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寶青摸了摸姜晴的頭,笑道:“辛苦你了。這邊的事你暫且先放一放,跟我去趟壽安居?”
姜晴沒有多想,一口應了下來,只是應了依舊又有些擔憂:“是要搬家的事被那邊發現了嗎?”
姜寶青心下微軟,這孩子,永遠是在替她考慮著。
“是茶樓那事有了眉目。”
姜寶青一開口,姜晴就愣了下,眉宇間閃過一絲不好意思,訥訥道:“姐姐,我是不是又給你添麻煩了…”
“沒有,”姜寶青溫言道,“真要說起來你也是受了我的連累,那些人跟你個小孩子家家哪里來的仇怨,都是因為他們想對我這邊下手,沒法下手,所以才打起你的主意來。要說添麻煩,也是我給你們添了麻煩。”
姜晴著急道:“姐姐你別這么說,咱們一家子哪里用分得這么清楚。”
姜寶青這才露出個笑來:“對啊,你也說了,一家子,所以也別說添麻煩不添麻煩的事了。”
她頓了頓,稍稍斂了下笑容,“一會兒他們說什么你也不用往心里去,就當狗吠。”
姜晴被“狗吠”給逗得笑了起來,眉眼都舒展開來,眉宇間的郁色肉眼可見的少了很多。
她重重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姜寶青跟姜晴邁進壽安居的時候,就見著那堪比三堂會審的場面又一次的出現在她面前。
姜寶青忍不住勾了勾嘴唇,帶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來。
她捏了捏姜晴的手,示意姜晴別太緊張。
姜晴輕輕的也捏了下姜寶青的手,告訴姜寶青她知道了。
翟老夫人端坐上首椅子,臉上有些沉郁。
與往日不同的是,這次上首椅子里不僅坐著翟老夫人,許久不曾在人前露面的老侯爺也沉著一張臉,坐在翟老夫人身邊,眼神里帶著一股不耐煩的厭惡。
再細數下來,翟老夫人下首椅子這邊端坐著文二夫人,世子夫人白氏,唐三夫人,宮婧,三奶奶盧氏坐在最未首的椅子,看著臉色陰沉中還帶著一絲絲欲把姜寶青跟姜晴吞吃下腹的戾氣。
而宮老侯爺那邊的下首椅子,卻只坐了宮論一人。
在姜晴進來的時候,宮論眼神幾乎要冒出火光來。
宮論看著姜晴低眉乖巧跟在姜寶青身后的模樣,只覺得越發興奮了,身體都有些微微發熱。
姜寶青皺了皺眉,不動聲色的往姜晴身前擋了擋,抬頭冷冷的看了宮論一眼。
宮論壓下自心底騰起來的寒意,想起即將得償所愿,忍不住得意的朝姜寶青露出個挑釁的笑來。
姜寶青收回眼神。
在她眼里,宮論就是秋后的螞蚱,蹦跶不了幾天了。
翟老夫人見姜寶青跟姜晴仿佛無事發生一樣,規規矩矩的給他們這些長輩見了禮,終是沉不住氣,剛提高了音量喝問了一聲“姜氏”,結果丫鬟便進來通傳,說是尚大夫人過來了。
姜寶青倒是有些意外,她沒有讓人去通知尚大夫人,就是怕尚大夫人擔心,結果尚大夫人這會兒卻自己過來了。
翟老夫人冷哼一聲,看向一旁的老侯爺,忍不住有些陰陽怪氣道:“你看看你們爺倆選的這個好兒媳,平日里倒是見不著什么人,躲在那佛堂里好似要避世似的,這會兒剛把她兒媳婦叫過來,話還沒問呢,那邊就坐不住了巴巴的過來了!”
宮老侯爺不大高興的看了翟老夫人一眼。
說話的功夫,尚大夫人已經帶著幸嬤嬤進來了,一身很是家常的衣裳,看著樸素的很。
尚大夫人輩份高,這一來,除了翟老夫人跟宮老侯爺,廳里坐著的人都起了身給她行禮。
文二夫人依舊是一副再溫柔不過的模樣:“大嫂今兒怎么出來了?”說著,一邊把自己的位置讓了出來。
不能讓尚大夫人坐末位的椅子,自然也不能讓身為侯夫人的文二夫人坐末位的椅子。
于是便這么順延了一番,每人都往下讓了一位。
眾人都落座后,尚大夫人這才笑著開玩笑似的嗔了一句:“爹娘這里這么熱鬧,怎么不派人去叫兒媳也一起?”
翟老夫人冷哼一聲:“平日里也沒見你來我這里幾次,以為你不樂意過來呢!”
尚大夫人臉上頓時多了幾分難過的神色:“我是守寡之人,又修著佛,往日不大好出門,可但凡得了些什么好東西,也總是往娘這邊送的。娘怎么這般說我?”
宮老侯爺聞言,也想起了早逝的大兒,憑心而論,那是他最優秀的一個兒子,若是大兒還在,家里也不至于到如今這個地步…
他臉色沉了沉,見翟老夫人還想說些什么,一個眼風刮了過去,不悅道:“不管怎么說,姜氏也是尚氏的兒媳,喊她過來也是應該的。”
當著這么多小輩,還被宮老侯爺這么說,翟老夫人臉上頗有些下不來面子,難看得緊。
文二夫人忙打了圓場:“是兒媳疏忽了,忘了使人去喊大嫂,想著不過是一件小事,怕擾了大嫂清凈…下次必然不會這般了。”
宮老侯爺總要給身為侯夫人的二兒媳點面子,聞言淡淡的“嗯”了一聲,沒再說什么。
翟老夫人見文二夫人替她背了鍋,臉上總算好看了些,淡淡道:“這也沒什么,既然尚氏你過來了,正好你也聽聽這事,到時候別又說我欺負你那兒媳婦。”
尚氏臉上有些詫異,看向翟老夫人,語氣是再真誠不過的疑惑:“是寶青做錯事了?不會吧,寶青向來懂事又乖巧,我跟計兒再滿意不過,前些日子勇親王妃還給我寫過信,稱贊咱們寶青秀外慧中,再好不過…”
翟老夫人臉都青了。
她不過只說了一句,這尚氏就搬出這么多來堵她的話。
可真真是她的好兒媳!
文二夫人聽的尚氏跟勇親王妃有來往,眼神閃了閃,面上卻依舊是那副挑不出毛病的無懈可擊的微笑:“大嫂誤會了,這次倒不是寶青…”
她有些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姜晴。
雖然沒說,但意思表現得明顯的很。
尚氏不知情,只是聽說了壽安居那邊又搞了大陣仗把姜寶青喊了過去,她心里發慌,匆匆趕了過來。
倒沒想到這次那些人發難點落在了姜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