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為何幫她 剛走到一樓的樓梯口處,眼看著花盡顏被侍衛刺穿的身體,紀顏寧瞪大了眼睛。
“不要——”她喉嚨里的聲音剛喊出來,便被人從身后一把捂住了嘴巴。
紀顏寧整個人緊繃著,突然有人對自己動手,她下意識抽出銀針,手腕已經被人緊握著禁錮住,將她轉過身來,看見了容澈。
“你若是不想死的話,就不要出聲。”容澈的眸子緊盯著她,出言警告道。
無論花盡顏是出于什么原因,她動手殺皇子本就是死罪,若是查出有同黨,紀顏寧一樣跑不了。
容澈握住她的手腕,拽著她往二樓退去。
紀顏寧回頭看著倒在地上的花盡顏,心中像是被刀割了一般疼痛不已,仿佛那把劍就刺在了自己的身上。
人群里有膽小的已經嚇得尖叫起來,在長安城這天子腳下,目睹了皇子被藝伎行刺,又眼見著著般慘狀,總有人受不了嚇得不輕,也有人唏噓不已。
花盡顏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轉頭看著已經死透的五皇子,終于是笑了起來,眼角的淚也滑下了臉頰,終于吐了一口血,沒了氣息。
容澈將紀顏寧帶回了二樓的隔間門口,便頭悄聲離去。
五皇子死在這里,若是有人知道他也在此地,恐怕不好交代。
柳長卿和柳長源兩個人見自家表妹突然就不見了,一時擔憂不已,如今教坊亂得很,自然要將她尋回來才放心,可是剛一出隔間,便看見了站在門口出失神紀顏寧。
“表妹,你怎么能亂跑!”柳長卿心急道,“你若是想離開,也得叫上我們才是。”
紀顏寧臉色煞白,聽到柳長卿的話,眼淚卻是忍不住落了下來。
兩兄弟看著表妹像是被驚嚇到的模樣,急忙安撫她。
五皇子遇刺而亡,整個麗安教坊都被調過來的官兵團團圍住,里面的看客只有核查過身份才能離開,而紀顏寧跟著柳長卿和柳長源他們在盤查之后也回了柳府。
因為看客眾多,這件事當日就轟動了長安,花魁大選本就是晚上舉辦的,蘇貴妃聽聞自己的兒子被刺殺而亡,哭著去求皇上一定要徹查此事。
皇帝聽得頭疼不已,當初蘇繼文的案件他就知道五皇子也被牽扯在內,沒想到這件事終究還是被翻出來,五皇子也被花家的女兒行刺而亡,他憤怒之下怒罵了蘇貴妃,并且讓她禁足三月。
紀顏寧回到了柳府之后,趁著夜黑終于還是忍不住去了一趟暄王府。
容澈沒想到紀顏寧會在這個時候來暄王府,正欲問她何事,紀顏寧卻是自己開口了。
“我要帶走煦兒。”
容澈不明所以,看著紀顏寧這般,他挑眉道:“你要帶他去哪里?”
“離開長安。”紀顏寧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
容澈嗤笑一聲,說道:“今日之事,果然是你的手筆,利用花家的人去刺殺五皇子,現在怕查到自己的身上,所以想跑了嗎?”
“與你無關。”紀顏寧面色冷如寒冰。
容澈緊盯著她:“本王早就說過,有些念頭不能動,你以為所有的事情都會在你的掌控之中嗎?一旦有了偏差,便是萬劫不復。你和你身后的人,又能有幾分把握笑道最后?”
紀顏寧不語。
她知道自己未必能成功,但是她也從未想過若是自己失敗了又如何。
能如何呢?不過一死罷了。
她是不懼的,可是她不想牽連那些無辜的人,比如煦兒,比如蕭少北,甚至于柳家的人。
她一步一步走到現在,想要漸漸的接近上一世害死她們全族的罪魁禍首,想要報仇,想要他們死…可是她不是神,做事情不可能做到完美,或許一不小心就踏出萬劫不復之地。
當她看到花盡顏死在自己的眼前,不僅有心痛,有惋惜,也有恐懼。
恐懼的是有一天她在乎的人也因為她的謀算失誤而落得死無全尸的下場。
她害怕,害怕自己像上一世那樣,害死應家,害死樓家…
可是要讓她收手,放過那些賤人嗎?
不,她做不到。
容澈見她不說話,那眸子里無助和彷徨的神色讓他不禁有些心疼,他不知道紀顏寧到底經歷過什么,但是那股蒼涼之感,與她這具弱小的身軀顯得格格不入,仿佛她的身子里住了一個千瘡百孔的靈魂。
“你若是想回江州,在長安里的一切就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過,本王不會將你的事情說出去…”
“我不走。”紀顏寧打斷了容澈的話,迎上了他的目光。
容澈微瞇起雙眼:“那你下次還想利用誰去完成你的計劃?”
