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心悅聽了她的話,忍不住笑道:“郡主和其他夫人聊的都是家中孩子或者孫子的話題,你留下來能和她們說什么?”
“所以我就識趣的出來了。”紀顏寧聳肩。
郭心悅道:“沒想到郡主居然會那么喜歡你,以前仁安郡主可不喜晚輩在她的面前鬧騰,其他世家的姑娘想討好郡主的不少,能入郡主眼的卻是不多。”
紀顏寧朝著郭心悅眨了眨眼,說道:“連你都說其他人是鬧騰,我又不鬧騰。”
仁安郡主幼年時也是經歷了不少爾虞我詐的,她的母親貴為公主,下嫁給了自己最愛的人,但那男人的心卻另有所屬,公主雖然傷心,但大度的接納了男人喜歡的女子。
奈何那女子心思不純,仗著自己的勢弱,常常為難公主,令駙馬與公主失和,仁安郡主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自然最是不喜那些勾心斗角的女人,她的母親割舍不下駙馬,自怨自艾,柔弱無比,然而她卻是另一個性子。
長公主憂郁過勞而死,仁安郡主就把她的親爹也就是駙馬趕出了長公主府,連帶著那個女子和他們的孩子都一并趕了出去,駙馬和女人受盡苦楚,這才想起了長公主的好,但無論他們怎么相求,仁安郡主卻絲毫不為所動,最后駙馬親手逼死了那個女人,自己也凄慘死去。
仁安郡主選婿只有一個條件,不得納妾。
只是這些事情都已經很久遠了,即便是她前世的時候也只是聽母親說起過。
郭心悅見她有些失神,便抓著她的胳膊說道:“這郡主府的美景不少,但是很少會宴請客人,我上一次來還是三年前,現在有了機會,我們一起去看看!”
紀顏寧點頭:“好,我跟著你走。”
這次的百日宴,郡主府請的人并不多,大多都是與府中的人有交情的,或者身份貴重的,倒是沒有上次忠德伯府的梅花宴那么多人,但也足夠熱鬧了。
天氣寒冷,紫玉這回倒是記得先把大小姐的披風帶上,省的又下雪了還得來回去取。
冬日里的郡主府別有一番景致,紀顏寧和郭心悅一邊走著一邊聊了起來。
仁安郡主依舊在大堂里和其他夫人聊天。
“郡主似乎很是喜歡剛才那位紀姑娘?”一位夫人說道,“難得見郡主這樣愛重后輩。”
她這話倒是說出了在座不少人想問的問題。
那個江州來的紀顏寧,生的是好看了些,但是長安城里好看的姑娘不少,也沒見哪位能入得了郡主的眼。
仁安郡主道:“不過看著她像是一位舊人罷了。”
她輕嘆了一口氣,大概是自己老人,竟是連人都分不清了。
那孩子已經死了二十年,怎么可能還會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見郡主突然嘆了氣,其他人正要安慰幾句,突然聽到外面的侍衛唱傳道:“三皇子駕到!”
眾人聽到這話皆是微微一愣,隨即起了身子迎接,目光都看向了外面。
三皇子雖然貴為皇子,但是身為郡主的晚輩,自然是要過來問安的。
他在小廝的指引下踏進了大堂,上前行禮,卻是沒有說話。
其他人倒是沒有覺得突兀,畢竟眾所周知,三皇子患了啞癥,不能開口說話。
只是看著站在眼前這個清秀俊朗,眉目端正,身姿挺拔的年輕人,眾人心中又是一陣惋惜,別的不說,但憑這品性與相貌,三皇子定然是眾皇子中最好的。
“不必多禮。”郡主親自將他扶了起來,說道,“你這孩子也真是的,寒冬臘月的好好在皇宮待著,差人送禮過來便是,還巴巴的跑過來,若是凍著了,老身也心疼的緊!”
容祁聽著仁安郡主這么一說,也只是輕笑著。
看到他的笑容,在場的婦人們心都化了,多好的一個孩子,怎么就不能說話了呢!
仁安郡主又和容祁寒暄了幾句,但無非就是郡主一直在問,容祁只需點頭或者搖頭即可,交流起來倒沒有多大的困難。
不一會兒,左相府的人也過來了。
慕容夫人趙氏帶著慕容憶雪前來拜見仁安郡主,見三皇子在,他們也規矩的朝著三皇子行禮。
容祁微微頷首,算是應禮。
仁安郡主道:“這兒都是女眷,想來你也覺得乏悶,不如去找前院的公子們一起玩,澈兒也來了,正好可以陪著你。”
容祁點了點頭,便退了下去。
在一旁的慕容憶雪看著容祁退了下去,余光順著他的背影看向了外面,隨即正了正神色,繼續看著正在說話的郡主和她母親,不一會兒尋了個理由也走出了大堂。
紀顏寧和郭心悅在后花園里轉了一圈,便打算往回走,畢竟在人家的府邸,有些地方還是不能亂走的。
“喲,這不是從小地方來投奔親戚的那位紀姑娘嗎?”
