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之前,柳玉虎從沒想過,她竟然會為了一個男人,而去放棄自己的性命。
盡管在一些極端條件下,她也會犧牲自己,保護戰友,但她心里明白,那種犧牲跟此刻的感受是不一樣的。
而具體哪里不一樣,狂奔中的她,顯然是沒時間去細想了。
如果有來生,再去弄懂這些事吧!
然而就在這一刻。
柳玉虎突然感覺有人攬住了她的腰部,把她抱的雙腳離地,擁入到一個結實的懷抱里面。
她的睫毛輕輕一震,轉過頭時,赫然看見一張極致冷厲的側臉。
以及許練那雙像是有電弧跳動的眼睛。
等等!
那不是電弧。
柳玉虎突然發覺,她在許練的瞳孔中所看到的顏色,其實是那只夜琉璃倒映進去的光芒。
“給我…”
許練就這么抱著她,聲音低沉,像是帶著某種共鳴,給人極度的安全感,而這最后一個字,則是短暫壓抑之后,猛然爆發的海嘯洪流,“破!”
渾厚的胎記力量涌入夜琉璃,映照出來的光芒,橫貫整座科研室,然后,他的拳頭仿佛化作這世上最尖銳的長矛,誓要將那一面牢不可破的鬼打墻,生生擊碎。
嘩啦!
北羽玄沉最引以為傲的墻壁,竟在這一刻褪去了全部光環,如同一面弱不經風的玻璃,被許練一拳打破。
墻壁是無形的,所以,碎裂也是無形的。
但對于在場還活著的人來說,感覺就像是許練一拳把天穹給戳了個粉碎,只不過,這天穹豎了過來而已。
而最可怕的,并不是簡單的天穹碎裂,而是在這之后,許練的拳勢竟絲毫不停。
直直朝向北羽玄沉轟了上去。
最強的盾,尚且抵御不住這根長矛,又遑論北羽玄沉這血肉之軀。
根本來不及去制造第二面墻壁,北羽玄沉只感覺自己的背部,猛然多了一座駝峰。
那是拳頭生生把他的身體打成扭曲,整塊肋排都轟到背部,反向凸了出來!
“噗!”
北羽玄沉噴出一蓬血霧,遇到許練的拳勢,血霧竟離奇蒸發,消失不見。
緊跟著,北羽玄沉身體沖天而起,向著戰斗室的方向砸落過去。
結實的鋼化玻璃,亦是被他撞成粉碎,整個視野里面,都是黑色的玻璃碎片。
只是,在柳玉虎的視野里面,卻只有許練一個人。
她有些不適應兩人這樣親密的動作,然而她卻一點都不想掙脫,反而直勾勾的盯著許練,心里面,只有一個聲音在不斷跳躍。
完了完了完了!
感覺自己都要沉淪進去了!
數十分鐘以前,在聽到由比美樹對于喜歡這件事的解讀以后,柳玉虎只是覺得有趣,并沒有太多認同。
畢竟她根本就不是那種天真愛幻想的小姑娘,怎么會有這種甜膩的念頭。
可現在她才明白,這似乎跟一個人的性格沒有關系。
喜歡,本身就帶著濃濃的甜意。
地上那些還在茍延殘喘的人們看到這一幕,全都露出了石化的表情,他們本以為,只要自己狗在這里裝死,就不用再去承擔任何風險,因為以北羽玄沉的能力,即便殺不死這個家伙,也能把他牢牢困住。
結果呢,北羽玄沉一敗涂地,甚至連生死都不可知。
他們就想不明白了,北羽派明明發展到了空前強大的程度,怎么須藤派就來了一個人,就把他們打的七零八落,潰不成軍。
只剩下一個北羽雄真。
不過想到這里,這些人的臉色又稍稍回暖,還好,他們還有北羽雄真!
“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遇到過這樣的高手了。”
戰斗室里,一道無比僵硬的聲音傳了出來。
隱隱約約的,能看到北羽玄沉站在漫天的玻璃碎片中,身體直挺,唯有頭部低垂。
許練不由怔住,那北羽玄沉的能力雖然棘手,其本身實力也就六品,還在自己可滅殺的范圍之中,按說那一拳足以將北羽玄沉摧毀,這怎么還能說話呢?
下一刻,許練驚覺不對。
那聲音有些耳熟,但絕不是北羽玄沉的聲音,難道…
“該溜了!”
猛然把柳玉虎抱的更緊一些,然后許練果斷撒丫子狂奔。
雖然跟鹿鳴館那次比起來,聲音顯得又生硬幾分,但整體的感覺是沒變的。
那特么就是北羽雄真的聲音。
自己殺了他的兒子,毀了他的科研室,甚至還可能讓北羽派元氣大傷,現在他終于結束進食,還不是分分鐘就要滅了自己啊!
而這時候,戰斗室里飄灑的玻璃碎片終于落盡。
北羽玄沉之所以在成為尸體后,還能夠保持站立,是因為他在撞擊進去以后,被北羽雄真凌空接住了。
“玄沉,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輕聲念叨一句,北羽雄真突然抓住他的脖頸和腳腕,像是抓著一塊巨大的豬骨那樣,遞到嘴邊狠狠咬了上去。
看到這一幕的北羽派核心們,臉色紛紛變作蒼白,有幾人甚至沒忍住,躺在地上,生生吐了自己一身。
如果只是進食感染者,他們尚能接受,可北羽玄沉是北羽雄真的親生兒子啊,即便是尸體,這是怎么下得去口的?!
不緊不慢的把北羽玄沉丟掉,下一刻,北羽雄真的指間光芒一閃,驟然多了一把太刀。
“去!”
張口輕喝,太刀被他凌空甩出,在空氣中劃出銳利的割裂聲,徑直沖出了科研室。
然后就聽見外面響起了撲通一聲。
許練已經跑出了極遠,其實已經跑到了拐角處,如果再拐進去,能夠躲過這一劍了!
可惜,沒有什么如果。
這一刻,許練單膝跪地,凝煉的瞳孔出現了短暫的渙散,唯獨柳玉虎還被他牢牢抱著,并且,毫發無傷。
“你怎么樣!”
柳玉虎倉皇問道,等她低下視線,呼吸猛然滯住。
那把太刀自許練腰后,向前貫穿,刺目的鮮血,瞬間把許練的上衣染成赤紅。
“特么的,差一寸就捅到腎臟了。”
許練咳出一團血沫,聲音里,透著柳玉虎從未聽到過的虛弱。
可這話…
怎么還是透著一股不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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