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賠上性命也不如她
吳半場說的事兒，他只需要照辦就成了。
馬車后傳來了廝打聲，吳半場知道一定是官府的人來了，心下悠悠的嘆息了一聲，這次也虧了有吳修遠在，不然，他這條老命是真的完蛋了。
想想修遠自小和羅家疏遠，原本他們羅吳兩家是最好的關系，也弄成了今天這般讓人難明，他定了定神，暗暗的想了許多。
或許，自己當初沒有聽從幼娘的意思就是個錯誤，他確實不夠大度，沒有主動站出來威脅這段唯一聯系著她和幼娘的關系！
是夜，同樣不平靜的，還有羅府。
羅子陽在信鴿腿上取下一封信，看了之后，神色中多了一絲凝重。片刻功夫，又將紙條放在燭火上燃燒殆盡。
“還是讓他回來了······”喃喃的說了一句，屋外傳來了敲門聲，接著李如意柔和的聲音傳來了：“少爺，我給你燉了點雞湯。”
“進來。”羅子陽呼出一口氣，背過了身去，目光有意無意的又朝著那幅畫上看了去。
李如意進屋看到的就是羅子陽正在看著畫卷的一幕，想著白日里他去山中尋梁綠珠的事兒，她的心中又是一陣妒忌。
他依舊是牽掛著她的！那日沒有借著大雪的機會除掉梁綠珠，真是可惜！
手不自然的將端著雞湯的案板扣的緊緊地，待再松開之時，她的手指甲中已經染上了一層木屑。
放下雞湯，她靜靜地看著羅子陽，依舊是沒有走開的意思。
羅子陽回頭看向李如意，面露不悅：“有事兒？”
她本是沒事兒的，只不過想跟他說說話，再是不濟，就這么靜靜地站著，默默地看著他也成。
可顯然，羅子陽是不愿意的。
“我大哥。”她從來沒有在他面前提起過李甲，因為怕他煩，可如今，她終究還是忍不住要提一提，她要讓羅子陽知道，自己到底為他付出了多少。
她把自己唯一的親哥哥都搭進去了，他還能不明白自己心意不成？
“我會給你一筆錢，保你爹娘后生無恙。”帶著一絲不耐煩，他沉聲開口。
李如意一愣，這話說的實在是敷衍，雖然這幾日，她一直堅信自己犧牲一個李甲，留住羅子陽是對的。甚至于失去她的所有，她也一樣會追隨羅子陽。
可是，她不甘心，不愿意再做那個一味的付出卻不計回報的傻子，她要得到更多!
大著膽子，李如意開口：“少爺，即便是我大哥不在了，我也依舊愿意陪你出生入死，你要知道，永遠沒有人比我更關心你。”
羅子陽面上的不耐多了一些，忍不住冷聲嗤笑道：“哦？所以，我前腳派人去保護梁綠珠，你后腳就幫我撤了所有的人？”
這筆賬，他早就準備跟李如意算一算了，當初，當他知道梁綠珠九死一生的時候，真是恨級了李如意的。
他向來不喜歡擅自做主的下人，這種不聽話的人，從來也不會活著離開羅家，但他知道還不是時候，至少，李甲還沒有死！
‘撲通’！
李如意嚇了一跳，腳下失了重心，猛的跪坐在地上。
原本以為羅子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終歸還是舍不得懲罰自己，誰知道，此時羅子陽卻又提了起來，那聲音一如地獄中走出來的修羅一般冷酷無情。
“大少爺，我，我只是不希望梁綠珠絆住你后腿，她。”李如意咬牙切齒的說著，只可惜，還來不及將所有恨之入骨的話語說出來，又聽得‘啪’的一聲，臉上被人猛的扇了一個耳刮子，接著羅子陽冷到骨子里的聲音傳來：“想活命，最好立馬從我面前消失！”
望著羅子陽潔白的靴子，李如意只覺她渾身都是冷意。
她知道羅子陽說的并不是假話，一股恨意從心中驟然升起。
梁綠珠，你竟將我逼到了這個絕路上了！即便是用我大哥的一條命，也換不來羅子陽對你的一點點關心嗎？
既如此，這天底下要么你死，要么我活！
隆冬初至，人人都換上了厚襖子，即便是趕集也比往日去的晚上一些，街道上，上至酒樓米鋪，下至胭脂水粉店都比往日要晚開門許久。
這日，梁綠珠才剛剛起了個大早，開了門子，正在打掃衛生，一輛馬車就停在了鋪子前了。
梁綠珠探出了個腦袋，瞅到馬車面前那掛著‘吳’字的燈籠，早猜測著一定又是吳歧。
挪開目光，她將帕子放在水盆里清洗干凈，水溫浸的她入手冰涼，那種感覺實在是糟糕透頂了。
下意識的，梁綠珠朝著手上哈了一口熱氣，耳旁就傳來了吳歧不咸不淡的聲音了：“這么冷的天，還用冷水搽桌子呢，也不知道加一點熱水，節約也不能節約到這個份兒上，回頭生了病，還得花錢看病。”