剛繞過了長廊,便迎面遇上了言安瑾。
紀顏寧和郭心悅沒想到相視一眼,都沒想到在這里都能遇上冤家。
郭心悅也不喜言安瑾,看了她一眼,漠然道:“你的記性可真是好,只見過一次的人居然還能記得那么清楚,難不成是因為比不過顏寧的書法,被我們這種鄉下人所震懾到了?
她們江州來的若是鄉下人,那她言安瑾連鄉下人都比不上,豈不是更丟臉!
言安瑾聽得她這么一說,溫怒道:“郭心悅!別以為你有個轉運使的爹我就會怕你!不過是個四品小官,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郭心悅露齒一笑,說道:“言小姐教訓的是,我父親區區四品小官,自然是不能與二等伯府相提并論,不過聽聞言小姐的兄長被人打斷了腿,想來應該落了殘廢,沒想到你還有心情出來赴宴,嘖嘖嘖,看來真是兄妹情深吶!”
忠德伯府和定北侯府的沖突早就傳遍了整個長安,現在誰都知道言晉忠被人打斷了腿,背地里都在議論著。
也正是因為如此,今日來參加郡主府百日宴的只有她和她那個庶出的三哥。
現在被郭心悅這般直白的說出來,言安瑾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她盯著郭心悅和紀顏寧,目光有些不善。
“怎么?惱羞成怒了?”郭心悅這個人向來直白,見言安瑾這般惱怒,卻也不畏懼她。
言安瑾咬牙道:“都說人以類聚,物以群分,像你這樣的人也只能和紀顏寧這種野丫頭在一起了!”
“我和誰一起玩你可管不著。”郭心悅道,“言小姐這么得空去管別人的閑事,還不如管管自家的事情,幫幫你家庶出的三哥學著打理伯府。”
她說完拉著紀顏寧的手直接繞過了言安瑾,也不打算與她多廢話,徑直朝著后院擺酒席的方向而去。
言安瑾這些日子都煩躁不已,她的親哥哥被打斷了腿,父親郁悶,母親整日以淚洗面,而姨娘和她那庶出的三哥卻是逍遙不已,沒想到現在來赴宴,還要受郭心悅和紀顏寧這般嘲笑,她怎么能咽得下這口氣!
她們現在正在小花園里的長廊轉角處,這里鮮少有人來往,而前面便是一片池塘,冬日里的池塘冷冷清清的,只有少數的魚兒在游蕩著。
言安瑾袖子下的手緊握成拳,惡狠狠的盯著紀顏寧和郭心悅的方向。
“小姐…”她身邊的丫鬟看著她的神色,覺得有些害怕,正打算叫她離開,卻看見言安瑾朝著紀顏寧她們的方向沖了過去!
紀顏寧和郭心悅正走到廊子的盡頭,打算轉彎往園子的方向出去,這個時候言安瑾卻快步上前,沖到了兩個丫鬟之間,在紀顏寧的背后伸出算將她們推下池塘。
“小心!”紀顏寧眼疾手快,一把將郭心悅拉到了自己的身旁,抓緊了她的胳膊,后退了兩步!
“砰!”一聲巨響,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只看見言安瑾掉進了池塘里,激起了大片的水花,整個人在池塘里撲騰。
言安瑾所帶的丫鬟一愣,隨即大聲喊道:“救命啊!救救我家小姐!”
紀顏寧和郭心悅站在轉角處,看著掉落在池塘里拼命撲騰的言安瑾,皆是緊皺起了眉頭。
若不是紀顏寧手快,只怕掉下去的就是她們兩個人了,沒想到言安瑾害人反害已,沒控制好力度,把自己給帶下去了。
這個言安瑾當真是歹毒。
“救救我家小姐!”言安瑾的丫鬟哭著呼喊,奈何她不識水性,根本無法下去救她們家小姐。
郭心悅看著那丫鬟著急的模樣,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冷哼一聲,不情愿的脫去了外袍,扔給自己的丫鬟。
她是江南女子,自然也熟識水性,若是言安瑾溺死在這里,她和紀顏寧根本就說不清,只能下去救她。
只是她剛打算往下跳,卻被人抓住了胳膊。
郭心悅以為是紀顏寧,便打算掙脫,說道:“顏寧你別拉我,若是她死在這里,別人還以為是我們故意推她下去的…”
她的話還未說完,已經有人跳下了池塘里,朝著言安瑾的方向游了過去。
郭心悅一怔,隨即回頭,看到拉著自己胳膊的居然是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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