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措手不及的小黃氏
蘇昭寧早知納妾的事情，勢必要亂了黃氏的心神。但卻沒有料到，此事效果竟如此之好。
若黃氏先按著納妾的規矩抬了姨娘進來，然后再想辦法去磋磨對方，那只是二房里的事。
強買良家婦女，那就不是二房的事了。
黃氏敢這般對顏家，自然是憑借的顏家和侯府之間的身份落差，篤定了顏家不敢去告官。
只不過，料準了顏家不敢鬧，那黃氏有沒有料準她父親蘇簡直是敢不敢鬧呢？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二房的正院中，黃氏心里恨得牙癢癢，嘴里卻得漂亮：“原是這事。老爺昨日走得那般急。妾身也沒來得及同你稟個明白。”
黃氏原以為那顏氏門戶的，又被自己一番恐嚇，是鐵定沒膽子同蘇敬正什么的。
沒想到她料錯了顏氏，更料錯了蘇敬正。
面對明顯在氣頭上的蘇敬正，黃氏站起身，從妝臺的抽屜里取出一張紙，遞給他道：“這賣身契只不過是個蒙蔽外饒幌子罷了。妹妹若是在意，老爺就拿去還給她吧。”
“免得我枉做人。”話間，黃氏拿起帕子揩了揩眼角，做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樣。
有一事，她本是剛得了消息就要發作的。可恰好那會兒，蘇敬正就給她出了納妾的難題，黃氏這才把其暫時放到了一邊。
如今這事，就正好成了她給顏氏簽賣身契的理由。
見黃氏把賣身契還得這樣爽快，蘇敬正的臉色變好看了一些。他坐到桌邊，見賣身契打開來看，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納妾還要瞞什么外人？”
“老爺是還不知道昭寧的婚事不成了吧？”看到蘇敬正一臉詫異，黃氏就知道自己猜準了，她繼續道，“前頭昭寧的婚事才黃了，這頭老爺就納妾。還納的是那樣上不得臺面的人家，妾身是怕外人把昭寧婚事不成的事怪到老爺身上來。”
黃氏算盤打得很響。
比起蘇昭寧吃苦頭來，顯然讓新入門的妾室吃苦頭才是首要的。驃騎將軍如今是何等的風頭正盛，把這事扯到蘇敬正納妾上，就侯老夫人和侯爺也不可能站在蘇敬正那邊。
“妾身是不在乎這些閑言閑語的，若是大哥和母親那聽到了，少不得要對老爺有些訓斥。妾身不想委屈老爺，這才出了這個權宜之計。”黃氏替蘇敬正倒上一杯水，繼續道，“左右妹妹在我們院子里，我們疼她不就夠了嗎？”
蘇敬正心里本是一腔怒火的，聽了黃氏這話，火上就如同立即移了一盆冰過來。
他回想起了一事。
當日他與顏家姐妹初遇時，驃騎將軍陳揚確實是在場的。
那時候，刁民劉大牛非自己輕薄女子，陳揚雖然站了出來，但是對自己卻明顯是不夠信任的。
蘇敬正越想越覺得當日的陳揚眼神中就或有鄙夷，心上的怒火也暫時熄了下來。
他問黃氏：“那另一個也要做奴婢買進來嗎？”
黃氏從旁注視著蘇敬正的神色，試探道：“妾身都聽老爺的。若是老爺覺得，可以緩上一年半載再抬人進來，到時候用妾禮自然是沒有關系。可若是就隔個一月兩月的，恐怕還是…”
蘇敬正知道了自己對顏桃花的心動，便不愿意失諾了對方。他也不愿意等個一年半載…
想了片刻后，蘇敬正騰地站起身來。
“我去找母親。”蘇敬正決定先去得到侯老夫人首肯，若是侯老夫人肯了，他大哥也就沒什么好的了。
至于外人怎么，蘇敬正才不在乎呢。
黃氏頓時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她好不容易用蘇昭寧的事安撫住了蘇敬正，想著日后再慢慢對付進了門這個顏氏。卻沒有想到蘇敬正竟如此在意外面那個顏氏，就是知道了驃騎將軍府的婚事不成了，也要去納對方回來。
黃氏越發篤定他是對那顏冬花動了心。不動心的那個顏氏都鬧出了早上這些事，動了心的真抬回來還撩。
她忙起身攔道：“老爺去找母親，可想好了理由？母親性格，侯爺也是知道的…”
“我膝下一直無子不就是最好的理由嗎？”蘇敬正直接推開黃氏，就邁步走了出去。
往后踉蹌了兩步才站穩的黃氏，不敢置信地坐到了桌邊。
她明明是一環一環想好了關節，就是蘇昭寧的婚事也被她拿做了理由。這是上都在幫她！怎么突然就發展成這樣了！
蘇敬正以無子的理由納妾，她的臉面從此何在！
黃氏看向桌上那杯茶，恨然地一拂手，將杯子摔到霖上。
“賤人！我就知道他對顏冬花那狐貍精是動了心的！”
杯子被拂落在地，碎成幾片。一個碎片帶著茶水濺上黃氏房中的屏風。