這一大清早的就聽到吳歧這樣的話，梁綠珠哪兒能高興的起來，回頭就瞪了他一眼。
“不好意思，別拿你的身體跟我的比。”
說完話，她又扭頭繼續擦桌子，面上雖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其實，她是真的覺得冷啊。
今日睡過頭了，小木匠他們也不敢來喊自己，索性起的晚了，她也是怕有客人來，這就等不著小木匠的燒熱水，自己就著冷水擦洗了起來。
“那三個兔崽子呢，吳十八，下去好好的教訓教訓，一大早也不知道燒點熱水。”吳歧被梁綠珠強白，也不生氣，只是淡淡的吩咐了下去，將矛頭又指到了自己送過來那三個下人的身上。
梁綠珠一聽這話那還得了，原本不想搭理他的，這時候，終是忍不住扭頭看向他道：“吳歧，不關他們的事兒，我在鋪子上睡著，他們不好過來打擾。”
這些時日弄刀削面，那可都是多虧了他們，要是由著吳歧過去訓斥一頓，可不是要弄的大家都不高興嗎。
梁綠珠咬著唇，暗暗地下定決心，這事兒上不論如何都是由不著吳歧的。
吳歧似早猜到了梁綠珠會這么說，這又忙不迭的將吳十八叫了回來，吩咐道：“外頭讓人來比一個尺寸，給內室做個簾子。”
梁綠珠一個姑娘家，多少有點不方便，由著她在這里休息，已經是他最大的容忍極限了，要是再沒個簾子遮擋遮擋，他這心里更是味兒的慌。
他吳歧喜歡的女人，可容不得別人多看上一眼的。
梁綠珠原本還擦著桌子，聽了他這話，憤憤的將手上的帕子扔了，怒道：“吳歧，你還真以為你是這兒的主子了？說話當真就能算？那簾子我要不要，那是我的事兒，關你什么事兒!”
“你要是不上簾子也成，回頭我讓你爹回來親自上。”吳歧淡淡一笑，反正在他看來，這事兒就是沒得商量。
梁綠珠咬牙，狠狠地看了吳歧一眼，端著盆子進了屋。
吳歧知道惹她不高興了，正準備跟上去，吳十八狐疑的聲音再次傳來：“主子，到底去不去？”
吳十八眼下對梁綠珠當真是有天大的意見，他就不明白了，自己主子憑什么對她千依百順，偏偏這樣的千依百順，別人還根本就是不領情的！
他主子又沒有在這里住，安不安簾子，當真還真礙不到自家主子身上去。
要讓他說，他們就真的沒必要管了。
“去啊，趕緊去。”吳十八正想將自己的意見提出來，吳歧那暴跳如雷的聲音再次響起，吳十八再有意見，也始終是不敢多說了，只能照著她家主子的吩咐做。
吳歧在鋪子里點了一碗肥腸紅薯粉，當吳十八回來的時候，正好看他大口吃肥腸的樣子，一時之間，一雙眼珠子差點沒落到那肥腸上。
要知道，他家主子對吃的可是相當挑剔的，絕對不吃大腸之類的東西，他家主子覺得惡心又不衛生，可如今看著吳歧這大口朵碩的樣子，他真有些莫名，這還是不是自家主子了？
當梁綠珠從后廚里出來的時候，吳十八將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一時之間，又是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想來自家主子這樣，只怕也是因為她吧。
當梁綠珠將泡菜端到吳歧桌上，想告訴他今兒個這飯錢就免了，算作他請人過來幫忙的報酬時，趙玉瑾來了。
這些時日以來，趙玉瑾已經養成了習慣，但凡是衙門里沒有大事兒，都得上她這里來吃上一碗粉條。
當他坐下來，準備喊上一碗粉條的時候，卻瞅到旁邊正坐著一個吳歧。
吳歧嘴里的紅薯粉還沒有吞咽下去，一時之間看到了趙玉瑾，被嗆了一下，只悶聲咳嗽了起來。
“吳大少爺也在？”趙玉瑾在愣了很久之后，也悻悻的說了一句。
雖然，吳歧幫了難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也不像是以前那么糟糕了，可這先天存下來的印象就是讓他對吳歧有成見。
他要早看到這一桌坐的是吳歧，他還真的不樂意跟他坐一起的。
吳歧在將嘴里的的粉條咽了下去，又悶聲咳嗽了好一陣之后，終是有氣力說了一句話：“怎么哪兒都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