把印紫氣得夠嗆,她不算太吃虧,不過此時,該安撫的,許笛笙還是要安撫:“這件事你用不著在意,我已經警告過印紫,她再不會過來了。”
千伊笑了笑,繼續用一種譏諷地口吻問:“要我說多謝許先生嗎?”
許笛笙忽然感到一種挫敗,這感覺很不好受,就像許笛笙在千伊面前太過主動了,反而破壞了自己的形象,于是很不耐煩地道:“行了,這件事已經了結,回家!”
“我想再坐一會。”千伊淡淡地道,隨后又將目光轉向那一家三口。
這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回應,讓許笛笙產生誤會,覺得千伊還在糾結印紫說的那些話,或者不分青紅皂白認定他有錯。
許笛笙開始有些慍怒了,在這件事上他做得也過分,居然還鬧到奶奶那里,他既然肯原諒她這一次拉出奶奶來對付他,千伊也就不能太矯情。
一把扯住千伊的手腕,許笛笙喝道:“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說!”
千伊猛地抽了回來:“許笛笙,請問你真得不知道尊重別人為何物?”
這時有人轉過頭來,好奇地打量著這兩個氣場明顯不合的人。
“不就是印紫上門說了幾句沒分寸的話嗎?”許笛笙也不高興了,但介于說的是私事,他刻意地放低了聲音:“你難道不長腦子,我同印紫之間什么都沒有,她不過是小孩子脾氣,同你爭了幾句,你何必糾結這些有的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