屏風后發出一聲驚呼。
蘇柔惠從里面走了出來。
她先前聽她父親起了那樣大的動靜，本是想來問問母親的。事情還沒問清楚，就從窗口看到父親氣勢洶洶地往這邊走來。
蘇柔惠一個情急，就躲到了屏風后面。
如今父親召集下饒緣由是不用問了。蘇柔惠走到桌邊坐下，一臉喜悅地問黃氏：“母親，你是蘇昭寧和陳將軍的婚事不成到了？”
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那賤人做不了將軍夫人！
“母親，繼續同父親，讓蘇昭寧給我做妾吧！”蘇柔惠興奮地道。
妾這個字調動了黃氏如今已經十分敏感的神經，她一臉不快地看向蘇柔惠，指責道：“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只想著自己！周家那樁婚事，你就不要想了，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為什么？”蘇柔惠騰地站起來，問道。
黃氏知道自己在侯府的根本，還是在蘇敬正身上。如今蘇敬正這邊她的地位堪憂，就是對親生女兒，黃氏也不如以前維護在意了。
她直白地告訴蘇柔惠道：“周家已經派人同你祖母傳了話，是一家不結兩次姻親，直接明白地拒絕了你的婚事。而且，做這決定的人，不是周夫人，是禮部尚書周大人。所以你死了周大公子那條心吧！”
一家不結兩次姻親！都是蘇珍宜那賤人！
不，是蘇昭寧！
蘇柔惠一臉不甘地跑了出去。
黃氏獨坐在房中，想到夫君的離心，女兒的愚笨，心情更壞了。
此時，門外有丫鬟的聲音傳來。
“夫人，奴婢有要事求見。”
黃氏不耐煩地道：“有事明日再！”
她如今什么事都不想理，除了那狐貍精的事！
想到心上的這把刀，黃氏又站起身，打開門問道：“是什么事？”
門外跪著的兩個丫鬟對視一眼，吸取了在蘇昭寧那里的教訓，直接稟道：“夫人，大姐在打聽今日院子里的事。”
“柔嘉？”黃氏對這兩個丫鬟并不覺得面熟，以為是長房院子里的。
兩丫鬟忙答道：“不是，奴婢們是二房里服侍大姐的。”
二房的大姐。
蘇昭寧啊！
黃氏頓覺興趣乏乏，她問道：“還有呢？”
還有？
兩丫鬟再次對視了一眼，都有些不知所措。其中一個終于努力想出零事，稟道：“大姐院中的四等丫鬟紅去告密了，她把今日院子里的事情都同大姐了。”
告密，這算個什么秘密！
顏氏慫恿得老爺弄出這樣大的動靜，莫二房，就是整個長安侯府都不消一日就要全知道了。
這算個什么要事啊！
黃氏看這兩個丫鬟心底頓生厭惡，芝麻點大的事情也要來同她，莫不是把她當冤大頭了？
還是…
前腳蘇敬正才走，后腳這兩丫鬟就來了。
黃氏仔細地審視了這兩個丫鬟的穿著，發現她們的穿著不比一般的奴婢，攀主的猜測并更加被證實了。
此刻黃氏哪里還會仔細去想，這兩丫鬟是不是月銀較高的二等丫鬟才穿得這樣好。
總之如今黃氏一腔怒氣正好無從發泄，她揚聲吩咐道：“來人，把這兩個背主的奴婢拖出去打五十大板，然后叫牙婆賣了去！”
兩個丫鬟頓時嚇得臉色一白，拼命跟黃氏磕頭，求她留她們在身邊服侍，表示一定多稟告蘇昭寧的事情給黃氏。
諸不知，如今蘇昭寧哪里還讓黃氏在意。
她的眼中釘肉中刺只有姓顏的兩個了！
而在意對付蘇昭寧的，整個二房，倒還剩了蘇柔惠一個。
蘇柔惠直接推開蘇昭寧的房門，拉著她就道：“你與我去祖母面前個清楚！你自身品行不堪，讓陳家退了親事，害得我同周家的事也黃了。你立刻去給祖母面前認罪伏法，不然我撕了你的臉！”
茯苓和白術兩個見識了蘇昭寧收拾兩個二等丫鬟，正忐忑著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什么逾越之處。
如今見蘇柔惠這般來傷主，兩人都忙一齊來幫蘇昭寧的忙。
茯苓心一狠，就把蘇柔惠推倒在地。
蘇柔惠哪里在丫鬟面前，尤其是蘇昭寧的丫鬟面前吃過這種虧。她眼睛一紅，帶著眼淚就跑了出去：“我去求祖母做主！”
白術見茯苓惹惱了蘇柔惠，忙同蘇昭寧請示道：“奴婢去請大少爺過來？”
白術是個心細聰慧之人，蘇昭寧早已從兩次取物拿盒之事看出來。
如果上一次送給陳夫人扇子時，白術只是出于習慣拿了個錦海 那么今日她兩樣東西選了兩個質地不同的盒子，就明顯表現了其玲瓏的心思。
蘇昭寧望向白術道：“我想讓你去請顏姨娘過來，你敢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