紀顏寧嘲諷的笑了一聲。
她沒想過要利用花盡顏,即便是沒有花盡顏,她也會收拾了五皇子,只是花盡顏似乎是與她太過相似,所以她才幫了她一把…沒想到同樣是害死了她。
聽到紀顏寧來的消息,偷溜出來住在暄王府的言煦很快便找了過來。
“寧姐姐。”言煦興奮不已,那副眸子顯得格外的明亮,“寧姐姐是過來找煦兒玩的嗎?”
紀顏寧回過頭,看見言煦,心中一軟,一時說不出話來。
看見紀顏寧眼角的淚痕,言煦伸出手抹了抹她的臉頰:“寧姐姐你怎么哭了?是有壞人欺負你嗎?”
紀顏寧搖了搖頭,沖著言煦微微一笑:“煦兒是不是在言府住的不開心?那寧姐姐讓你離開這里好不好,煦兒可以去江南,那里有很多很多好玩的東西,也不會再有人欺負煦兒了。”
她這話說出口,饒是言煦都微微有些愣神,讓他去江南?
他蹙眉一臉的不解:“為什么呀?煦兒不喜歡去很遠的地方。”
紀顏寧捏了捏他的臉,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可是去了那么遠的地方,就不會有人找到你,也不會有人傷害你了。”
“有寧姐姐在,煦兒不怕旁人欺負。”言煦一臉天真的說道。
這句話卻像是戳到紀顏寧的心口一般,淚水忍不住落了下來,她抱住言煦,不想讓他看見自己落淚的模樣。
她說道:“可是姐姐害怕自己保護不了煦兒,姐姐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不想讓你受到任何的傷害…”
她說著說著哽咽起來,聲音越來越小。
滾燙的淚水落在言煦胸前的衣服上,滲入了皮膚里,讓他也有些不知所措,突然覺得很傷感,可是他明明什么也不知道。
他比紀顏寧高出了許多,年紀也比紀顏寧大,看著她這般悲傷,言煦知道,紀顏寧是真的很在乎自己。
“我可以保護寧姐姐的。”言煦開口道,聲音是無比的認真。
在一旁的容澈倒是沒想到花盡顏的死會給紀顏寧的刺激這么大,他覺得自己似乎是誤解了這個女人。
她想要將言煦送去江南,卻沒有說自己也會回去。
容澈上前握住了紀顏寧的手腕,將她拽出來,冷言道:“你現在需要冷靜。”
紀顏寧沒有再說話,她知道自己確實太過莽撞了,即便是要將言煦送去江南,也不應該是這個時候。
她低著頭,漸漸恢復了清醒,手緊握成拳,指甲陷進了肉里,卻沒有感覺到一絲的疼痛。
容澈見她這樣冷靜下來,才開口說道:“現在入深夜,想必有了剛才的事情,街道上都是官兵追查刺客同黨,我派王府的人送你回柳家。”
紀顏寧沒有應,她抬頭看著容澈,目光就這樣直勾勾地看著他那深邃的眸子,想從他的眼神來看出一些什么東西來。
容澈微微蹙眉:“你為何這樣盯著本王?”
剛才還自稱我,現在就改成本王了。
紀顏寧覺得自己似乎是落了什么事情一般,她問道:“你為什么要幫我?”
在江州的時候,她雖然給了他暗香的解藥,但是沒有索取報酬,他卻給了象征身份的皇鯉玉佩;在恒城的時候,她帶著紀九進入道觀救人,他緊隨這自己而入,還帶著她在后山逃亡;后來她到了長安,他看見紫蘇,便動用大理寺的勢力來查探自己;還有她去救元嬌嬌的時候,也是他及時趕到,將她帶回了王府,請了御醫…
在教坊的時候,怕自己暴露身份,出手制止。
這一樁樁一件件,現在回憶起來,似乎有些不對勁。
他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幫自己?
面對著紀顏寧這樣打探的眼神,容澈也愣住了。
“你不會是…想要我為幫你做什么事情吧?”紀顏寧看著他有些心虛的模樣,忍不住說道,“你別想了,無論你相助過我多少次,只要你有所目的,我都不會讓你如愿的,我是不會讓人利用的,你最好絕了這個念頭。”
上輩子她是太傅府嫡女,深知這個道理,若不是親人之間,哪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對自己好?
即便是像容嶙那般為了救她差點喪命的人,最后還是毫不猶豫地將她推入了地獄。
容澈:“…”
他看起來就那么的目的不純?
“你放心,就算是有所求,定然不會是讓你為難之事。”容澈緩了緩神色,說道。
紀顏寧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說什么,囑咐了言煦幾句,回了柳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