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宮計便微微的皺了皺眉:“有誰來過了?”
姜寶青示意覓柳去端一盤新鮮的瓜果進來,挑著眉笑:“你鼻子倒靈。二房那邊的白氏過來坐了坐。”
事關宮家另外兩房人的事,宮計向來很是厭惡:“怪不得這隱隱約約的奇怪脂粉味…她來做什么?”
“宮訴的那位嬌姨娘又動了胎氣,想讓我過去幫著看看。”姜寶青幫著宮計把外袍給褪了下來,這才又遞給一旁候著的丁香,讓她拿去整理好,“…我想著,二房那邊的事能不沾就不沾,說不定會惹上什么麻煩。”
“寶貝做得對,”宮計很是贊同的夸了姜寶青一句,而后又皺了皺眉頭,“眼下有些證據還沒到手,不然哪里還輪得到他們在這亂蹦跶。”
“需要我做什么嗎?”姜寶青問。
宮計看著姜寶青,笑了下:“需要啊,需要你就像現在這樣,一副不想搭理他們的樣子就行了。”他摟過姜寶青,重重的在姜寶青臉頰上親了一口,“這樣,他們會以為我已經束手無策,只能跟他們僵持。”
姜寶青笑:“這倒簡單,我本來就不想搭理他們。”她看著宮計,眼神溫柔得像是潺潺流動的溪水,“你累了吧?水已經備好了,你去洗漱下,我讓丫鬟們擺飯。”
宮計應了一聲,兩個小廝提著早就燒好的溫熱水,進了內室,把內室屏風后放著的浴桶灌滿。
在外梢間,姜寶青指揮著丫鬟擺上了菜。
按照份例,成了親還未有孩子的小夫妻是沒有院子里單獨的小廚房的,一般都是跟著大廚房用餐。不過尚大夫人卻不肯委屈了兒子跟兒媳婦,她微微笑著去了文二夫人那坐了小半個時辰,什么也沒說,回來的時候便把兒媳婦喊來,和顏悅色道:“但凡想吃什么,你便讓你院子里的人看著給你弄吧,千萬別委屈了自己。”
既然婆母都這么說了,姜寶青大刀闊斧,直接在院子后倒座那加了間灶房。
宮婉聽說了,跑去她娘那鬧了一場。她娘文二夫人本來跟白氏正在那對著昨兒采買的一干事宜,聽了宮婉的不快,文二夫人按了按眉角,有些不悅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宮婉。
宮婉被她親娘看得心里直發毛。
文二夫人嘆了口氣:“你做什么總跟那姜寶青過不去?”
以往她這個小女兒,也算是京城里小有美名的名門淑女,十六歲及笄以后,說媒的幾乎要踏破他們家門檻。只不過文二夫人只笑言膝下只有這一個女兒,要多留兩年。
于是又傳出了宮婉侍奉雙親至孝的傳言。
這樣一個美貌人品都不差的女兒,怎么一碰上姜寶青的事,就這么激動到了失去理智了?
不就是在姜寶青那明里暗里吃過幾次虧么?
怎么還不長記性呢?
宮婉難以置信的看著文二夫人,叫:“娘,你這是什么意思?”
文二夫人板起臉,淡淡道:“我知道你心里不舒坦,娘也一樣。只是眼下你跟那姜寶青爭執這些小事毫無意義。”
宮婉被文二夫人說得又是一愣,繼而又是不甘:“她都在自己院子里起了小廚房了,這還叫小事?娘,她這是在挑戰你這個定國侯夫人的管家權威!”
文二夫人看著宮婉,擰起了眉頭。
她從前見女兒小心的哄著老夫人,收服宮婧那個丫頭,還以為自家女兒是個聰明的,誰曾想,那不過是沒遇上事,所以才顯得有幾分聰明。
這不,一遇上脫離掌控的事,就顯得這么…
蠢笨!
看著婆婆跟小姑子臉色都不太好看,近來眼角眉梢頗帶著幾分瀲滟之色的白氏輕笑了下,拉起小姑子的手,緩聲道:“婉婉,你遇到事先別急,你仔細想想,以姜寶青的行事手段,若是這小廚房不合規,她會給我們留下這么明顯的話柄么?”
宮婉愣住了。
她仔細想了下,確實是這樣。
見宮婉還能靜下心來仔細思索這事,文二夫人的臉色也緩和了些,她嘆了口氣:“…你大伯母寡居禮佛這么多年,院子里的小廚房幾乎形同虛設。之前她過來在我這坐了坐,雖然沒說什么,但意思很清楚了,是讓我別管姜寶青小廚房那事…所以這事兒,咱們沒辦法,你懂了嗎?”
宮婉自然是懂了,臉色難看的很。
女兒總算是不鬧騰了,文二夫人看了她一眼,見她的小臉微微發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憐又愛的把女兒摟在懷里:“…婉婉,娘身邊就你這么個小女兒,不疼你又疼誰?”
宮婉在文二夫人懷里,悶悶道:“…娘要是真心疼我的話,就把我嫁給裴公子吧。”
文二夫人臉色不變,甚至還微微笑了下:“好啊,要是那位裴語澤公子有心想娶你,你盡管讓他來上門提親。”
宮婉沒想到文二夫人會這般輕易松口,一時間歡喜的情緒籠罩了她:“娘,你是說真的?你,你不嫌棄他…他是個白身?”
文二夫人一副無奈的模樣:“…你就在他身上死心塌地了,那能怎么辦?不過我可先說好了,你年紀也不小了,也不能在他身上無窮無盡的拖下去。娘就給你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里那位裴語澤公子還沒上門提親,你就死了那心,好好聽娘的話,知道了嗎?”
三個月…三個月足夠了!
宮婉興高采烈的用力抱了一下文二夫人,嬌聲道:“娘,我知道你最疼我了。”說著,她高高興興的跑走,去制定她的計劃了。
看著小姑子那副高興的模樣,白氏在旁邊看著,心里卻是笑了下。
真是天真。
她給文二夫人當兒媳婦也這么些年了,清楚的很,她這個婆婆,若非已經有十足的把握裴語澤不會上門提親,是絕對不會給宮婉開出這等條件的。
這時候,文二夫人的視線落到了白氏身上,白氏心中打了個激靈,面上卻是越發恭謹:“…娘,怎么了?”
文二夫人慢條斯理道:“…對了,我聽說,訴兒那個懷孕的姨娘,三番兩次的動了胎氣?”
白氏小心翼翼道:“是,兒媳已經責令嬌姨娘好好養胎了。”
文二夫人慢慢的笑了下。
那笑是一點一點從眉梢眼角蔓延出來的,看著讓人有些無端的心里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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